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从包里掏出烟盒,一抬眼看到母亲的相片,想了想,又把烟盒放了回去。
“妈。我挺好的……”陈杨还未说话,脸色就变得很委屈,嘴巴扁了扁,连语音都是颤抖着的。
陈杨抹了一把脸,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真得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吧,妈。”
陈杨说着,浑身都颤抖起来,他很想抽一根烟,但是烟一拿出来就变湿了,他没办法,只好把烟扔到一边,捂着脸无声地哭起 来。
这么多年的委屈,他什么都不能说,不敢说,他只觉得十分委屈,这种委屈只能在母亲面前表露出来。
“妈,我好难受……”陈杨的身子蜷缩着,整张脸埋在臂弯里,身子一抖一抖的。
大雨倾盆而下,浇灌着天地间的圣灵,陈杨缩在母亲的墓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他对母亲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五六岁的时候,在那之后,他便很少能够见到母亲。
母亲总是在医院里,一个月或许才能见一次,但是每次母亲看到他,不管之前发病的时候多么狂躁和难受,见到陈阳的时候总 是笑着的。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最温柔的,陈杨至今也对温柔的女性没有抵抗力。
“妈,我好害怕,我怕爸爸领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她要霸占你的房子,你的丈夫,你的钱……”
陈杨含含糊糊地说着,感觉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这是他上高中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
过了不知多久,陈杨终于抬起头,脸上的泪水已经没有了,眼睛肿的像桃子,脸色苍白。
陈杨站起来,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是灌满了水一样,昏昏沉沉的。
“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陈杨最后看了那墓碑一眼,迈开腿走了。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获得了一种力量,那种力量是除了母亲之外别人都给不了的,他感到无比安心,虽然不得不承认母亲已经死 了,但是他总感觉母亲一直在守护着他。
三年来陈杨第一次面对这个现实。
金兰走上五楼,站在一间房子面前。
这就是放高利贷地址,从外表看来,这跟其他的房子没有什么不同。
金兰定了定神,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
金兰看了看门上的猫眼,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但是她忽然觉得这个房子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
总感觉哪里很怪异。
房间门开了,露出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脸色可以说是煞白,但是又很肿胀,看起来像是一个让人没有食欲的白面馒头。
“你找谁?”男人阴测测地开口。
“我找你们管事的。”金兰镇定的看着男人。
金兰没穿警服,穿了一身便装。男人的眼神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金兰快要忍不住要爆发时,男人开口道;“进来吧 。”
说着给金兰开了一半的门,自己挡住了另一半。
金兰警惕地看着他,摸了摸腰间的枪,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里面是另一个天地,屋子里很闷,在这种下大雨的天气里,屋子里也没有开灯,看起来有些昏暗。
这间屋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几张麻将桌子。角落里堆放着不知放了多久的外卖盒。
十几个男人都在这间屋子里,赤膊打着麻将。有人在抽烟,屋子里烟味儿很浓,并没有开窗户。除了烟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 清道不明的味道。
金兰皱起眉头,看着这一群男人。
一个男人注意到了她,挑了挑眉毛,冲着旁边的人做了个表情。
旁边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每说一句话就喷溅出一些口水来,偏偏还十分爱说话,嘴巴没停下过一样。
“干嘛干嘛,你别摸老子的牌……”男人骂骂咧咧的,一抬头却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金兰。
金兰让他看得浑身发毛,索性别过脸去,假装看不到。
那男人的目光紧紧地盯住金兰,像野兽一样的巡视着金兰的身体。
金兰抿着嘴不说话,手悄悄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
“你等等,我去叫老大。”白脸男人说了一句,走到房间的另一头,那里有一个门,他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丝奇怪的声音,但是很快就被屋子里的喧闹声掩盖住了。
男人们渐渐地不打麻将了,都把眼睛往金兰那里瞅。
金兰觉得这些人的眼神十分不善,于是只紧紧地盯着那道门看。
白脸男人敲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金兰努力地往里看,但是看不到什么东西。
她想走过去,却被一个过来倒茶水的人拦住了。
“小妞,你来干嘛的呀?”这个男人走路摇摇晃晃的,说这话就要把手搭在金兰身上。
金兰愣了一下,飞快递躲开他的手,面色冷冷的,不说话。
男人手扑了个空,感到颇为无趣,于是端着茶壶走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白脸男人已经和“老大”说完了话,门已经关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金兰分明地看到里面不止一个人。
白脸男人走过来,对金兰说:“你是谁介绍来的?”
金兰顿时愣住了。
陈杨打车回到了自己家。
一路上陈杨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对父亲的态度太过分了。
他的心里始终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包围着,这是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在也没有得到过的幸福感。
好像很多事情都可以坦然面对了。
那么和父亲的关系,似乎也可以缓和了。
这一直是陈杨心里的一块心病,这一次的冲动,似乎让他的心病有所愈合。
陈杨走到自家花园面前,远远的看到房子里的灯亮着。
父亲难道又回来了?他最近回来的真的比以前频繁很多。
或许父亲心里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都想要救回他和陈杨的这段关系。
陈杨其实自看到母亲墓碑前那几捧新上的花朵,心里的恨已经没有了。
他走近自己家门,忍不住笑了笑。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陈杨掏出钥匙,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了一下。
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陈国栋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喝着茶叶,投影仪被打开了,上面正在播放着英国老电影。
这都没什么,最让陈杨不能忍受的是,父亲旁边坐着一个女人。
第四十七章 惊变
陈杨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陈国栋看到了儿子回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
陈国栋站起来,那个女人也站起来,陈国栋扯出一个笑容来,对陈杨说:“今天这么早回来啦?”
陈杨木然地走向陈国栋,身上的水从门口滴到客厅里,滴了一路。
“早吗?”陈杨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
不管是因为下雨阴天还是别的原因,天是彻底的黑下来了。
沉重的乌云盖在欧式别墅的屋顶,似乎随时都要压破屋顶。
陈国栋发觉了陈杨的不对劲,看了看他身上**的雨迹,还有苍白的不太正常的脸颊。
“杨杨,你……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不打伞?”
陈杨讽刺地看着他,没说话。
“你别这么叫我,你不配。”陈杨冷冷地说。
旁边的女人忍不住说了句;“杨杨,你不能这样和你爸爸说话。”
陈杨的目光立即像刀子一样射过去,语气也是掩盖不住的厌恶。
“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
那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看着陈国栋。
陈国栋又说;“你怎么说话呢,杨杨,我今天就是为了把你蓝阿姨带回来给你见见……”
“我见她干什么?”陈杨猛然提高了音量。
陈杨走到沙发前,把正在播放的电影关了,看了眼桌子上已经开封的红酒,感觉大脑里一阵一阵的眩晕。
陈国栋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有点后悔。
不应该这么早把蓝月带回来的,或许还需要给陈杨一点缓冲的时间。
可是蓝月已经等了他好几年了,他不能这么做,如果再拖下去,对蓝月来说,就很过分了。
“我为什么要见她,这个女人想搞什么爸你不知道吗?他是想要你的钱,你的房子!”
“你太过分了,你蓝阿姨根本不是这么想的。”陈国栋也生气了,多日来心里忐忐忑忑的就怕陈杨受不了这件事情,结果陈杨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
陈杨狠狠地看了蓝月一眼,蓝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保养的不错,但是成熟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
陈杨不跟陈国栋说话了而是恶毒地看着蓝月,“你以为你能霸占我妈妈的位置吗?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你根本没资格睡我 妈妈睡过的床,住我妈妈住过的房子。你要是住进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蓝月一脸尴尬地看着陈杨,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