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超眯着眼睛看着他,仿佛看透了陈杨在说谎。
陈杨低着头,避开梁超的视线。
李一这时候也到了警局,一进门就看到陈杨杵在那里,不禁愣了一下。
“他自己回来了,说是和朋友去野营了。”梁超对李一解释着。
李一显然是不相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找地方坐下,观察着陈杨。
李一的目光十分锐利,在陈杨身上扫视着,陈杨几乎没法无视他。
“腿是怎么回事?”梁超指了指陈杨的一条腿。
陈杨大惊,因为自己穿的是长裤,本来这个样子以为梁超就看不出来问题,这下子好了,还要花费时间去解释。
“那个……你怎么看出来有问题的?”陈杨尴尬地说。
梁超的语气十分不屑,“这种天谁会穿长裤?”
“……”
“我,被狗咬了一下。”陈杨只好说出实话,本来打算隐瞒一下的,但是他又怕梁超直接让他掀开伤口看,还不如半真半假的说 。
梁超点点头,“狂犬疫苗打了吗?”
“打了,打了。”陈杨赶紧说。
梁超不再问话了,而是递了个眼神给李一。
李一和梁超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这小子在说谎。
陈杨以为他们没有话问了,主动说;“那个,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梁超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陈杨的手机,“这个拿走吧。”
陈杨走过去,换了一副笑脸,“师傅,您是不是给我把密码破了?”
梁超不动声色,“办案需要,不好意思啦。”
“嗯嗯,我理解。”陈杨接过梁超给他的手机,但是接到一半,梁超不松手了。
陈杨愣了一下,往外拽了一下手机,梁超拿在手里捏的紧紧的。
“那个,师傅,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个新的,我刚买了个X,您看看……”陈杨一边说一边松手,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新手机。
梁超看了他一眼,发现陈杨现在是故作松弛,其实心里紧张的不行。
陈杨的额头都冒出细细的汗珠来,嘴巴发白,脸色却是强装淡定。
“回去好好休息,快要高考了,别老想着出去玩。”梁超说。
陈杨连忙点头答应着,脸色也放松了不少。
梁超把手机给陈杨,陈杨看都没看就装在口袋里,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梁超叫住他。
陈杨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看着梁超。
“怎么啦师傅?”
梁超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陈杨总觉得看起来很别扭。
“跟你出去露营的几个朋友都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陈杨冷汗都下来了,他就知道梁超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那个,也就是一群狐朋狗友,网上临时约的,名字我也记不清了……”陈杨打着哈哈说。
梁超站起来,走到陈杨面前。
陈杨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他深吸一口气。
“我们发现,你家附近的一个监控,在你失踪的那一天坏掉了,是怎么回事?”
陈杨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
“这个真跟我没关系啊师傅,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巧合……”
“你那天怎么失踪的?”梁超很快地接着问。
“我那天……”陈杨立刻住了嘴。
他发觉梁超是在套他的话。
这个老狐狸,陈杨心里暗骂。
“我,师傅,我真的有隐情,真的是出去玩了,但是,你不要告诉我爸……”陈杨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仿佛他去做了一件见不 得人的事情,这事情只能是梁超知道一样。
梁超见陈杨守口如瓶,演技还十分精湛,只好挥了挥手,让陈杨走了。
陈杨走出警局,走到对面小卖部,把自己的旧手机扔进垃圾桶里,垃圾桶里有一些脏水,手机很快就被淹没了。
陈杨启动了新的手机,存了一个号码进去。
金兰从外面回来,听说陈杨来过了,表示很遗憾,没有见到那个孩子。
梁超却对陈杨更加的感兴趣了,他对李一说;“是不是有问题。”
李一点点头。
梁超说;“这小子精得很,但是还是太嫩了,多问几句就露出马脚了。”
“一定有问题,”李一说,“但我们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梁超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那盒烟已经被雨淋湿过了,又在梁超的口袋里待了一夜,皱巴巴的很没有样子。
