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别感冒了，回去吧。”方山木见盛晨冻得抱紧了肩膀，虽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但还是起身回屋，“明天早起，我开车，你和儿子可以在车上再睡一会儿。”
回到房间，盛晨上楼，上到一半，停了下来：“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在深山老林的三天三夜，你是怎么过来的？”
方山木以为盛晨都忘记了他曾经有过生死之关，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当初的愤怒和不甘早已消散，就淡淡一笑：“早点睡吧，明天再说。”
方山木也累了，躺下就睡着了。他是睡香了，成芃芃却毫无睡意。
后未来城，301室，除了方山木和古浩的房间外，所有房间的灯都被打开了，明晃晃一片。
“我怕黑，晚上得开灯睡觉，你没意见吧？”当许问渠随成芃芃来到301室，准备睡觉时，才告诉了成芃芃她的特殊习惯时，成芃芃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是有一点儿光亮就睡不着！”成芃芃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干嘛当时一心软就请她和她一起过年，得，她不是选择了一个伴儿，而是一个姑奶奶。
不，比姑奶奶辈分还要高的祖宗。
胡盼是很痛快地回复了成芃芃的请求，同意许问渠过年期间可以住在她的房间睡她的床，前提是得保证干净整洁，并且不许用她的床单和被子。还好成芃芃多备了被褥，帮许问渠换好后，打着哈欠准备睡觉的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许问渠却问她有没有意见。
有，意见大了！
不能关灯睡觉，好吧，她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打开全部灯光吧，简直是要杀了她！
成芃芃也不记得从几岁起开始习惯在全黑的环境中睡觉了，只要有一丝灯光她就容易失眠。之所以她放着自己温馨而豪华的公寓不住，就喜欢住在301室，和方山木、胡盼等人挤在一起，还要面对古浩让人厌恶的嘴脸，很大的原因是因为301的位置在小区比较隐蔽，既安静，又没有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而她的公寓虽然地段好装修豪华，但灯光太亮，外面也吵，总是会导致她失眠。
也许和小时候父母喜欢热闹有关。记得最初父母开始买房时，每天都商量到深夜，声音很大，总是让她睡不安稳。每次被父母惊醒，半夜起来去厕所，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客厅中，父母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她幼年的记忆。
到后来，父母手中的房子越来越多，晚上商量的内容不再是买房，而是租金该涨多少，今天又租出去几套。成芃芃清楚地记得，从她上大学后，京城的房价迅速攀升，连带租金也水涨船高，印象中，一套130平米三居室的房子，从月租金3000元一路上涨到了13000元。
可以说，父母是时代快速发展的真正受益者，是搭上了时代快车的便利。成芃芃虽然很清楚现在她被定义为富二代，父母作为富一代，手中房子无数，其中固然有拆迁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父母发现了时代红利，在房价低位时，大量囤积了房子的缘故。
也许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尽管房子众多，但成芃芃从小就睡眠质量不好，养成了认床认地方并且必须在全黑环境睡觉的习惯。她家的房子中，她住过的她就两三套，大部分别说住过了，甚至都没有参观过，只是路过一栋大楼时会下意识想起上面有她的一套房子正在出租中。
没想到，许问渠的睡觉习惯比她还奇葩，不但要开灯，还要打开全部灯光，成芃芃就上了一个厕所的工夫，家中所有的灯具都开到最亮，她受不了了，冲许问渠发了一顿火。
不管她怎么吼怎么反对，许问渠都是一副疏落漠然的表情，淡淡地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等成芃芃火气一过，不再发出愤怒的呐喊后，她才拍了拍沙发：“来，坐我旁边，我和你说说话。”
成芃芃虽然生气，并且拿许问渠没办法，但还是捏着鼻子坐了下来：“这事儿得解决，要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现在赶你走，不仁义也不人道，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既然主动提出让你陪我一起过年，肯定得年后才能拉黑你。这样，许问渠，你住胡盼的房间，关上门，只在她的房间里面开灯，不管开多亮我都不管，但外面的灯，是共同场所，你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行。”
