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方叔，你觉得古浩是不是渣男？”胡盼气不过，就想寻找同盟。
方山木愣了一愣，又摇了摇头：“渣男不足以形容古浩的所作所为，如果从深层次挖掘的话，不是古浩一个人的问题，也有江边和社会发展的原因。”
“切，男人，呵，男人，屁股果然是歪的，就知道站在男人的立场为自己的同类开脱，估计在自己的内心里面，方叔也想和古浩一样，觉得男人就应该没有道德不顾原则就应该红旗不倒彩旗飘飘。”胡盼突然就发作了，如机关枪一样朝方山木无差别扫射。
成芃芃脸色都变了，用力一拉胡盼：“你疯了？能不能别胡说八道？赶紧向方叔道歉。方叔不是立场歪，是想理性地分析一下古浩性格形成的原因……”
杜图南摇了摇头，示意成芃芃不用管胡盼，他倒是希望胡盼一股儿脑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相比闷在心里有事藏着掖着，心直口快的人反倒更好相处。
而且他更清楚的是，公司想要齐心协力，想要团结一致，就得坦诚相待。即使是本着解决每个人关卡的出发点，也需要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胡盼却不道歉，不过也不说话了，不是她觉得自己过分，而是她说完后也就出气了。
方山木呵呵一笑：“胡盼，你刚才之所以这么冲动，也是从天下都没有一个好男人的出发点来分析问题，实际上，世界上好女人多得是，好男人也一样。我不是为古浩辩解，而是追究更深层次的真实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家庭出现了问题，大多数是两个人造成的，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过错。只有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不想和你说话了。”胡盼还是没想通，气呼呼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饭后，一行人开车回去。下午四五点，到了公司。既然古浩的恋爱史已经讲完，接下来轮到方山木了。
方山木故意不讲，在公司里面处理各种事务。胡盼有几次假装送文件进来办公室，欲言又止，他假装不见。
快六点时，胡盼终于忍不住了，她还是远没有方山木有耐心。
“方叔，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不？”
方山木装糊涂：“什么话？请客的事儿吧？算，今晚请你们大餐，人均20块的盒饭。”
“不是，你别打岔，一天天的……”胡盼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作为公司的第一个实验品，我都答应让你们帮我打通关了，你身为领导和长辈，就不能主动一点儿说出你的故事，让我们从中吸取经验当成人生成长指南？”
“想听？”方山木一脸窃笑。
“想，特别想！”胡盼用力点头，无比期待的目光闪闪发亮。
“不怕再听到我从男人的立场上讲出为男人开脱的爱情故事？”
“这一天天的，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斤斤计较不是你的风格，方叔！”胡盼被气笑了，“要不这样好了，晚上我请客。”
“你还是别请客了，说好我请客就是我请。你只要做好如何过了江成子一关的心理准备就可以了，只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保证会讲出我的故事，不但毫无保留，而且无比精彩。”方山木的表情十分诚恳，语气却又谆谆善诱，只片刻之间就掌控了主动。
胡盼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方山木有意无意中左右了判断，相比方山木的老道，她还是嫩了不少。
“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答应。”胡盼被自己的好奇心所害，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方山木的恋爱史，越迫切就越露怯。
“好，就这么说定了。”方山木站了起来，哈哈一笑，“你得答应我，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发火，也不许翻脸。”
“切，一天天的，当我是什么人了？我会那么没有涵养？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你们联合一起捉弄我，我也会非常大度地配合你们。”胡盼得意洋洋地一笑，“别以为我总是被情绪控制，我也有理性克制的一面。”
“好，信你了。”方山木诡异地笑了笑。
晚饭时，又选择在了音乐餐厅。音乐餐厅每晚8点有演出，会有人现场演奏。方山木一行七点半的时候来到餐厅，成芃芃早就预订了欣赏演出的最佳位子。
这一次方山木没有要求消费限额，古浩就自作主张地点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还要了酒，说要祭奠他逝去的青春和曾经最美好的纯真，被胡盼嗤之以鼻，讽刺他不过是为了骗吃骗喝而编造瞎话而已。
