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卿把信封给拆开来,把信纸递在了项泰的面前,令所有人惊喜的是,项泰居然自己伸出手接过了这一封信。
瞳孔,也开始随着仔细动了起来。但他很痛苦,痛苦的像是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露。
“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会这样啊?”
苏沁紧张的注意着项泰的神情变化,见他表情狰狞无比,心都已经揪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莉莉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能安慰自己,说道:“有反应了就是最好的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啊。”
仿佛是一滴雨滴滴落在湖面泛起了涟漪一样,项泰嘴里轻轻发出来的一声惊呼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了。
他的表情,渐渐的柔和了起来,瞳孔的焦点,跟着手中的这封信,移动了起来。
……
“项泰,你过得还好吗?”
项泰坐在舞台的中央,抬起头看向那位对着自己问候的女孩子,眼角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滑落了下来,他张开了嘴,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病房之中。那样,小心又带着期望的朝着她喊道:
“茜姐。”
“诶。”刘语茜笑着走了上前,绕着项泰走了两圈,看着他说道:“这段时间过得还行啊?感觉帅了很多,有那个范儿了。嗯?我给你写的信,你不看了吗?”
项泰低头看了眼那封信,随即摇着头,说道:“不必看了,反正不是你写的,这只是我的朋友们为了能让我好起来想出来的蠢点子罢了。我可是有外挂的,这点小动作能瞒得过我吗?”
“嗯……是这样啊?”刘语茜背着手,点了点头,随即对着项泰问道:“那你怎么还在这呢?不应该回去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幻想。包括我们两个的各种回忆,其实,那都是你和你的朋友们的回忆,不是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地,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呢?”
“看到那五个名字的时候,你就应该想起来了吧,这里才是你的梦,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大家那么操心你,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我……”项泰对着眼前这个,自己记忆里的刘语茜说道:“我想和你说一声道歉。”
“道歉什么?那个系统的事情吗?”刘语茜啊了一声,然后露出笑容说道:“那是我送给你的呀,你为什么要道歉,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秘密咒语了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明明,这是你自己坚持人生中的快乐。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呢?”
项泰发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忘记了这件事情的自己,也无法原谅因此害得刘语茜离开地自己。
“嗯~嗯~这个问题吗?”刘语茜拉长了语调,思索了一下,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对着项泰说道:“我只是你内心里的记忆而已,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呢?或者说,你希望我说点什么?对不起啊,我没办法说出安慰你的话,因为你不想听,所以,我也说不出来。就是这么的无奈。”
项泰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是啊,刘语茜是不存在的,已经去世了的,眼前的这一个,只是自己脑海里做的梦而已,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不过……”
刘语茜凑近了一点,弯下腰看着坐在那的项泰,说道:“如果我还在的话,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我会怎么说?把一样东西给你,强塞给你,我一般都是用什么样子的措辞呢?”
“因为我是你小弟啊。”
“因为你是我小弟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句话,刘语茜笑着说道:“对,就是这个,我可是你的大姐大,想给你什么不就给你什么,强硬的连你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就像是给你口袋里塞了一个癞蛤蟆时那样,哈哈哈。”
“不仅仅是癞蛤蟆,你还在我的口袋里塞满了糖。”
项泰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抬起头看向刘语茜,说道:“好吧,系统的事情,我就不疑惑了,问你为什么会给我这个东西本身也就是一个很傻的问题,你这么强硬的人,可从来都不会给我理由的。”
项泰把视线放在了刘语茜的手腕上。
“你问我为什么会自杀吗?”
“……嗯。”
刘语茜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随即对项泰说道:“你是蠢吗?我有癌症啊,选个自己喜欢的死亡方式不行吗?你不是察觉到了吗?那几天你来我家的时候,我越发的痛苦越发的难受,连医院都不去了,我已经到了最晚期了啊。”
“……”
项泰知道,意识到,但他还是会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如果能够救下来她的话……
“笨~蛋~”
刘语茜用手指弹了下项泰的额头,对着他问道:“我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吗?”
“嗯。”
“那不就行了,你跟我不一样,我是得了癌症,那天不死没两天也会痛苦的死掉的,我只是怂了一下,选择了好看一点的死法罢了。但你不一样,你……”
刘语茜站在了项泰的背后,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背上,用力的一推,将他推离了椅子。
项泰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上,但一双纤细的手,却支撑起了他身体的重量。
他转过身,看着坐回自己位置上的刘语茜,看着坐在刘语茜身边,带着笑容,却没有说话的父母。
“你和我不一样,你又没得绝症,为啥要在这死气沉沉的?”刘语茜眉毛一挑,立马变成成为了那个医院里的小魔女的形象,噼里啪啦的对着项泰说道:“你是蠢吗你?这么好好的生活不去过,我可是知道你的经历的,那么的丰富,那么的美丽,身边有一群这么关心你的人,你还留恋在这里吗?”
“我……”
“你什么你呀。有这么跟你大姐说话的吗?给我滚回去,滚回到那个世界去。”
“我……”
“还啰嗦呢,怎么了,还得我给你补上一个离别仪式不成不?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吗?”
“我……”
“你走不走啊?!”
“我只是有句话想对你说。”
项泰终于抽着一个空,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哦,那你说。”
刘语茜摊开双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项泰站在这里,感觉伸手那一双双手,都在努力的把自己从这个梦境中拉出去,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话,想要对自己心中的刘语茜去说。
“其实,我就是一个胆小鬼,一直都在逃避,逃避父母死亡的事实,所以才会沉沦在抑郁之中。后来遇到了你,你成为了我人生中的明灯,也因为你,我才重新变得热爱起这个世界来。”
“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成长地,但你走后,我并没有变得成长,相反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在逃避,逃避在系统之中。逃避掉你死掉的事实。”
“是啊,你怎么可能会怪我,你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对我带着怨恨,你是我的大姐大啊,我是你的小弟,你怎么可能啊!如果你会怨恨,你会记恨,那我也不会被你带着走出来。”
“我知道。身为癌症病人的你,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热爱这个世界,因为时间短暂,你才会贪婪的、迫不及待的去看着全世界的美好。”
“我心中的愧疚,其实……”项泰停顿了一下,对着刘语茜坦白道:“其实只是来自我的弱懦,无法接受你离开这个世界的现实,所以,我猜想找一个人进行背锅。这个人,是我自己。只要我还在内疚,只要我还在痛苦,那你,就一直能够鲜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吗?”
“不是我束缚了你。”刘语茜点着头,说道:“是你束缚了你自己。你需要一种情绪来体验活着的滋味,这种情绪,你选择的是折磨,是痛苦,是愧疚。”
“是啊。其实我早就应该想明白的。”项泰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力量,笑着对刘语茜说道:“但现在,我或许不会再需要这种情绪了。”
“苏沁、何姿、李子卿、莫妮卡、莉莉丝。”
刘语茜重复了一下这五个名字,说道:“小姨妈,小表妹,肉改社的大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秀水丽香的每一个人,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会让你清楚的感觉到,你是确确实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嗯。”项泰用力的点头,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他的人生,其实是充满了幸福的,但是因为弱懦,他才会死死的抓住生活中的那一块不幸,自艾自怜。
但他现在想通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回去。
项泰出了一口气,说道:“茜姐,那我,回去了。”
“等等。”刘语茜忽然喊住了项泰,对着他说道:“欠你一句话。”
“嗯~那个~就是。”
刘语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出手勾住了项泰的父母,说道:“人间值得。四杠七。”
项泰感觉自己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一张长的照片忽然旋转在他的身边,那是在梦里,在茶几下面的相册上翻阅到的照片,有在旅游的,有在生活照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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