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盛晨的矛盾,是在日常生活中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日积月累,终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他们二人都卷入了其中,再也无法自拔。有人说,女人如果生活中总是因为一些小事而莫名其妙的发火,其实是积攒了太多方方面面的矛盾所致。
有时想想,像杜图南和他前妻一样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旦找到了解决方案,二人反倒有可能迅速复合。而他和盛晨,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裂痕,一旦破裂,就已经是千疮百孔,再也无法修补了。所以说,与其说他同情杜图南,反倒不如说,他还不如杜图南还有回头的可能。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一个突然暴病而亡的亲人,带给生者的痛苦巨大而震撼。而一个久病数年才死的亲人,生者的痛苦会相对轻一些。
“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松开,松开方叔!”成芃芃见杜图南哭个没完,用力拉开杜图南的胳膊,“一个大男人,有点出息行不行?天下好女人多得是,肯为你生猴子,不,生孩子的肯定也有不少,去吧,重新出发,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可是我忘不了她……”杜图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还趁人不注意,将鼻涕抹在了桌子上,浑然没有当初的玩世不恭,“我觉得我一辈子可能只爱她一个人了,我对她一见钟情,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的名字也好听——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当时听她说她叫许问渠时,我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就是她了,等了大半辈子的人就是她!”
什么?不是吧?是同名还是真有巧合,方山木脑子也“轰”的一声,但没有炸开,只是觉得世界好小,他抓住了杜图南的肩膀:“你的前妻叫许问渠?她是不是也在京城?她长什么样子?”
“她长得很漂亮……”
“废话,漂亮的女人多去了,说说她的具体特征。”方山木听杜图南说完,和成芃芃面面相觑,半晌才说,“真的是她!成芃芃,你不是早就认识杜图南了,怎么会不认识许问渠?”
成芃芃也很惊讶许问渠居然就是杜图南的前妻,她故意学许问渠的样子耸了耸肩:“可能是有些人就该认识,有些就不必认识吧,谁知道呢?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一次!老杜,既然你前妻是许问渠,正好在你来之前,我们和许问渠有过一次正面接触,根据我和方叔对她的观察和初步形象,你还是忘了她吧,换一个愿意为你生孩子的爱人,比死守一个自以为是矫情事多的女人强一千倍。你觉得愚公通往幸福生活之路是移山快还是搬家快?”
又劝了好大一会儿,杜图南才停止了哭泣,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去洗了脸后又回到会议室:“方哥,我本来打算消沉一段时间再说,成妹非劝我出来多走走多看看,说有利于缓解苦闷,我就过来应聘了。我今天表现不好,前几次爽约,也实在是提不起来精神,你别见怪。我现在的状态还是不太适合工作,就不拖累公司了,谢谢你们今天让我说出了心里话,真不知道对谁说。说出来哭了一气,感觉好多了。”
“等等……”方山木叫住了杜图南,向他伸出了右手,“既然公司叫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就有责任有义务对你表示关爱,同时你的人生经历又特别有代表意义,可以作为特例成为游戏中一个著名的关卡,我代表无限关爱公司欢迎你的加盟。”
杜图南愣了愣,又一脸不情愿地握住了方山木的手:“方哥不嫌弃,我就勉为其难加入了。如果我不能为公司带来效益,到时直接和我说一声就行,我拍屁股走人。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加入公司,我不是为了什么事业发展,也不是为了赚钱,我纯粹是因为无聊,也是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还因为成妹说方哥是一个很有意思也很有故事的人,希望方哥能帮我过关。”
方山木狠狠地挖了成芃芃一眼:“敢情在你嘴里,我成了两性情感专家,专门为别人解决婚姻家庭中的疑难杂症是不是?”
“何止!”成芃芃眉飞色舞,嘴角飞扬,“方叔不但是公司的领导,还是我们的人生导师和精神领袖。”
“别闹!天天就知道胡扯,赶紧工作去!”方山木本想严肃几分批评成芃芃几句,见成芃芃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阴谋得逞的小女孩,顿时破功,又笑了,将手中的简历递给成芃芃,“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家一趟,这个人就录取了,你通知他下周一上班就行。”
“杜图南,你也是,下周一上班。”方山木手机上好几条微信,不是盛晨在催促,而是在儿子在问几点过来,他就按捺不住了。
“简历你都没看,太不认真了,你认真起来。”成芃芃还想再说什么,见方山木穿好外套,急匆匆推门出去,不由摇了摇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不是对男人来说,永远都是前妻好?”
