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个人你认识？这女人谁啊？”一个秃头的大叔见陈杨这种举动，忍不住问道。
陈杨摇了摇头，说：“有人报警了吗？”
秃头大叔没有听见陈杨的话，而是接着说：“这女的是为什么自杀啊？为情所困，还是啥啊，看着好像也挺漂亮的……”
旁边的路人也跟着应和，“对啊，不会是哪个老板的小蜜吧，真可惜……”
陈杨冷冷地回头看了一圈围观的人，然后说：“这么多人，有没有人报个警？”
没人说话，或者说没有人理会陈杨说了什么，大家的精力都放在了蓝月的尸体以及死因上面。
陈杨的脸色灰败下来，他麻木地掏出手机。
秃头大叔回头看了看众人，也摇头，说：“有没有人报警我不知道，但是救护车应该快来了。”
陈杨眼前有些恍惚，他说：“要报警的，这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秃头大叔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陈阿杨的话，“你怎么知道？”
陈杨摇摇头，没说什么，而是拨通了宁洋市公安局的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陈杨就打算离开了。
他回头看了看众人，忽然觉得有些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他明明和这个女人毫无关系，但是陈杨看到这个女人死 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陈杨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应该高兴的，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感到难过。
但是他就是很难过，一种巨大的悲伤吞噬了自己。
他不仅为蓝月难过，他也为杀死蓝月的那个人难过。
陈杨知道是谁干的，在蓝月掉下来的第一个瞬间，陈杨就知道。
他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慢慢地走向蓝月。
“这人有病吧……”人群里有人窃窃低语，但是陈杨已经无暇顾及了，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澄清什么，更何况 ，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说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呢？
陈杨慢慢地走到了蓝月的身边，蓝月身上是一件只有室内才会穿的薄裙子，看起来不太适合这个季节，那应该是丝绸材质的，
虽然有些褶皱，但是看得出来用料很精致。
陈杨把外套盖在了蓝月的身上，他把蓝月的脸遮住了，他想生前这么体面地一个女人，死后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么围观 着，那一定是很难为情的。
陈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就慢慢滴退出了这个圈子。
他慢慢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像是有感应一样，陈杨回头。
赵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陈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只觉得悲伤。
赵涛冲他一笑，很淡的一笑，但是神情很温和。
陈杨和赵涛站在人流中，旁边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少年。
陈杨道：“是不是你干的？”
赵涛轻轻地点头，脸色很坦然，像是陈杨只是问了他今天的天气是不是不太好之类的问题。
陈杨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是赵涛干的，在事情发生的第一瞬间，陈杨就已经猜到了。
但是在没有得到赵涛的确定之前，陈杨一直是心存侥幸的，他一直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蓝月是自己跳下来的，就算可 能性不高，没有人告诉他事实的真相，他会觉得自己还能够再撑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赵涛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承认了这件事情。
陈杨几乎是有些绝望地看着赵涛，他说：“为什么？”
赵涛平平静静地说：“你不是曾经说过，她是你的障碍。”
“我没有说过这句话，”陈杨很快地说，也不知道是为了撇清关系，还是真的害怕着什么。
赵涛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直接地说过这句话，但是我记得，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陈杨还是低声说。
赵涛拍了拍陈杨的肩膀，说：“放心吧，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陈杨看着赵涛，说：“就算我是这个意思，或者说曾经有过这种意思，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涛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我们是朋友嘛。”
陈杨再次叹了口气，这样的友谊让他觉得沉重的无以复加。
陈杨只好点点头，然后对赵涛说：“你现场处理的干净吗？”
赵涛说：“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你为什么问这个？”
赵涛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自己做的事情，有一天也会是错误的。
从来没有，但是陈杨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你做错了。
赵涛一直是一个很有自信地人，在他以往的人生中，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但是现在的 情况让赵涛觉得，或许自己的理智有的时候也是疯狂的。
陈杨听了赵涛的话之后，露出了一种很古怪的表情，赵涛猜不出那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起来，陈杨不只是高兴或者生气那么简 单。
陈杨再次点头，然后说：“那我去自首。”
“！”赵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杨，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陈杨居然要去自首？
赵涛忍不住说：“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吧，你去自首？”
陈杨轻声说：“现场没有你的痕迹，他们无从查起，我现在去自首，有着充足的理由，你放心吧，警察不会怀疑的。”
“可是……”赵涛很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句话哽在喉咙里。
但是陈杨没有理赵涛，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去自首，理由就很充足，就说我爸和那个女人谈恋爱，那个女人想嫁给我爸，
但是我死活不同意，并且还要离家出走，但是我爸还是向着那个女人，于是我生气了，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女人。”
赵涛沉默着看着陈杨，陈杨似乎有点亢奋，但是赵涛知道，那是陈杨的悲伤无法发泄。
他知道自己走进了死路。
赵涛打断了陈杨的话，说：“那是要坐牢的，或者是死。”
陈杨笑着看着周涛，那笑容十分的苦涩，“哪还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你去自首，你是为了我才做了这件事情。”
赵涛看着陈杨，欲言又止。
陈杨又接着说：“你替我照顾好我爸，我就走了。”
说着，陈杨就要离开。
赵涛一把拉住了陈杨，陈杨回头看看赵涛，说：“你别劝我了，这么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也不知道你是 帮了我的忙，还是帮倒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只是个工具
赵涛看着陈杨，那样子十分的诚恳，弄得陈杨倒是不好意思。陈杨说：“你放心，我现在不是怪罪你，我只是觉得，我的事情 也应该到此结束了。”
赵涛抬头看看天空，天气像是一块蓝色的丝绸，抚慰着人世间的心灵。
赵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此刻他很想抽根烟，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抽烟。
赵涛说：“一定要这么做吗？”
陈杨淡然地说：“杀人是犯罪，但是这件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我去做，也是我的事情，你以后只要不要和别人提起来，我是 个杀人犯就好了。”
赵涛低下头，一脚踢开地上的一枚石子，“可你走了，我也就没有必要说话了。”
陈杨看着赵涛，忽然有点想笑，“为什么呢？”
“我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的周围没有正常人，”赵涛一本正经地说“除了你，你算是我认识的人之中少有的正常人，所以…
…”
“所以你舍不得我。”陈杨说。
赵涛坦然地点头，“我承认，我不想你去，是为了我自己，但是你去送死，不也是为了我，那还不如不去。”
陈杨耸耸肩，说：“我听不懂你的逻辑，我一直都听不懂，但是以前我没有说过，因为我怕你笑话我，现在我可以说了。”
赵涛说：“狗屁逻辑，都是强盗理论罢了。”
陈杨有些诧异地看着赵涛，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你不是一直把那些东西当做信仰的吗？”
赵涛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陈杨接着说：“还是说，你自己都已经不相信自己所坚持的那些东西了。那些，所谓的信仰？”
赵涛顿了顿，说：“我的命是他给的。”
陈杨对于这样的说法，莫名的有种厌恶感，好像命运都被别人左右了一样的感觉，虽然这个被左右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但是陈杨还是没由来的厌恶，尤其是想到这句话是赵涛说出来的，这几乎是不可改变的一种命运了。
“谁给你的？”陈杨问。
赵涛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年我才十岁，我饿的都快要死掉了，他就出现了，他给了我吃的，把我带回”家“，并且教我学习，教 我身手。什么都是他教的。”
陈杨说：“他只是在培养一个工具罢了。”
赵涛苦笑了一下，说：“你真是聪明，但是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是不承认的，我一直觉得，我对他来说，是比较特别的存在，我 曾经还天真地妄想着，我或许能够成为他的家人，一个值得信赖的晚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