“你非要在全黑的环境中才能睡着，其实是一种心理诱导，是心理疾病的一种，也是一种自我麻醉和催眠，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的心理问题。”许问渠盘腿坐在了沙发上，穿了胡盼居家服的她比往常多了几分温馨，“睡眠是一种人体自我调节的机制，并不一定非要在全黑的环境中才能入眠。在原始社会，人类可以随时随地的睡眠以便迅速补充体力……”
第六章 男人的正派程度
“停，停！”成芃芃被气笑了，甩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全黑环境睡觉是心理问题，你全亮环境才能入睡，不也是心理疾病？谁也别说谁有病，我现在是要和你谈怎么解决我们两个人完全矛盾对立的习惯问题，我刚才的方案是最好的方法。”
原以为许问渠会反对，不料等了一会儿，她抿着嘴想了一想，痛快地答应了。
“可以，我可以只在自己的房间开灯，但是你得答应我在客厅放上小夜灯，要不晚上去厕所会害怕。”许问渠深知人性之道，她是先向前推进到她的底线以外，留出了足够的后退空间，才能保证她的底线不会被突破。
成芃芃看了一眼全部被打开的灯光，同意了：“行，不过我家里没有小夜灯。”
“我有，随时自带。”许问渠从随身小包中翻出一个，插到了插座上，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达成了共识，下面可以各自安睡了。”
“我又不困了。”你想睡就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成芃芃成心使坏，拉住了许问渠，她知道许问渠有早睡的习惯，她是晚睡惯了，“来，和我聊聊你对公司前景的看法，以及对方叔的判断。”
许问渠识破了成芃芃的小小心思，也不说破，也是她确实想和成芃芃聊聊无限关爱和方山木。
“想听实话还是真话？”
“有区别吗？”成芃芃翻了翻白眼，她在强迫自己接受许问渠，也不断暗示自己方叔看好的人才肯定是值得合作的人才，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许问渠的作派实在让她喜欢不来，“实话不就是真话？许大姐，您是喝多了还是睡眠不足导致大脑供血不够？”
许问渠不和成芃芃争论，关了电视：“实话就是我并不看好无限关爱的未来，可以说，九死一生，成功的几率不到1%，原因很简单，你们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以撑起方老师的野心和梦想。对了，我以后还是叫他方老师吧，叫他方哥有点怪怪的。”
成芃芃不说话，鄙夷加轻视的眼神充分表明了她内心的真实态度。
“真话就是，如果方老师能够调整策略，重新梳理团队，开除胡盼、江成子，只留古浩和你，再加上我和杜图南，大事可成。”
成芃芃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是吧，你看不上胡盼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也看不上江成子？江成子可是团队中唯一有游戏背景并且对游戏既了解又痴迷的一个……”
“胡盼的问题是太冲动太没大没小，经常犯一些职场上不该犯的低级错误。她心理年龄应该只有13岁，江成子的心理年龄是17岁，都还是心理上的未成年人，是成年婴儿。”许问渠一副世事洞明皆学问的高深莫测，“不要以为方老师就是你们眼中的方老师，他曾经是互联网巨头公司的副总，也有过叱咤风云的岁月。现在只是暂时落魄了，在无人可用之处，暂时重用胡盼和江成子，他对人才的眼光挑剔而苛刻，等他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后，第一个出局的就是胡盼，然后是江成子。他们在开始时或许会对公司的成长有促进作用，等公司成年之后，他们就是纯粹的累赘了。”
许问渠之所以答应方山木要加入无限关爱，固然有迫切需要收入的原因，好吧，成芃芃提供的免费长期饭票也是她的动力之一，还有她对方山木的认可。
但对方山木的认可并不表明对方山木挑选的团队的认可，团队中，她最不满意的是胡盼，其次是江成子。
胡盼的问题太大了，幼稚、冲动、做事欠考虑，要能力没能力，要远见没远见，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当个助理都嫌多余。
江成子也是，虽然有些游戏方面的天赋，但也是一个废柴，主要是生活态度不端正，没有积极向上的进取心，许问渠虽然性子很随性漠然，对自己的要求很淡然，对别人的要求却很高。当然，主要也是她觉得公司是公司，公司是一个以制度为约束的赢利组织，赢利和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成芃芃本想好好和许问渠辩论一番，一想又觉得没意义，她并不想和许问渠达成什么共识，她和她只是在过年期间短期的抱团取暖，年后，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了。
“你对我的认可，我可以理解，毕竟我还算优秀的90届青年，对杜图南的认可，也能想到，他和你夫妻一场，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但为什么你也觉得古浩是个人才呢？”成芃芃总觉得许问渠的审美古怪而独特，但有时也得承认，确实有过人之处，常有惊人之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