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 (笔龙胆)

　　陆仲山哼了一声道：“今天，父亲在这里，我们四兄弟在这里，还有我们的小一辈也在这里。”陆卿儿和陆可儿听陆仲山说到小一辈，就看向了坐在后面一排的堂兄堂弟们。
　　大伯陆仲山生有独生儿子陆聪，已是30岁；二伯生有两个儿子陆思和陆城，一个29岁、一个与陆卿儿同岁27岁；四叔生有一个女儿陆芳儿，年纪在陆卿儿和陆可儿之间，25岁。四兄弟给自己子女所取的名字，陆仲山和陆仲水给儿子取的都是单名，而陆仲清和陆仲远给女儿取的名字都是双名，由此可以看出，四兄弟相互之间就存在亲疏关系的不同。
　　没错，在家族内部，陆仲山和陆仲水走得比较近，他们的儿子也玩在一起。陆仲清和陆仲远平时来往密切，在家族中真正全心全意支持陆仲清的也只有陆仲远，他们的女儿彼此之间关系也比较好。这些年，由于求学工作等事，陆卿儿、陆可儿和陆芳儿来往比小时候少了许多，但感情还是在，这次见面三个人就聊了很久，此时也坐在一起。
　　这就是陆家四兄弟的小一辈。陆卿儿在看同辈其他人的时候，陆聪、陆思和陆城等人，也朝她们扫了过来，目光中非但没有同族的亲和，反而多了一份敌意。陆卿儿也就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们，听陆仲山继续说下去：“大家也都不是外人，所以我说什么，也不存在‘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父亲，我说实话，您老应该不会怪我吧？”老爷子陆景天抬眼看了一眼陆仲山：“就算家丑外扬了，你哪一天顾忌过？有话就说吧。”
　　陆景天对陆仲山这个大儿子，是有看法的。如果没有看法，也就不会把家主这个位置交给老三陆仲清了。毕竟，按照尊卑有序的道理，家主最好是交给老大，这样可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陆仲山的身上，最明显的缺陷，就是大局意识不够强，说话不讲究，这种性格实在不适合当家主。但是，陆仲山毕竟是老大，今天在这个家族会议上，不让他说话也不行。同时，陆景天也想了解四兄弟之间的矛盾，到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只要听他们一吵就全清楚了，所以陆景天也就容许他说话。
　　得到了老爷子的允许，陆仲山就更没顾忌了，他冲家主陆仲清道：“三弟，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大家都知道，你之所以能坐上这个家主之位，并不是因为你能力有多强。若论能力，我和二弟哪一个比你差了？这几年来，我掌管医药业、二弟掌管酒店业，包括四弟掌管建筑业，我们的业绩每年都有大幅增长。”陆仲山之所以把老四陆仲远也放在一起说，一方面这也是实情，另一方面也不无拉拢老四的意思。只要把老四陆仲远也拉拢过来，三对一，把陆仲清拉下马的计划，几乎就大功告成了。
　　陆仲山这么说的时候，兜了老四陆仲远一眼，但陆仲远就如没有听到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陆仲山只好继续针对陆仲清说下去：“但是，唯独老三你的服装业业绩连年下滑，到了今年竟然出现了负增长。当年，父亲让你当家主，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你愿意接手服装业。父亲太看重服装业了，谁愿意接受服装业并能把业绩搞上去，就把家主给他。可以说，老三你当上这个家主之位，与其说你是凭能力，还不如说，你是抓住了父亲看重服装业这个空子，主动把服装业接手过去，讨好了父亲，才得到了这个家主之位！这一点，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什么‘抓住空子’，什么‘讨好父亲’？老大，你没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面无表情的老四陆仲远忽然说话了，“我们都是亲兄弟，没有必要撕破脸皮吧？”就在此时，老二陆仲水也跳了出来：“老四，在我听来，老大的话，算不得难听，真正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事实上，老三能够当上家主之位，跟他投父亲之所好，接管服装业有很大的关系。以前，他经营的服装业可以说差强人意，没怎么太大的盈利，但是也没有亏本。但是，从今年以来，他的服装业业绩连续下降，很明显没有把父亲交托的重任放在心上，搞不好再过几个月，他掌管的服装公司就要倒闭了，到时候让父亲情何以堪？”
