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婷还有些担心,毕竟她不知道历史,怕索尼摸熟了渠道特点后有别的想法。
顾骜当众坦荡地解释:“韩姐,不要想多了,我们相信日本企业家都是很有专注精神的,连盛田社长这种一辈子只专注一门生意的人,都被人说‘不专一’了,他们不可能做得更过分的。”
韩婷听得暗暗咋舌:“一辈子做一门生意还不专一?那还有更专一的么?”
旁边的随员、新华社拍照的记者,但凡听到这个趣谈,都觉得匪夷所思,韩婷倒是帮他们把问题问了。
“当然是觉得世世代代做同一门生意才专一了。”顾骜理所当然地回答,似乎很了解敌人。
“日本毕竟没有科举时代,所以他们的阶级是固化的,没有上升通道,也就容易一辈子沉淀下来琢磨一件事儿,这叫工匠精神。我去京都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朝古都、千年老店。比如盛田会长家,据我所知,祖上15代都是‘子日松’酿的经营者。作为长子,他本来是要继承家里酒厂的。后来开了无线电厂,还被人说不专注呢。”
真要算算历史的话,盛田昭夫这厮家里,从相当于国内明朝中期就开始酿清酒了,比泸州老窖的“国窖1573”还要老窖。但人家愣是继承了一口500年的老窖,丢给他弟弟去经营,自己顶着骂声搞了个收音机厂起家。
韩婷虽然了解过日本人,但还真没关注过这些细节,听了不由啧啧称奇。
日本人在一辈子只干一件事儿方面,确实是怪物啊。
“顾先生果然很了解我们呐,来这一杯就敬理解。”盛田昭夫礼贤下士地主动敬酒。
酒宴到了高潮,几个港商代表也过来凑热闹,顾骜老远就看到了邵爵士和包船王——他们俩人是认购了这次中信为汉乐电子所发信托债的债主,如今在香江举办宴席,他们当然也要来日本客人面前现身说法一番。
强调“买了老板的中信债之后,利息多么稳定,风险多么小,钱拿去后投的项目多么令他们放心”。
这么多大老板跟顾骜寒暄,自然又引来一阵镁光灯。
……
在半岛酒店伺候了日商和港商两天谈判后,韩婷便得先回沙角工业区了。
厂子才刚刚草创,很多事情都离不开,需要她亲自打点。
而开发区的几个领导,也就是黄区长、乔主任、麻局长,也没有资格继续陪同日本和香江客人,必须回内地办公了。
这两天,他们也都在远处以背景板的姿态,围观过了顾骜的表现,那叫佩服得一个五体投地。
本来他们只是觉得韩婷、顾骜靠的是“首义者赏”,喝到了接受中信信托债融资的第一口水、被竖了标杆当旗扯,所以才受到如此礼遇。
可当他们看到日本财阀、香江大亨们,在顾骜面前也都是平等论交、深入交流,还每每觉得顾骜的话颇有启发远见,那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外宾是犯不着演戏给面子的,那就说明顾骜是真滴牛、脑子真滴有干货啊。
“一路小心,整个厂子就靠你独当一面了,我这边谈完之后,就直飞沪江了,不会再来看你。”临别时分,顾骜慎重地关照了韩婷几句。
“放心吧,在日本的时候我不也一个人撑过来了,开发区至少没有黑帮呢。”韩婷很是自信。
而乔主任和麻局长赶忙过来在顾骜面前邀功卖好:“顾董放心!在开发区那一亩三分地上,韩总有什么料理不了的事儿,尽管直接给我们打电话!我们给接专线,绝对第一时间处理,要是拖过夜你尽管往上面反映!”
他们已经把顾骜当成粗大腿了,趁着顾骜还没飞黄腾达先抱一抱。若是将来顾骜还肯来开发区多开几个厂子,他们的政绩还不是跟着往上飙。
“那就拜托各位了。”顾骜目送一行人上路。
据说,麻局长回到沙角开发区后,当天就连夜加班,重新把筹委会的施工计划拿出来,好生梳理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加速进程的点。
结果还耽误了接儿子放学。
他儿子灰头土脸回家后,对此很是怨言:“爸,上班的事儿这么急干嘛,早干晚干不都一样。”
“早一点搞好,咱就早一天巴结上顾董。不然看着他一直从香江那边拿货,咱还怎么跟乔主任抢露脸机会。”
“顾叔真这么厉害?难道比李伯伯还厉害么?”
