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峥嵘 [校对全本] (林海听涛)

　　“不，他们是想要防守反击。”布鲁尼说道。
　　卡西里奥抬腕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
　　……
　　高峥在有一个进球和一次助攻之后，受到的防守更严了。
　　他在把足球传出去的同时，就听到了一声惊呼，随后凭着他身体对犯规的敏感——这或许是当年那场重伤带给他身体唯一的好处了——他跳了起来。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稍微慢了一点。他的鞋钉被什么挂了一下，差点让他失去平衡，还好他落地之后只是一个踉跄，并没有摔倒在地。
　　紧接着，距离他最近的队友桑彼得罗冲了过来，对他身后咆哮道：“耶莱尼奇，你他妈想干什么！”
　　高峥回头这才看到耶莱尼奇倒在地上，保持着铲球的姿势。
　　他摊开手，对愤怒的桑彼得罗说：“我是冲球去的……”
　　看台上也响起了桑普多利亚球迷们的嘘声，球迷们很不满耶莱尼奇刚才的动作，一个侧后方的铲球，这种动作出现在职业联赛中，几乎肯定会吃牌。
　　考虑到这是一场灯塔德比，哪怕是预备队的灯塔德比，激烈程度也一点不弱于一般的职业联赛——在此之前双方已经一共吃到了五张黄牌——本场比赛的主裁判米尔科·曼贾拉尔迪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黄牌，同时示意耶莱尼奇从地上起来。
　　耶莱尼奇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我真是冲着球去的，我没碰到他，你瞧他还好好地站着呢……”他指着高峥。
　　更多的桑普多利亚球员则把他围了起来：“你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热那亚球员们也赶紧上来拯救自己的队友，将他和桑普多利亚球员隔开。
　　双方有点小冲突。
　　马西没有去找耶莱尼奇的麻烦，而是去关心高峥：“你没事儿吧？”
　　他自从知道高峥的左脚曾经被判了死刑之后，就特别在意高峥的左脚，甚至已经比高峥自己都还在意了……
　　高峥摇头：“没事儿。他只是蹭了我鞋钉一下，也不算是碰到了我……”
　　马西皱起眉头：“你怎么能替那个混蛋说话呢？”
　　“实事求是嘛。”高峥笑了笑。
　　马西想到高峥在签约球队之前还主动向教练和体育经理坦承了他左脚的隐患，顿时觉得魔王有些缺心眼：“诚实也要看人，你对耶莱尼奇这样的混蛋诚实，最终只能让你受伤！”
　　高峥指了指主裁判手中的黄牌：“他已经要吃牌了嘛，希望这能让他冷静一下。”
　　马西撇撇嘴：“但愿吧……”
　　以他对耶莱尼奇的了解，他觉得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既然高峥这么真诚的相信别人，他似乎也不好意思给善良淳朴的高峥泼冷水……
　　……
　　不管耶莱尼奇怎么解释，他也还是吃到了一张黄牌。
　　耶莱尼奇只好不断向主裁判挥舞手臂，用丰富夸张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他的不满。
　　他确实不满，没有给高峥造成伤害，反而还让自己吃了张黄牌，他觉得亏了。
　　而且因为这张黄牌，接下来的比赛他不得不小心一些了。现在他已经上了主裁判的关注名单，在这个时候，他只能低调一些。
　　他看向高峥。
　　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不过你的好运仅此一次了，傻大个。
　　下次，你就别想躲开了！
　　在比赛结束前，就准备哭着滚下场吧，混蛋！
　　……
　　比赛重新开始了一阵子之后，高峥从禁区里拉出来，撤到中场。他左右摆头看了看，自己依然在斯图拉罗的防区里，那个后腰一直盯着自己，但并没有贴上来，否则他身后就会出现空当。
　　高峥看到这一幕，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他在找人。
　　当他看到耶莱尼奇之后，微微一笑，然后慢悠悠地跑了过去。
　　跑过去的高峥并没有马上找队友要球，而是不断在耶莱尼奇眼前晃悠，同时观察场上形势。
　　过了几分钟，当足球被传到这边来的时候，他向队友举起手。
　　足球传过来之后，高峥并没有马上把足球传出去，也没有要带球往前的意思，他停住足球，抬头观察场上的情况，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把足球传到何方。
　　耶莱尼奇借这个机会靠了上来，他显得很小心。
