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窗玻璃呢？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李一说。
“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那扇窗户是没有玻璃的。”梁超说。
法医室里的三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难道老大不是金兰杀的？可是现场也没有第三个持枪的人啊。”梁超说。
“从窗外射进来的子弹，一定不是在场的人做的。一定还有人在外面看着这一切。”李一说。
法医点点头，说：“我能提供的线索就这些，两位自己想想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需要仔细地勘察啊。”
梁超和李一走出法医实验室。
两人的内心都很复杂，梁超比李一内心还要纠结。
梁超和李一没有走回办公室，而是在走廊边上的窗台停下了。
梁超摸出自己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然后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气呵成。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窗子外面是一片小小的山坡，山坡上有叫不上名字的果树，已经开始结果了。黄黄绿绿的果实挂在树枝上，看起来沉甸甸的。
陈杨和孙倩打闹着，一会儿就累了。
孙倩看了眼表，说自己下午还有课，就离开了。
“你早点回去上课啊。”孙倩临走时对他说。
“我尽量吧。”陈杨说的很敷衍。
孙倩走了，屋子里又恢复了空空荡荡。
陈杨自己一个人躺在那里，感觉浑身都很累。身上隐隐约约的在出汗。
和孙倩闹的时候，虽然很开心，但是总感觉很消耗自己的能量。
陈杨躺了一会儿，感觉困意再次袭来，快到中午了吧，他迷迷糊糊地想，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黑暗，周围回荡着轻微的水滴声。
不知道空间有多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没有野兽，没有敌人，只有他自己。
等到他快要忍不住说话时，一个声音响起来。
“你在里面待了多久了？”
陈杨回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周围仍旧是一片黑暗。
除了他，似乎没有别的生物。
陈杨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时间过得很慢。
赵涛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的你，还相信他们吗？”
“那我该相信谁？”陈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你只能相信你自己，谁都是不可信的，每个人都会背叛你。”赵涛的声音萦绕在陈杨耳边。
每个人都会背叛我……吗？
陈杨茫然了。
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既然都是要被欺骗，被背叛。
他仿佛陷入无尽的深渊，但是并没有人来拉他一把。
赵涛的声音继续回荡着，“我知道你很难受，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一点也不美好。”
陈杨默默地听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却无力反驳。
梁超和李一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天。
梁超吸了一口烟，说；“你觉得法医的推断有问题吗？”
李一摇摇头，“法医的推断，也是我们的推断，没什么问题。”
梁超低头沉默者。
李一又说：“我们的推断，至少能够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
梁超说：“老大不是金兰杀死的。”
李一点点头。
“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有人从外面射击，那那个人是谁？他为了什么？”
李一摇摇头，这些是他们心里共同的疑问。
“话说回来，金兰回来之后，我们还没有问过她呢，万一她知道答案呢。”李一说。
梁超看了李一一眼，语气有些复杂，“我怕她说的答案跟我们不一样。”
李一知道梁超心里在想什么，那也是他所担心的。
他拍了拍梁超的肩膀，说：“无论如何，还是先上去问问。”
二人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金兰正看着案卷，秦思雨站在她旁边，给她回忆着当时的一些细节，然后记录着。
梁超推开门，看到金兰。
金兰抬头冲他笑了笑，面色如常。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梁超顿了顿，摇了摇头，坐下了。
李一看了梁超一眼，眼神复杂。
梁超只好对金兰说；“金兰，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金兰抬了抬自己手上的那只胳膊，说；“不怎么疼了，但是医生说还要包扎一段时间。”
梁超点点头，他发现金兰受伤的那只手不是惯用的右手，而是左手。
梁超接着说：“那天晚上，是你杀了老大吗？”
金兰面色如常地点头，“对，他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用枪打死了他。”
梁超和李一听到这个回答后，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脸色都很复杂。
跟他们想的一样，金兰的回答。
只是梁超想不明白，金兰为什么要这么回答。
“你，确定是你杀的吗？”
金兰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解神情，“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会是黄胜的女儿杀的吗？她当时都要吓死了。”
梁超还想再问下去，李一连忙用眼神制止他，梁超顿时明白过来什么，不再追问了。
秦思雨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个人，不知道内幕的她没有什么发言权，只好低头做着记录。
为什么金兰要撒谎，这是梁超和李一心里共同的疑问。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金兰没有撒谎，是自己和法医搞错了？
梁超心里一团乱麻。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查清楚黄胜平日里毒品的来源。”李一最先冷静下来，暂且放下心中的疑问，说。
金兰没有察觉到梁超和李一的不对劲，点点头说：“我之前问过老大，他说他并不知道黄胜从哪里弄的毒品。”
“或许他的家人知道呢。”小王在旁边说。
金兰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我觉得他的女儿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
黄胜的女儿坐在审讯室里，双眼无神地看着墙壁。
“你别紧张，我们只是问你一些问题。”秦思雨安慰着她。
黄胜的女儿木然地点头，秦思雨单纯的以为她是没有从被侵害的阴影中缓过来。
“你知道你爸爸平时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吗？”秦思雨问道。
黄胜的女儿好半天没动静，等到秦思雨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终于摇了摇头。
秦思雨默默地叹了口气，怎么这个姑娘这么难开口呢。
“那你父亲生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出现？比如以前不常做的事情，在临死前几天却开始做了？”
黄胜的女儿仍是摇头，不说一句话。
秦思雨内心有点崩溃，为什么轮到她审讯时总是碰上奇怪的人。
“你仔细回忆一下呢？”秦思雨仍旧不放弃。
黄胜的女儿仍旧只是摇头，一言不发。
秦思雨彻底崩溃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秦思雨从黄胜的女儿眼里根本看不到情绪，更别说捕捉什么线索了，这个姑娘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给 出任何反应。
秦思雨几乎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些绝望了，如果以后碰到的每个受审人都像黄胜的女儿这个样子，那她以后该怎么办？总不 能每一个都跟她大眼瞪小眼吧。
秦思雨下意识地往墙边看，当然看不到什么，她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黄胜的女儿。
秦思雨看着黄胜女儿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间，一个大胆的思路爬上心头。
第五十二章 出院
陈杨猛地张开眼，才发觉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抬手时感觉胳膊酸痛。
额头已经不烫了，上面一层薄薄的汗。
陈杨看着旁边已经打空了的药瓶，针管里开始往回流血。
陈杨按响了铃铛，不一会儿，一个医生进来了。
医生一进来就看到陈杨胳膊上的血在往瓶子里倒流，赶紧过来给他拔针。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睡着了是吧。”医生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说。
陈杨看了看他，勉强道：“睡着了。”
“来，再测测体温。”医生递给陈杨一个体温针，意示他含着。
陈杨说；“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你感觉不行啊，我得确定你不发烧了才行，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医生看起来很和蔼，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又带着关切。
陈杨不禁点点头，“胳膊有点酸疼。”
医生看了看他，说：“这是正常的，感冒中的状态，注意休息，如果不发烧了，就可以办出院了。”
陈杨点点头，医生在他旁边坐着，等待着温度计。
陈杨看看医生，又看看自己挂在床头的外套，小声地叫了医生。
“那个，叔叔，能不能帮我拿过来……”陈杨嘴里喊着温度计，说话含含糊糊的。
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起身拿过他的外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