梁超把湿乎乎的红塔山放在窗台上,让阳光晒干它。
第三十八章 瘾君子
他们缄默无语,一动不动,各自承担各自的苦难。他们知道抱怨和挣扎是无意义的。他们知道根本上说没有人能帮助别人。没 有钥匙,没有秘诀,没人有,没人能给你。
——威廉·巴勒斯《瘾君子》
他看着自己布满针孔的手臂,像是一条毒蛇盘旋在上。
他举起枪,闭上眼睛,用瘦削的胸膛抵挡痛楚,打开天堂。
已经是秋初了,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渐渐地冷下来,这种冷不同于冬日的冰寒,而是一种飘忽不定的凉意,或许中午还是艳 阳高照,到了下午,冷空气就从各个地方钻出来。
一条盘山公路,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
风沙席卷着这片天地,一个人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歪歪扭扭地走在小路上。
一辆大卡车从背后冲来,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直冲着那人追来。
那人猛地回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吞噬了自己。
九月十八日,重案组接到报案。
位于城西边缘的黄家村,发生了一起车祸。
黄家村村民黄胜在盘山公路上被一辆从背后驶来的大卡车撞上,当场死亡,车主已经逃逸。
本来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案,但是这案子有蹊跷之处——黄胜生前是个瘾君子,而经过尸检发现,黄胜生前一小时内还吸食 过毒品。
由于盘山公路位于偏僻处,并没有监控拍下当时的情形,所以一时间无法确定凶手。
只能从车辙的痕迹和车轱辘间的距离确定是一辆重型卡车。
重案组的人来到黄家村,调查黄胜生前的社会关系。
一行人来到黄家村村口时,村长早已经站在村口迎接。
进了招待所,外面的冷空气一下子被隔绝了,室内十分温暖,村长给每一个人倒了杯茶水。
“黄胜生前是个老实人,没见他得罪过什么人。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村长把烟散给在座的警察,梁超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
“那您知道他生前有吸毒的习惯吗?”金兰抱着本子记录着。
村长仰着头想了想,“这个,我以为他已经戒掉了。”
“这么说他之前是有前科的?”梁超说。
外面忽然飘过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一时间室内也有些暗下来。
村长点点头,“差不多十年前吧,那时候黄胜还是个三十几岁的小伙子,出去打工,不知怎么的就染上了毒瘾,后来被送进戒毒 所,后来又出来了,我们都以为他已经好了,没想到……他老婆在家里哭得都不行了,家里男人死了,孩子还要上学,唉……”
梁超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说;“那黄胜生前有没有欠过债不还的情况?”
村长砸吧着烟卷,“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不过之前有一次大年三十的时候,有一伙人去过他家里,闹了一场,但谁也不知道是因 为什么,问黄胜他也不说。”
梁超和金兰交换了一下眼神,金兰收起本子,一行人跟村长道别。
村长找了一个小伙子,带着他们去黄胜家里。
一行人走在土路上,梁超观察着路边的情况,这个村子里种植的大部分都是稻米。
“黄胜的家在村子那一头,”小伙子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路,“走过去需要一段时间呢。”
“你们村还挺大的。”梁超跟小伙子攀谈起来。
小伙子点点头,脸上有些骄傲,“我们村是和其他村合并的,方圆几十里吧,我们村是最大的。”
“黄胜平时做什么工作啊?”
“这个不太清楚,好像是在工地上打零工吧。他老婆倒是很勤快,经常看到她下地干活。”
小伙子莫约二十来岁,看起来很精神。
“那她的两个儿子呢?”
小伙子想了想,说;“应该还都在上学,平时住在县城的学校里,都不怎么回家。”
黄胜的家位于村子边缘的河道处,出门就能看到一条河。
河水流动的很慢,上面漂浮着一层污秽,还有一些塑料袋,应该是上游的人扔下的垃圾。
房子是老式的平房建筑,大门还是两扇木门的样式,并没有什么防盗措施。
小伙子上前,拍了拍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打开半边门,探出一个头来。
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头上缠着白色的孝布,脸色蜡黄,带着刚刚哭过的痕迹。
“你们是……”女人声音带着哽咽。
“哦,这是市里来的警察,来查你丈夫的案子的。”小伙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