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 (笔龙胆)

　　接下去一段时间，紫浦区一直在催市里，但是市里规划、建设部门却一直没动静。
　　期间，大领导也让秘书过问了一次，问韩峰大厦的审批工作如何了？秘书去了解了一下，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工程，所以规划、建设部门对可行性还得请专家论证。又过了一段时间，说专家已经论证过了，有的专家说好，有的专家说不好，毕竟这紫浦区是历史文化老区，这样的摩天大楼和天桥建好了是成绩，如果搞砸了就是烂尾工程，会成为一块城市的疮疤。
　　最大的问题是，中海韩峰投资有限公司是一家新公司，到底有多少实力，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不批没有风险；批了，在政府形象上就要承担风险。
　　听了这样的反馈，大领导也陷入了沉思，他没有下定论。
　　又是一段时间过了，韩峰大厦始终没有拿到批文。万方新找到韩峰抱怨说：“这市规划、建设部门简直就是不作为！大领导在现场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是不给批。韩峰兄弟，我得去找大领导，明天我就去找。”韩峰也没有阻止他。市里迟迟不批他的大楼，跟大领导的决心没有下，应该还是很有关系的。
　　万方新既然说要去找，那就让他去找吧。因为实在也没有比万方新更合适的人了。
　　但不管怎么样，韩峰的心情还是差了。这天晚上，韩峰一个人在饭店酒吧里喝酒。接到了一个电话。竟然是江中省的领导方卉的电话。好久没有联系，韩峰忙接起了电话，问道：“方姐，你在哪里呢？”
　　方卉的声音非常柔和：“你在和平饭店吧？”韩峰：“没错啊。”方卉声音之中带着笑意：“那我跟你在同一地方。”
　　韩峰忙迎了出去。果见方卉婷婷站在彩色穹顶下的瓷砖地面上，一身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薄衫高领线衣、黑色的高跟，云鬓轻拢，显得很年轻，跟她的实际年龄有些不符合。韩峰走上前去，微笑着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方卉笑着说：“什么风啊？应该是冬天的寒风（韩峰）吧？想找个地方取取暖。”韩峰笑说：“正好，我们一起喝一杯，身子就暖和了。”韩峰暂时将心中的烦恼都给忘记了。
　　人说人生有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韩峰今天就是其中一乐吧。


第375章 能否成功
　　到了酒吧，两人喝起了酒来。酒吧开了空调，有些热，两人都脱去了外套。韩峰是一件深色衬衣，方卉的薄高领线衣，将她胸口的轮廓勾勒得很是养眼。带着几分酒意，韩峰的目光忍不住在上面停留，但理智很快战胜享眼福的冲动，他将目光移开了。
　　“说真的，方姐，这趟来中海是出差吗？”韩峰问道。一般情况下，像方卉这样的领导，离开自己任职的地方，都是有公干的，不是开会，就是有招商活动等等。方卉笑了笑说：“出差倒是出差。”韩峰：“开会吗？”方卉摇了摇头说：“不开会。如果一定要说开会的话，也可以。这个会议只有两个人参加，就你和我。”
　　韩峰更加疑惑了：“我不懂。”方卉依旧在笑着：“那我换种说法，你就懂了。我问你，以前我就建议过你，来做房地产这一块。但是，你说想要在互联网行业坚持下去，同时又说怕精力上顾不过来，拒绝从事房地产。但是，现在你却跑到中海来搞韩峰大厦，这算是怎么回事？”
　　方卉放下了酒杯，盯着韩峰的眼睛。
　　韩峰这才突然明白了，方卉原来是专程来质问自己的。没错，蛮早之前，方卉就建议韩峰在宁州搞房地产，韩峰没有答应。这次自己却在宁州搞韩峰大厦的开发，方卉知道这事之后，可能心里有气，就来找韩峰了。不过，像方卉这样的领导，竟然为了这个事情，专门到中海来找他，韩峰其实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了。
　　韩峰：“谢谢方姐的关心，我那些事情你还记着。今天你来，我正好趁此机会解释一下。”
　　方卉却咄咄逼人地说：“如果我不来，你就不给我解释了喽？”韩峰忙说：“那肯定不是，我会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去专程向方姐解释的。”方卉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些：“那今天你就给我一个解释吧。”
　　韩峰也放下了酒杯：“方姐，我在中海不是搞房地产，我是在做商业地产。”方卉说：“不管是房地产、还是商业地产，都是地产。我们江中土地比中海多，我们宁州的地皮也比中海便宜，江中和宁州市欢迎你回来啊！我们知道你现在紫浦区拿下了15000平左右的地皮，如果你回到宁州来，在我们市中心你用一半的钱就能拿到这样的地皮。把中海的地皮卖了，你还有得赚。”