　　这次他可没有上来就是一脚飞铲，因为他还记得自己身上有一张黄牌呢……
　　不过看着高峥抬头观察，完全没管脚下足球的样子，他还是有些心痒难耐——这不是一个偷球的好机会吗？
　　那些桑普多利亚的球员似乎还挺信任这傻大个的，在他拿球的时候，身边近距离竟然没有接应的人。如果自己能够从他脚下抢下球，直接发动反击不是有很大的几率取得领先吗？
　　这个想法一旦在耶莱尼奇的脑子里形成，就再也难以抑制了。
　　想到这里，耶莱尼奇偷瞟了一眼高峥，发现对方有一个扭头往边路看的动作。
　　机会！
　　耶莱尼奇伸脚就捅向了足球。
　　但就在他的脚刚刚伸出去的时候，对脚下足球仿佛漠不关心的高峥却突然用右脚脚内侧把足球横着传了出去，传完球的瞬间他跳了起来。
　　此时耶莱尼奇的脚也捅了过来，蹭到了高峥的右脚脚尖。
　　同时，耶莱尼奇耳边响起一声惨叫。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傻大个就躺在他面前，双手捂着右脚，眉头拧成了罗马数字III，表情十分痛苦……
　　他愣住了，怎么回事儿？
　　……
　　桑彼得罗再次举起双臂大声吼了起来。
　　马西冲向了倒在地上的高峥。
　　而其他的桑普多利亚球员们则又一次扑向耶莱尼奇。
　　与此同时，看台上也响起了桑普多利亚球迷们刺耳的嘘声。
　　嘘声中有短促的哨音。
　　主裁判曼贾拉尔迪吹着哨跑向出事地点，要把双方球员分开。
　　桑彼得罗向他大吼：“那个混蛋已经好几次了！他是故意的！裁判先生，显然他没把你刚才的警告放在眼里！”
　　扑到高峥面前的马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样，你的左脚没事儿吧！”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高峥反手也抓住了马西的胳膊：“轻点，阿尔贝托，你掐痛我了……”
　　“哪儿痛？是左脚吗？”马西更慌张了，攥着高峥胳膊的手就更用力了。
　　“当然是被你掐的手臂痛了……”高峥倒吸了一口气，皱着眉表情十分痛苦的说。
　　这一幕搁谁看在眼里，都会觉得高峥遭遇了非常严重的犯规。
　　在场下的桑普多利亚预备队主教练布鲁尼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场内竖起了两根手指：“两次了！连续两次了！”
　　他在提醒主裁判。
　　马西却愣住了：“手臂？你的左脚呢？”
　　“什么左脚？”高峥一脸迷茫。
　　“耶莱尼奇……那个混蛋，他不是铲到你了吗？”马西更加疑惑。
　　“对，他蹭到了我的鞋底，但那不是左脚，是右脚的鞋底……阿尔贝托，你帮我看看，主裁判有没有要出牌的意思？”高峥趴在地上，没有抬头。
　　马西脑子里很混乱，但他还是听话地抬头看了一眼主裁判。
　　曼贾拉尔迪一只手驱散挡在他前面的双方球员，另外一只手摸向了短裤后面的口袋……
　　“要掏牌了……”
　　“那行，拉我起来吧，慢一点。”
　　“还是等队医吧？”
　　“别了，等队医上来，我还要跟着他下场去……”高峥自己要爬起来了。
　　马西见状，连忙搀扶着他，把他拉了起来。
　　刚刚起来，高峥就看到主裁判手里拿着两张牌，一张黄色，一张红色。
　　耶莱尼奇将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吃到第二张黄牌，然后两张黄牌合成出一张红牌——他被罚下啦！
　　耶莱尼奇拼命向主裁判解释：“我真的没有碰到他！我真的真的没有碰到他！”
　　随后他看到站起来的高峥，连忙指着他对主裁判说：“他是假摔！你看他一点事儿都没有！我只是想抢球……”
　　高峥没理会他，低着头在慢慢地活动右脚，就好像在观察被踢到的右脚有什么状况一样。
　　主裁判科曼贾拉尔迪头也没回，就对耶莱尼奇说：“你这是连续第二次了，不用解释，下去好好冷静一下吧！”
　　随后他先出黄牌，再出红牌，将耶莱尼奇罚下了场！
　　“你没事儿吧？”马西不怎么关系耶莱尼奇的下场，他关切地询问高峥。
　　但高峥却回了他一个笑脸：“当然没事儿啊，我说了，他只是蹭到了我的鞋底嘛。”
　　看着高峥的笑容，听着他说的话，再想想他刚才的一系列反应，阿尔贝托·马西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翻腾了起来，他捂着嘴压低了声音说：“你……假摔？！”
　　高峥皱了皱眉：“诶什么话，他确实踢到我了啊。”
　　“可只是蹭到……”
　　“对啊，我看起来弱不禁风嘛。”高峥微笑道。
　　马西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真蠢，是的，我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