他儿子当然与所谓的“李伯伯”不熟了,他只是跟着麻局长,在去年年底某一次沙角开发区的港商接待活动中,见到过一面李嘉诚。
“李伯伯”听说他家也是潮汕老乡,才算是建立了些微点头之交。
在他儿子眼中,世上最牛逼的大富豪就是“李伯伯”这样的香江大地产商了。
“不能这么比,”麻局长笑摸儿子的头,“目前比钱,李伯伯当然比你顾叔有钱得多。但李伯伯都多大年纪了,你顾叔才多大,十年之后,李伯伯恐怕就最多打个平手;十五年后,那是定然远远不如的了。”
第175章 保守疗法
韩婷等人走后,顾骜继续斡旋于松下幸之助、盛田昭夫与邵爵士、包船王之间。
每天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为童老板的信托债大业奔走绸缪。
这一次,看起来颇有希望毕其功于一役。
童老板的其他手下,也已经加急准备各种文件了,看来发债大业很有希望在两三天内正式签订。
这天,已经是1月19日了,星期六,是顾骜来到香江后的第四天。
日本客人很多都年纪大了,周日是需要休息的,并不参与谈判,所以顾骜也可以松一口气,想想看明天自个儿去哪里单耍逍遥一天。
傍晚时分,结束了谈判工作,回到半岛酒店的客房后,深夜时分,电话突然响了,还是个国际长途。
话筒里传来了萧穗的声音。
顾骜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忙于谈判,又省国际长途,不愿意跟女朋友煲电话粥,所以小姐姐耐不住寂寞了,连忙温言劝慰。
“穗子别急,我这不是天天跟外商谈判累得很么。又不想浪费你的国际长途费,最多三天,我就跟外景剧组来沪江了,到时候陪你一个寒假。”顾骜先脱口而出说了早已想好的安排。
“我……我不是怪你,一周没联系算什么,我又不是那种黏人的女人。”萧穗的声音有些落寞。
“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出了好多血,我怕,不敢在国内检查,你能帮我用‘《沪江滩》编剧’的身份,弄个来香江的商务签么?我想找个隐秘的私立医院治疗。”
顾骜嗡地就头大了:难道是怀上了?
在美国的时候,两人确实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毕竟当时被美国人的窃听监视,顾骜也不好表现得忙乱仓促。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女方是第一次,希望给对方留下个最完美的回忆,自然不想用套。
不过回程在东京、香江屡次欢恏的时候,顾骜可都是做了保护女方的措施的,要么就射后门。
后来,两人熟了之后,复盘了一下日期,以顾骜的常识,觉得稍微有些临界,但问题应该不大。
但萧穗说她有些血块,难道是因为个人体质,又早期流掉了?
顾骜果断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萧穗:“三四天前就发现了,但我一直咬牙撑到今天期末考试结束。”
顾骜很有担当地说:“那你现在身体怎么个情况?我马上帮你搞定签证,要我回国接你么?”
萧穗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不用,这里会有人送我上飞机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我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最近安眠药又吃多了,所以自动早期掉了。但我去图书馆偷偷查了些资料,怕掉不干净,所以要来香江再仔细看看。”
“早就让你少吃点安眠药了,学习写书没灵感也好,神经衰弱也好,要靠换脑子慢慢调理的,嗑药怎么行呢。”
顾骜轻轻埋怨了一句。
他是知道萧穗的病史的。
在认识他之前,萧穗还在蜀都军区文工团跳芭蕾时,就因为被人背后骂女流氓、不堪受辱而有过嗑安眠药自杀史。虽然救回来一条命,但留下了镇定剂过量的后遗症。
加上搞创作的艺术家因为灵感枯竭而熬夜、睡眠障碍,需要镇定剂帮助,那都是常态了。
萧穗红了,成了知名美女作家后,一边念书一边创作,这种情况就更严重。
上次顾骜找到她时,她通宵一周搞出了《沪江滩》的剧本,正是整个人生理紊乱得很的时候。回国后还要补上因为出国耽误的学业、准备期末考试,所以就嗑安眠药掉了。
这种情况,临床上应该算受精卵刚刚着床,子宫就脱膜了,所以胚胎还非常微小,对女生身体的损害是最小的。
“我也想事业上更有成就,好更配得上你么,你每天要为那么多国家大事操劳,还成就了那么多大事。我想为你做更多的……”萧穗最后的告白,语气有些无力和哽咽。
“都别说了,立刻买机票,签证我想办法托人搞定——我直接让邵爵士的名义出邀请,跟你再聊聊合拍片的剧本,海关绝对当天放行!”顾骜霸气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