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1972 (钱西峰)

　　另外一个办公室就固定设在西澳首府珀斯，这是西澳开矿第一阶段最重要的一个办公室，因为澳大利亚以及西澳当地政府关于矿产业的法律法规繁琐得令人头皮发麻。
　　纽曼矿业要想合法拥有之前看中的那一片初估占地超过五十平方公里的矿区，需要办理一系列矿权证：
　　1、普查许可证（pl），这是做前期地面普查必须的证件，涉及到地貌地况，河流山川，土地房屋等等所有地表要素。
　　上次在纽曼村，庞鼎元带着手下做初步地表勘探，其实是严重违法的，无论是矿产警察
　　还是安全官员都可以逮捕和驱逐这样的非法者，只是赫尔古鲁和村民们没有举报而已。
　　2、勘探许可证（el），拿到普查许可，完成初步普查并上交普查报告，有关部门审定无疑义，那就可以申请勘探许可证，从而可以正儿八经地开展地质学意义上的矿产勘探了。
　　3、采矿许可证或者说采矿租约（ml），勘探结果上报有关部门，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查，一切顺利的话，就可以拿到采矿许可证了，这意味着可以开采矿石了。
　　这三个前后连贯的证件，第一个证件是比较容易取得的，纽曼大铁矿地区，力拓早就拿
　　到过这个许可，也初步完成了普查。
　　他们卡在第二步，勘探许可证一直没有拿下来。
　　因为在申请这个证件前，还必须获得一系列审批和许可：土地准入许可；环境保护许可；土著民权利确认书；野生动植物保护许可；天然水获取和污水处置许可；炸药使用许可；以及几个较小的许可，其中就包括宗教机构许可。
　　按照矿区范围和牵涉项目，负责审批并发放这些许可的单位各不相同。
　　如土著民权利确认书，首先要得到目标矿区内所有土著民的百分之九十人数的签字同意，包括同意勘探以及同意勘探公司额外补偿方案两项签字，有了这两份同意书，就可以飞去首都堪培拉找土著民事务部进行核准。
　　说服土著民这方耗时先不说，在首都的审批流程耗时就不会短，他们会派人前往当地进行再三确认，一去一回，中间还要调查走访，两个月能够批下来算是很有效率了，这还是在土著民这方全部被摆平，没有人现场跳出来反对的前提下。
　　力拓就失败在这个流程上，根本摆不平纽曼以及周边其他六个保护区的土著民，之前的哈姆斯利铁矿真是足够幸运，位于无人荒原区。
　　还有最重要的土地准入许可，矿区牵涉到的土地所有人很多，有私人，有土著民，有联邦政府，所以要分别得到各方的许可。
　　还有环境保护和动植物保护这两份许可，不仅需要在西澳申请，还要跑到堪培拉找各个部门申请，而且也不是交一份申请报告这么简单的事。
　　矿业公司需要建立一支政府认可的专家团队，进行长期的考察得出详细的报告，然后再撰写一份合情合理可操作的保护方案，并配备专门的部门长期操作此事，只要矿开一天，这个部门就必须一直存在，还得随时接受政府各部门的临时飞行检查，一旦发现问题，马上停工，接受整改。
　　据波洛说，70年有矿工打死了几只袋鼠做烧烤，被动物保护组织曝光，力拓为此不得不停工了四个月，最后公开缴纳罚款两百万澳元，另外向动物保护组织捐款三百万澳元，至于私下的收买费用和律师费用就不用说了。
　　开矿就这么麻烦，建造铁路和港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的许可和审批文件可以堆满一间上百平方的屋子。
　　总之，在这种类似英国的代议制国家，想要做矿业和基建，是件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能成功的事情。
　　当年罗斯福要搞个新政，用大规模基建来拉动经济，不知道同多少相关方进行了妥协和交换。
　　更不要说整个过程中，就在隔壁不远的力拓肯定会想办法制造一些小麻烦，毕竟他们是先来者，已经经营了七八年了。
　　珀斯港口附近的一栋五层写字楼。
　　张恒和波洛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走出电梯，大步穿过坐满员工的大厅，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一关上们，张恒就脱掉西装，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嘟囔着：“不是说冬天嘛，我怎么感觉和初夏差不多了。”
　　“这边最冷也就五十华氏度，而且这两天有些升温了。”波洛笑着解释，给他泡了杯咖啡递过去，“我尊敬的老板，休息下吧，今天辛苦啦。”
　　“谢谢。”张恒喝了咖啡，摆摆手，“我不辛苦，你父亲、赫尔古鲁他们才辛苦，但愿他们没有大问题。”
　　“小问题肯定免不了，大问题应该不会有。”波洛自信地说，“我老头子加上那一批牧场主，能搞定本地这帮白人，赫尔古鲁和教会出面，几个土著民酋长也不会有问题的。”