“你之前不是说方哥还没离,怎么就成前妻了?”杜图南双手抱肩,望着方山木远去的背影,“方哥和我们一样,是一个深情的男人,只可惜,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本是薄凉之人,何必用情至深?等方哥领证了,我和他好好喝一场,庆贺他恢复单身。”
“今天哭开心了?”
“哭得还可以,挺舒畅。”杜图南没有注意到成芃芃眼神中的杀意,还笑,“谢谢捧场。”
“我警告你杜图南,你是离婚了,千万别怂恿方叔离婚。他的婚姻还能抢救一下,你别害他,成不?”成芃芃咬了咬嘴唇,眼神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
“我害他?对他来说现在离婚是解脱,而且方哥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是不是离婚,他自己做决定,没人劝得了说得动。”杜图南转身抱住了成芃芃的肩膀,“成妹,你不是有点喜欢方哥,他要是离了,不正好称了你的心。”
“去你的!别瞎说八道。”成芃芃推开杜图南,踢了他一脚,“喜欢又不是爱,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我对方叔的感情是纯洁的,只有干净而纯粹的喜欢,没有任何不安分的想法。”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婆子坏得很。”杜图南哈哈一笑,跳到一边,躲过成芃芃的追打,飞也似的跑走了。
第三十四章 男人的成长是女人的培养
一路疾驰,方山木内心微有几分焦躁,公司的进展还算顺利,但还是落后于他的预期,并且杜图南并非是得力干将的类型,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招聘到合适的人才。
尽管和盛晨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方山木也并没有太多担心,离婚只是早晚的事情,肯定没有办法回头了。但公司刚刚成立,百废待举,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最主要的是,前途未卜,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如果没有事业,方山木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他能硬撑到现在,就是想证明自己,想让所有在他落魄时落井下石或是背后捅刀的人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他还想在成功之后,重回到原来的公司,在周逍面前底气十足地告诉他,他重新站了起来,离开了平台,他依然是有自身价值有个人品牌的方山木!
还有,等机会合适时,他一定要查清在他被公司解雇背后,谁暗中下了黑手,谁又是和江赋雨里应外合的人?他不信在整个收购过程中,没有人串通一气大做手脚才导致收购失败。
但到底是谁,他现在没有一点儿眉目。他已经可以肯定不是古浩,古浩的级别不够,他连收购的细节和价格都不知道,就算想插手中饱私囊,也没有机会。
不想了,公司内部上至董事长下至部门总监,人数众多,虽然有资格接触到收购的核心机密者不多,但少说也有十几人。从十几人中推测谁是内鬼,难度太大了。
和往常一样,一路堵车。快到家时,古浩突然打来了电话。方山木想要接听时,又突然断了,他正要拨过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以古浩的机智,打了一半中断了电话,肯定是有意外发生,或者是被江边发现了。
他就打消了念头,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家中,盛晨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双目无神。电视开着,屏幕上变化的是大自然景色,是BBC的记录片——她一向最喜欢的《行星地球》。
茶几上,杂乱无章地放着一堆材料,有报表,有工资表,有汇总材料,等等,足足有几十张之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儿子的声音在楼上响起:“妈,老爸什么时候到?我都饿死了,要不我们先吃,不等他了。”
盛晨才如梦方醒,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材料,想了想,还是又晾了一杯水,放在了方山木最喜欢坐的地方。迟疑片刻,走到门口打开鞋柜,拿出了方山木的拖鞋。
还是放不下他,太没出息了!盛晨有几分自怨自艾,回到沙发上,从材料中翻出离婚协议书,赌气似的用力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上了手印。
上次和江边约在音乐餐厅吃饭,是江边说要介绍一个朋友和她认识,希望她们可以通过许问渠在国外的人脉和渠道,打开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