这一套进攻行云流水,既快且猛,由于速度太快,让人有种被几十个人同时攻击的错觉。
韩东连挡带腿,脚步不断后移,一直到脚后跟抵住墙角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就在这时,被杨玉成看准了机会,整个人啪的一下倒翻过来,双脚借势踹出。
咚!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撞上韩东的胸膛,韩东在身子即将轰出的刹那间,一把抓住杨玉成的肩膀,猛力一拉,整个身子啪的一个前空翻,从对手的头顶掠过,落地后胸口翻滚,一股血腥涌上喉咙又被他生生咽下。
两人背对背的站在那里,半晌间谁也没动,汗水顺着韩东的脸颊滚滚而落,杨玉成脸上的紫气也更重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是那么清晰,但彼此的杀气却越发凝重。
“看来你的骨头没我的手掌硬!”杨玉成道。
“是吗?”韩东低头瞧了眼自己明显塌陷下去的左胸,眼里精光一盛,胸腔里顿时发出一阵咯咯骨响,眼看着他的胸膛又慢慢的鼓了起来,随后看着别处淡淡的道:“你的胳膊断了,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
“断了吗?我不觉得。”杨玉成一手搭在另个肩膀上,猛然发力,咔吧一声,垂下的手臂又直挺起来,活动了几下,转瞬间已经圆转如初。
长久的静默中,无形的杀气悄然凝聚。
望着对方,杨玉成脸庞上掠起一抹森冷的笑意,随即脚掌猛然一跺地面,只听嗤的一声,身子居然直接从原地消失。
好快的速度!
杨玉成当然不会消失,只不过他的速度太快,肉眼的感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到了此刻,他们已经没有再保留实力的必要,如果说刚才只是单纯格斗技的话,那么现在便已到了开挂的时刻。
韩东暗暗惊叹一声,身子却纹丝不动,猛然间抬眼向某处射出两道电茫,一记凌厉之极的扫腿,直接撕裂空气,狠狠的对着身后某处空间飞踢而去。
两人之间多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珊!
她虽然不懂武道也能看出两人在生死搏杀,她明知道此时过去会有生命危险,哪怕两大顶尖高手一丝气场波动都会让她香消玉殒,但她还是不顾沈璧君的拦阻毅然闯了进来。
“够了!”
随着这一声,紫雾和赤芒同时消散,韩东眼中的血雾也不见了,杨玉成脸上的紫气也消失了。
江珊眼里噙着丝丝晶莹,看了看韩东,又瞧了瞧杨玉成,“你们不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吗,为什么不继续,我都接着!”
一句话,两人的杀气渐渐消失了,彼此对视了一眼,忽然都有了几分悔意。
拳场无父子,每个武者到了擂台上都想要击败对手,何况他们还为了各自的信仰而战,刚才杀红了眼谁都不肯相让,这时冷静下来禁不住有些后怕,真担心刚才自己一个失手伤到对方会酿成大错。
海风好似情人的小手百般抚弄,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汽笛声,好似老人的叹息那般悠长,远天那抹夕阳把蓝天一角染成了血红,江珊和沈璧君坐在海边,远远的望着两个在夕阳下漫步的男人,刚才过去的那场恶战让沈璧君心里兀自心有余悸、七上八下,“他们为什么要避开我们,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男人之间总有一些话是不能让女人听到的。”江珊云淡风轻的说道,到了这时她反而一点儿也不着急了,忽然变得比沈璧君还看得开。
“他们万一又要拼命怎么办,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沈璧君责备道。
“如果他们真要拼命,您能拦得住吗?”
一句话把沈璧君问住了,她的确拦不住,恐怕世上没人可以拦住,“那……那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啊。”
江珊端起一杯椰子汁咬住了吸管,“那您还等什么,为什么不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沈璧君当然不能去,因为她不想自讨没趣,“你刚才还那么着急,现在为什么比我还沉稳?”
“那是因为我心中有数。”
“你心中有数?”
