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就为真仓俊做了一番解释。对于警方来说，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辩方的律师抓住把柄，从而被法庭不予采信。而且，万一要是到了诉讼阶段，真仓俊反咬一口说是因为喝了警察给自己的好酒才一时糊涂承认了罪行，那么警方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那还是算了吧！能够在被抓之前，在吃上一碗札幌拉面，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真仓俊自我安慰了一句，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可以开始接受警方的询问了。
“那么，就从您为何要杀害小林俊太郎开始说起吧！”
“嗨咿，其实，再杀死他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那段时间我其实正在为一件事情苦恼着，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意外的联系上了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阿须田直人！”
“这么说，你和阿须田直人之前是认识的了？”
“嗨咿，年轻的时候，我也曾经怀揣这梦想到东京去打拼过，当时在一家不动产事务所里遇到了作为同事的阿须田直人。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他会在卖房子的同时向客户推荐一些家政服务人员帮助客户清洁房子。一开始我们还觉得他是不务正业，毕竟只要把房子卖掉了我们就可以拿到大笔的佣金，但是他却很快从事务所辞职，成立了自己的家政服务职业介绍所。后来还成为了我们事务所的合作伙伴……”
“那么，既然是你主动联系对方的，也就是说交换杀人的方法是你提出来的了？”
相泽听到这里，突然主动问道了这个关键的问题。毕竟这里涉及到了刑事正犯（日本叫做刑事正犯，我们叫做主犯）确定的问题，如果是真仓首先提到了杀人的建议的话，真仓就将被当作刑事正犯来对待，量刑上自然要比其他两人更重一些。
“不，那时候我只是想要向阿须田直人借笔钱，因为……因为我当时正在同居的女友怀孕了，我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们一直都期望着想要买一套房子安定下来……不过阿须田听到我借钱的请求，却提出了一个不用我归还借款的条件，他告诉我，如果我能够帮助他杀掉一个人的话，他就愿意给我一笔钱，这笔钱也就足够我应付手头的这些麻烦了……”
真仓说到这里，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也开始有些哽咽了起来，显然他是联想到了当初做出的选择，现在已经后悔莫及了。
“那么，你就是答应他了？”
“不，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一口拒绝的！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是遇到了困境，眼看女友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我却无法对他说出我们必须继续租房子住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在考虑再三之后，我还是决定找个人来商量商量！”
“那么你就联系上了北海道县警察本部的金井高志是吗？你们两个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也是说来话长了！就在去年的时候，我曾经接到了一个推销投资的电话。本来我是从来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的。不过，那时候我实在是想要给女友一个安定的家。所以我最终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投了一些钱进去，谁知道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就赚到了百分之二十。所以我就相信了那些家伙的鬼话，挪用了一部分客户的购房款投了进去。”
“你说的那位客户，是不是就是曾经从你的手上购买过不动产的野口英治！”
“嗨咿，那位东大的退休教授真的很有钱。购买那栋房子的时候是用全款支付的。不过我哪时候正好鬼迷了心窍，所以就偷偷的把他的购房合同换成了分期支付。这样一来，我的手上就有了一大笔钱。只要我按时的支付利息的话，银行方面和房主本人都不会发现什么的……”
“你还真是会动脑筋啊，后来是不是你赔光了从野口英治那里挪用来的钱，才不得不选择杀死对方的？”
相泽冷冷的看着对方，随即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凶手杀人动机，向来都是询问记录中最关键的几处地方之一。因为只有有了充足动机，检方才能够让法官相信嫌疑人确实有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不是的，那时候我手上只剩下了一点点钱可以用来支付房子的首付，但是野口教授却突然想我提出他想要卖掉这里房子，回到东京去，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这个家伙，难道你自己犯下的错误，就要用别人的生命来填补吗，野口教授自始至终哪里有做过一点不对的地方？”
“嗨咿，我……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真仓俊惭愧的低下头来，情绪有些失控的哭泣了起来。可是相泽却一点都不可怜这个家伙，如果说自己犯下的错误就要靠无辜者的声明来补偿的话，这样的人也未免太过自私，而且太过没有担当了。
看到已经无法再继续询问下去的真仓，相泽无奈的朝着单透镜的方向摇了摇头。林修一随即看了美纪一眼，美纪立刻心领神会的离开了房间，到隔壁去结束今天的问话。
第45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随着取调室的房门被人推开。林修一和美纪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房间里。林修一抬手拉开了今井高志对面的椅子，随即坐了下去。而美纪则坐在了一边靠墙的写字台前，轻轻的掀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随即向林修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今井先生，我们现在可以继续昨天的谈话了吧！”
林修一看了今井高志一眼，对方此时也在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盯着林修一。看得出来，尽管今井高志的认罪态度还算是痛快，但是他却还没有接受自己失败的显示。事实上，正是身为警务人员的经历让今井高志选择了坦白而不是对抗，因为他知道，越是先于同伙交代自己的问题，就越能在审判的过程中得到法官的轻判。所以，今井高志的合作其实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防线被攻破，而是因为自保而不得已采取的行动。
“我们刚刚已经对真仓俊进行了询问，他的口供除了个别的地方之外，基本上和你所供述的十分的吻合。对于这一点，我想你早就应该预料到了吧！所以你现在愿意谈谈你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两起案件之中，并且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的原因吗？”
林修一没有理会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因为只要对方愿意配合，后面的事情就是检察官和律师之间的博弈了。林修一对于这两起案件到底是谁来承担刑事正犯的责任根本就不感兴趣。至于对方的态度，林修一其实也很清楚。也许是不服气自己精心部下的陷阱最终还是被看穿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现在就是你的手下败将。这是失败者的宿命，难道不是吗！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最终给了你抓住我的机会？”
金井高志突然探过身子来，小声地对林修一说出了一番略带挑衅的话语。林修一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只是接受了自己失败的事实，却并没有从自己的心灵深处反省着自己的错误。所以，很自然，他也不会对两名死者和自己的行为感到任何的愧疚。今井高志也许只是把这次的失败归咎于命运的不公吧，谁又知道呢？
“如果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纰漏，而你现在的下场其实是在你决定犯罪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的，不知道你会不会明白我这番话的含义。”
林修一没有被今井高志的话语刺激到什么，相反，他却用一种平淡的口吻，对今井高志说出了上述话语。随后，不等今井高志继续追问，林修一便主动解释道。
“其实在我看来，这两起案子并没有给警方留下多少机会，所以基本上也可以算作是完美的犯罪。和受害人有利益纠葛的两名凶手互相为对方杀害了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并且也因此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对于这一点，身为警察的你自然是明白的。而且，死者同为独居的老人，并且死亡方式也很容易被警方判断为是自杀。最为重要的是，其中一起案件的负责警官，居然就是站在背后策划了一切的你，可以说，你已经把你能够想到的一切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不过，交换杀人其实也并非无懈可击！最先对野口教授自杀产生怀疑的，就是野口教授生前的学生。是他委托我到北海道调查一下野口教授的死，从而让本以为能够漫天过海的你还有真仓等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考虑的话，其实最开始让我在意的，就是两起案子相似的地方实在是太多，让人感觉这几乎像是一套完整的犯罪模板一般。不过这种东西终归只是直觉，并不能成为立案的证据来对待。于是在产生了怀疑之后，我就沿着杀人事件的方向稍微的调查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野口教授死去的时穿着存在着问题，根据我的调查，野口教授生前是每当重要时刻总是穿着着纹付羽织袴，因此他穿着西装自杀的行为就非常的不正常。所以，这也是我最终和说服了警视厅接管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