　　听到服装公司要倒闭的话，一直半闭着眼睛，神态泰然的老爷子陆景天，忽然嘴角抽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这说明，陆仲水的话毫无疑问击中了老爷子陆景天。老大陆仲山、老二陆仲水的嘴角都掠过了一丝异笑。陆仲水抓住时机说：“所以，我斗胆提议，老三自动辞去家主之位。老三，你也别认为我是针对你，我也是为你着想。如果你主动辞去家族之位，有两个好处，第一好处是，大家会认为你是急流勇退，在还没有把服装业彻底玩砸的情况下退出，也不会落得一个败坏父亲留下的产业的恶名；第二个好处，我可以接管你的服装公司，同时把酒店业的一部分给你做，酒店业的内部管理已经被我完全理顺了，以后几年内都是净收益，以后你家里也可保衣食无忧。老三，你看，我真的都是在为你着想。”
　　陆仲水的话语之中，对陆仲清的能力处处透露出了轻视，陆仲清听得脸都有些发青，他冷冷地道：“二哥，我真要感谢你处处为我着想。你刚才说了，要从我手中接过服装业去，你的意思是不是等于说，你想要来当这个‘家主’？”陆仲水一笑道：“我并没有说，我要当这个家主。我想，谁当这个家主，应该有两个因素来决定：第一个因素，要看父亲的意思，他想要让谁来当？第二个因素，要看族内成员的意思，也就是今天在座的意思。老大，你说是不是？”
　　陆仲山马上接过话头：“我认为二弟说得很有道理。目前，老三掌管的服装业业绩已经连续下降，按照族内规定，我们可以在族内会议上提出来，要求撤换家主。所以，今天我们就郑重提出来，这既是我和二弟的意思，也是我们各家小一辈的意思。”在陆仲山、陆仲水的身后，陆聪、陆思、陆城三人也一起附和：“没错，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家主是掌舵人，连自己掌管的产业都管理不好的人，是没有资格当我们的家主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老四陆仲远听不下去，对陆聪等小一辈呵斥道。陆聪却反驳道：“我们只是发表一下我们的看法，既然允许我们参加会议，我们自然也有发言的权利。”陆仲清不喜欢家族会议，陷入无聊的争论，就说：“好了，不用再吵了。四弟，你就让他们说吧。开会之初，就说了可以畅所欲言。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陆仲山说：“我们没有其他要说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家主应该由能力强、可以带领家族各产业快速发展的人来担任。”陆仲水也说：“没错。”陆卿儿和陆可儿互看了一眼，陆可儿在陆卿儿耳边说了一句，陆卿儿轻轻摇了摇头，对她低声说：“等一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陆卿儿和陆可儿也就没有说话。
　　看到没有其他人说话了，陆仲清就转向了陆景天：“父亲，要不要重新选家主，您老看，该怎么办？今年以来，服装业的业绩的确有些下滑，但我是尽力了的，这跟外贸环境和国内市场都有关系。但是，我不想找理由，毕竟不管怎么说，业绩是下滑了。按照族内的规定，服装业业绩连续下降，族内的确可以提出撤换家主，我也没有话说。现在，就请父亲您老给一个意见吧。”
　　陆景天的眼皮又缓缓地半闭了起来，口中说：“这个家主该不该撤换，也不应该是我说了算的。如果是我说了算，我也就不用在几年前卸任了。你们要按照族内的规定，来自己解决的问题。至于要不要撤换家主，也不能凭我的好恶，而要按照族规来。”
　　听到父亲这么说，陆仲清的神色都是一暗，他原本以为父亲能为自己说一句话，力挺自己一把，但却没有。陆仲山和陆仲水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来。陆仲水大声说：“按照族规的话，就该撤换家主。我提议，今天就重选家主。”
　　“等等。”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卿儿忽然说道，“我想，爷爷说让我们按照族内规定，来自己解决问题，并不是简单撤换家主的意思！”
　　众人都为之一愣，看向了陆卿儿。半闭眼皮的老爷子陆景天，也睁开了眼睛，转向了陆卿儿。


第127章 资金到位
　　大伯陆仲山盯着陆卿儿说：“那你说是什么意思？”陆卿儿抬着螓首，淡然地说：“我想，爷爷说让我们按照族内规定，来自己解决问题，就是要解决服装产业如何逆市企稳的问题。刚刚大家提出要撤换家主，原因就在于服装业业绩下滑。那么，我们换新家主的标准，也应该是能把服装业发展起来才对。”
　　听到陆卿儿这么说，陆仲清和陆仲远都点头，老爷子陆景天的老眼也微微发亮了起来。陆卿儿继续说：“所以，谁能把服装业重新发展起来，扭亏为盈，才能当选为家主，否则撤换家主没有丝毫意义。假如新家主也不能实现服装业的增长，不用几个月又得重新撤换家主。那我们族内，岂不是一直在撤换家族了？这样的话，家族还能稳定吗？家族还能发展吗？家主是家族内的灵魂人物，经常撤换，只会导致整个家族最后走向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