江珊看了母亲一眼,“您觉得谁赢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玉郎赢了,如果不是你拦着,你老公早就死了。”
江珊笑了,这一笑仿佛夕阳大海都失去了颜色,沈璧君不悦道:“你笑什么,你这一笑让我觉得自己很笨,难道你觉得韩东那小子赢了不成?”
“他们之间没有赢家,因为他们是父子。”
沈璧君体味着女儿的话,眉头渐渐舒展,“你觉得他们还能接纳彼此吗?”
“他们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他们现在还能在一起散步,说明他们已经接纳了彼此。”
沈璧君白了一眼,“别装作你好像什么都看穿了似的,别忘了若不是你继承了我的优秀基因也不会那么聪明。”
“从小到大您都是这样,好像我的优点都是继承了你的优秀基因。”
“当然,你的美貌、智慧哪一点不是我给的。”
“那他呢?”江珊指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杨玉成。
沈璧君叹了口气,“唉,我爱他也恨他,我爱他是因为他太出色了,我恨他也是因为他太出色了,那么出色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因为我对他又爱又恨,所以才从没对你提起过他。其实现在想想,你还是更像玉郎一些,可是你还是不肯接受他是你的父亲。”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没叫过她一声爸爸。”
江珊咬了咬嘴唇,“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叫不出来。”
“也好,我不勉强你,不管你叫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是你的爸爸。”
江珊沉吟不语。
“怎么,你不开心?”
“我有母亲,现在又找到了亲生父亲,可是一想到韩东,我就很为他伤心,到现在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如果换成是我,我都不知道能否承受那样的打击。”
“你也别太担心了,那小子比你想象得坚强多了,他能承受得起。何况……”沈璧君欲言又止。
“何况什么?”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两面的,他虽然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可是那小子因祸得福得到了你,岂不是他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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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8章 拥抱
江珊脸一红,“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
“没错,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可为了玉郎不得不忍痛割爱把你嫁给他。你们婚后生活真是一地鸡毛,说实话我也觉得后悔过,也曾想过让你们离婚,可是这个婚是当初我和玉郎亲口定下的,怎么能说分就分呢。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今天我算是彻底想清楚了,如果你想离婚,我举双手赞成。”
江珊把脸一撇,“我不离婚!”
“曾几何时是你吵嚷着要离婚,怎么到现在又不离了?”沈璧君当然知道女儿是怎么想的,她这么说是故意试探她。
“妈,您不要明知故问好不好,到底为什么您心里清楚。”
沈璧君抓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说:“想和人家做夫妻就好好做,别忘了做好安全措施。”
听了这话,江珊的脸马上红了,比晚霞还要红。
杨玉成和韩东在海边走了很久,谁都没说话,因为谁都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他们父子从来都是这样,从小到大待在一起说过的话还不如三字经多。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想了很久,其实正邪之分,从来只在于一念之间,一念得正,人斯正矣,一念入邪,人斯邪矣,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行善事。”杨玉成打破沉默。
“你少说了一句话,其实世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所谓正义都是胜利者粉饰自己的说辞。”韩东说道。
杨玉成盯着韩东:“你小子别给我吊诡,照你这么说,难道世上就没有是非对错了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对错,只要做事问心无愧就行。”
“我知道那十年你一定经历了很多磨难……”
“有事说事,别打苦情牌了,经历那么磨难还不是被你逼的。”
“虎毒不食子,你以为我逼你离家,我的心里就好受吗,我这么做是望子成龙。如果不是我一直派人观照你,你小子早就饿死了。”
“什么?你派人关照我?”韩东吃了一惊。
“其实我早就计划好了,早在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我就派人在关照你,直到你离开神州,后来我还派人去海外打听你的消息,我听说你也做了军人,只不过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我当时失望透顶,气得我生了一场大病。”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带回家?”
杨玉成叹了口气,“我当初曾对着你爷爷的灵位发过毒誓,一定要让杨家后继有人,我下定决心把你赶出去,若是中途变卦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不要以为你吃的那点苦算什么,当初我年少时受的苦不比你少。”
“你不会也被爷爷赶出家门吧?”韩东带着几分嘲讽口吻说道。
没想到杨玉成断然道,“没错,当年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就被你爷爷赶出了家门,送到了最危险的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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