　　看来方卉此行的目的，还有来游说韩峰回宁州的意思。只听方卉又说：“除了地皮便宜之外，我们还可以给你减税。”韩峰不由抬起了头来，看着方卉，微笑着说：“方姐，这次你来，好像不仅仅是听我的解释，还要说服我回宁吗？”
　　“被你看出来了。”方卉双肘支在了桌面上，“我这次来，除了要听你的解释。还带了另外一个任务来。”韩峰隐隐的感觉到，她说的任务是什么了。但是，韩峰先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方姐，你带来的任务等会再告诉我。我先要把解释的话说了。的确，我之前说一定不搞房地产，在宁州我也一直没有涉足这个行业。这次到中海来搞韩峰大厦，我也不是想要靠房地产或者商业地产赚钱。自从我的‘潘多拉’平台被美国大象资本收购之后，我才明白了，如果不能调动资本，做企业是非常困难的，特别是在危难时刻，谁都不会来救你，反而会想办法把你吞掉，吞不下就会来蚕食你。在商界，利益导向、弱肉强食，是不变的规则……”
　　方卉接过了话头：“所以，你把‘潘多拉’的所有股权都出让了，拿着几个亿来中海？但是，你现在建一栋韩峰大厦，这不是在搞资本啊！就我所知，资本不是这么玩的。”韩峰在自己和方卉的酒杯中斟上了酒，说：“单纯的玩资本，那是证券分析师的事情。在我看来，如果你想要资本蜂拥而来，首先第一点，你要让人知道你的存在；第二点，要让人对你有信心，甚至敬畏；第三点，就是很好的回报。”
　　“作为一个初到中海的新人……”方卉似乎已经完全对接上了韩峰的思路，“作为一个新人，你不为人所知，人家自然也不会对你有信心，人家不把钱给你自然也看不到回报。所以，没有比建一座中海最高、最好的大厦，更能迅速提高知名度、提升信誉度了，对不对？”韩峰点了点头：“没错。”
　　方卉的眼中露出了异彩：“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的眼界，这样的手笔！”但，随之方卉的眼神似乎又暗淡了一分：“不过，我带来的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韩峰笑了笑说：“方姐，既然你带来了任务，就对我说说吧。”
　　方卉看了韩峰一眼，喝了一口酒说：“好吧，既然来了，就对你直说吧。我们省政府的领导，对你很关心呢。他听说你要在中海建韩峰大厦，而且探知你在审批上出现了一些问题。领导就说了，韩峰是我们江中的青年企业家，为什么要给中海去建楼？还要受中海市这个不批、那个不批的气？‘方卉啊，你去把韩峰请回来，他要建全国最高的楼，我们都支持他，地段是市中心，地皮价格减半，我们给他的大厦减税，能享受的都给他享受！就是希望他回来。我们自己的年轻企业家，我们要爱护。在人才上，我们要体现江中气度！’领导就是这么说的！”
　　韩峰不可能没有听出来，方卉说的主要领导就是田光。自从在中海交大认识田光之后，韩峰对田光的印象就不错。没有想到，这次他竟然让方卉带这样的话来，还给了这么大的承诺。韩峰的心里真是充满了感激，他对方卉说：“韩峰大厦我下定决心，要建起来。但是，请你麻烦帮我给主要领导带一句话，韩峰永远是江中人、是宁州人，宁州是我的大本营，我会回来，重新拿回‘潘多拉’平台，我还会到宁州来建全国第一高楼。”
　　方卉露出了笑容：“尽管我没有把你劝回去，但是，你让我带给田领导的话，也算是很好的交代了。我相信他也会理解的。我代田领导敬你一杯。”两人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
　　“我多问一句。”方卉说，“你的韩峰大厦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许我能出出主意，毕竟对体制内的事情，我还是熟悉的。”韩峰就说：“主要是卡在了大厦的审批环节。”韩峰就把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对方卉说了，特别是大领导来调研，很认可他们的设计，但是回去之后，有关部门还是不给批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听完了韩峰所说，方卉没有回答，而是沉思了起来。酒吧中正在播放着爵士乐，依稀传来酒杯的碰撞声、低语声。这是中海中上层的人出入的场所，韩峰忽然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他也没有去打扰方卉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方卉才抬起了头来，笑看着韩峰说：“我只给你说一个道理。你们已经把最好的设计给了大领导看。但，有时候人是很怪的。好的东西放在面前，并不一定会多珍贵；但是如果这个东西没了，变成了一个坏东西，反而会能刺激到人。这是我的感受，但是具体怎么做，我现在也没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