　　“希望教会能发挥作用吧，要不是看在凯瑟琳面子上，我才不愿意给他们几十万美金呢，我又不信教的。”张恒摇摇头，“对了，还有没有重要人物没有拜访到了？”
　　来到珀斯快半个月了，他和波洛一一拜访了西澳各路人物，包括当地政府各个部门主要负责人，议会议员，报媒电视台老板，当地知名人士，教会重要成员，学校校长，医院院长，甚至连当地仅有的一支足球队都去拜访了。
　　一路捭阖交际，顺便以各种名义洒出无数金钱：政治献金，广告费，赞助费，冠名费，捐款等等。
　　但暂时还没有所谓的商业贿赂，他不知道以后熟悉了会不会主动有人提出。
　　不算租用写字楼的钱，光上述费用就花了将近两百万美金，令张恒不得不感慨，都说家里有矿牛，不知道矿主背后苦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人家愿意公开收这个钱，也公开表示欢迎纽曼矿业投资西澳，这大部分是因为弗莱明家族在本地还是小有影响的缘故。
　　波洛贼眉鼠眼道：“应该没有了，或许你可以去看望下远足山上的那群女士。”
　　想到那群离群索居全心奉献天主的苦修女，张恒不寒而栗，脑海中忽然跳出凯瑟琳穿戴这种服装的模样，心里有些发痒，眯起眼喝着咖啡。
　　电话响起，他示意波洛接，等挂了电话后，波洛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赫尔古鲁告诉我们，所有牵涉到矿区土著民这块的许可准备文件，他这支团队都已经搞定，现在已经回到我家里等老头子那边的进展。”
　　“太棒了！”张恒一拍桌子，“再给唐全和庞鼎元打个电话，问下他们团队的最新进展。”
　　唐全带领一支团队，在堪培拉拜访各个大学的动植物学和地质学教授，准备为纽曼矿业筹建一支专业团队，而庞鼎元带的团队在考察完西澳当地的供应商后，又跑去墨尔本继续考察，他们负责为纽曼矿业的基建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包括设备和施工两方面。
　　波洛打了好一通电话，两支团队传回的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
　　“总算有所进展就好。”张恒端着杯子，走到窗边看着忙碌的港口。
　　“大哥！”满头大汗的唐基华突然直接冲了进来，“刚才邹先生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前台叫我接了，香江出事了。”
　　“什么事？”张恒莫名心中一紧，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李小龙，李小龙去世了！”唐基华话都结巴了。
　　“噗咯。”手中杯子掉在地毯上，张恒呆若木鸡。


第195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
　　就如另一个时空一般无二，1973年7月20日深夜，李小龙突发疾病，在嘉禾女星丁佩家中身故。
　　哪怕之前自己已经直接和透过邹文怀间接提醒过他好几次，却仍然没有改变这个令人扼腕的结局，远在珀斯的张恒得到这个越洋而来的噩耗时，不禁异常伤感。
　　邹文怀的电话里说，李小龙在弥留之际邀请张恒作为扶灵人之一，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如此重视，但既然如此，他当然义不容辞，为这个开创华语功夫片世界地位的巨子作最后送别，张恒心怀荣耀和感伤。
　　用了三天时间，加急处理了西澳的一些紧要事项，留下大部分人继续开展纽曼矿业的后续工作，他带着唐基华和陈镇宁匆匆飞回香江。
　　7月25日上午九点，九龙大角咀枫树街一号，九龙殡仪馆门口。
　　陈镇宁驾驶着平治缓缓靠近，张恒透过深色玻璃，看着窗外被人群簇拥着的这栋半圆弧形的棕色建筑，暗暗感叹。
　　近十年来，这里曾经送走过程思远的长女亚太影后林黛，以及邵氏过往最有名的古典美人乐蒂，今天，这里又将送走一位将被永载史册的电影和功夫巨星。
　　此时的人们应该并不真正明白李小龙代表着什么意义，但这满街的数万人群就已经是最大的意义。
　　殡仪馆门口更是人山人海，花圈和黑色遗照摆满了沿街墙边，激动的人群踮足翘首，想要进入这里做最后的瞻仰送别，无数警察艰难地维持着秩序，更有数十位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或照相机来回穿梭摄影，为这场告别留下最后的影像记忆。
　　陈镇宁停下车，一名警察过来打开门，唐基华先下车护着，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胸前佩戴白花的张恒走下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