五个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正对着舞台中央。菜上齐后，几人才喝了几口酒，歌手就上台了。是两个20多岁的大男孩，一人抱一台吉他，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唱起了带着明显校园民谣风格的怀旧歌曲。
也不知是真的想起了往事以及对汤每文心有愧疚，还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听到忧伤的校园民谣激发了古浩的情绪，几杯酒下肚后，他手舞足蹈地喝着歌曲，眼含泪光，犹如回到了青年时代。
“一天天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一样。男人是不是都有孩子气的一面？”胡盼坐在古浩的对面，对古浩热泪盈眶的样子很不适应，“也不对，方叔就从来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别说哭鼻子了，连失态都没有，牛大了。对了方叔，你不是说今晚会有事情发生吗？到底是有惊喜呢还是惊吓？”
第五十二章 该来的总会来
“别急，该来的总会来，快了。是惊喜还是惊吓，全在你自己的感觉。”方山木神秘地一笑。
古浩一抹眼泪不哭了：“算了，不哭了，虽然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当着小孩子们的面，也怪丢人的。已经是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不值得再流泪了。”
“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不管过去多久，一想起来都会流泪的。”成芃芃一整天都有几分闷闷不乐，状态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自顾自喝了一口啤酒，“就像是一根永久植入心中的刺，有倒钩，碰不得拔不出，安静地长在心上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一旦想起，就会痛入骨髓。知道为什么现在90届都喜欢看青梅竹马的爱情？喜欢专一而长情的恋人吗？”
“因为缺少，所以渴望。”方山木一语道破真相，自得地嘿嘿一笑，“以前的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但古人出行，总会有小妾随行。现在的高铁和飞机很快，微信更快，一生可能会遇到很多人，也会喜欢上许多人，但我们还是最渴望与一人终老，在一城安度一生。”
“方叔真了解我们90届，已经和我们90届打成一片了。”成芃芃嘻嘻一笑，看了一眼手机，“也该来了，约好的是8点，已经超时几分钟了。”
杜图南和古浩碰了碰杯：“说句良心话，我真的羡慕你们70届的爱情，还有可以刻骨铭心的回忆。而在我们80届的爱情中，既不如70届真实而热烈，又不如90届直接而胆大，我们的爱情，说是真爱吧，总觉得欠缺一点什么，说是不爱吧，又觉得离不开对方。唉，太难了。”
“可以理解你们的纠结。”方山木点头，这些年来他也接触了不少80届的同事和朋友，了解过他们的生活状态和价值观，“80届一代人，出生时，改革开放刚开始不久。上小学时，中国的经济开始起步，大学还免费。中学时，国内的经济逐渐起飞。等上大学时，小学开始免费，但大学却收费了。毕业时，大学生不再包分配工作。而上学时，房子也可以分配，毕业后需要买房子，房子商品化了。70届还好，哪一步都没有赶上，也就没有遗憾和怨言。90届却都赶上了，他们也不觉得小学免费大学毕业不包分配房子商品化，有什么不对。”
“这些时代的变迁和爱情有什么关系？”胡盼很是不解，歪着头问。
“当然有关系了，社会结构的变化，会带来商业行为、生活方式和思维模式的变化，anyway……”杜图南力图用专业的术语来解释清楚，却被胡盼打断了。
“说人话！”胡盼眼睛一瞪，故作霸道，“不知道我最讨厌中英文夹杂在一起说话的腔调吗？”
杜图南板着脸：“简单来说就是，70届的爱情是在还清贫的年代发生的，所以真实而纯朴。80届的爱情是发生在说穷不穷说富不富的年代，而且80届在大学时代又赶上了出国潮，爱情就多了各种附加的社会变数。90届的爱情出现时，中国已经富裕起来了，而且90届的女性很独立很个性，爱情就相应的变成了另外一种务实而平等的风格。”
“还是没听太明白，算了，不和你计较了，喝酒。”胡盼举起酒杯，“在我眼里，不管是70届80届还是90届，都有完美和不完美的爱情，都有好和不好的爱情故事，都是不同类型的渣男和渣女……”
她一口酒喝下，鼓起了腮帮子，咽到一半时愣住了，酒含在嘴里，双眼圆睁，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这是，见鬼了？”杜图南见啤酒顺着胡盼的嘴角流了下来，沿下巴而下，滴落在了她的胸前她浑然不觉，就拿过纸巾替她擦了一擦，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一身黑风衣黑帽子黑墨镜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大步流星，直奔胡盼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