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姗,高磊这个人的品质很坏,墙头草,两边倒,根本没有什么学术道德,只知道一味地迎合西方,他的话,你可别信。”杜晓迪提醒道。
“妈,你也知道高磊?”冯姗诧异地看着杜晓迪。冯啸辰知道高磊,冯姗并不奇怪,毕竟冯啸辰是搞经济管理的。杜晓迪居然也知道高磊其人,而且还能对他的学术道德做出评价,这就让冯姗觉得奇怪了。
冯啸辰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对冯姗问道:“怎么,你们同学和你们老师都很同意高磊的观点吗?”
冯姗说:“这倒不是。我们同学里分成两派,老师也有两派,一派觉得高磊的观点很睿智,说中了中国的要害。还有一派,就是像你这样的,说什么实体经济才是最重要的,还说相信中国一定能够超过美国。”
“你是属于前一派的罗?”冯啸辰笑着问道。
冯姗说:“我原来是中间派,不过听了高磊的讲座以后,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你想,人家美国有波音飞机,有苹果手机,有Intel和IBM,咱们中国也就是能制造衬衣、袜子、玩具什么的。我们生产1亿件衬衣赚的钱,还不如波音造一架飞机赚的钱多,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思路错了吗?”
“你听谁说中国只能制造衬衣、袜子?你叔叔设计的盾构机,你没有去看过吗?辰宇公司现在正在建造的直径18米的盾构机,放在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一台盾构机的价格也能买到一架波音737了,你不知道吗?还有,中原省的王伟龙叔叔,你也是认识的,他所在的罗冶机械公司,生产300吨的自卸车,已经卖到南美去了,一台车也是2000多万人民币。”冯啸辰随随便便就举出了例子,反驳冯姗的观点。
“可是,那是人家美国人不想造的……”冯姗的语气有些弱了。身为冯啸辰的女儿,她可没少由父亲带着到各地的装备制造企业去参观过,虽说她对于那些大型机械装备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但至少是有印象的。更何况,辰宇公司就是她自家的公司,公司里造的盾构机、混凝土泵车之类,她都了解。别人说中国只能造衬衣、袜子,她是不能这样说的。联想到高磊在讲座中说中国只会制造轻纺产品,她开始意识到,高磊的话里也有一些不实之处。
“晓迪,看起来,咱们还是太忽略对下一代的国情教育了。”冯啸辰向杜晓迪说。他这里说的下一代,可不仅仅是针冯姗,而是泛指像冯姗这个年龄的年轻一代。冯姗是在他这个装备公司总经理身边长大的,耳濡目染,受到很多实业报国观念的影响,结果仍然被高磊之流给洗了脑,相信了什么“三流国家搞生产”的谬论,其他的年轻人对于这种观点会如何膜拜,就更可想而知了。
杜晓迪也感慨道:“是啊,咱们年轻的时候拼了命地从国外学习技术,建立起这么大的工业体系,结果现在的年轻人却觉得搞生产没意思,这的确是很让人觉得悲哀的事情。”
“反正我们同学是觉得学工科没啥意思的。”冯姗插话说,“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成绩最好的同学都像我一样,选择学经济、金融,只有成绩差的,才会去报工科专业。”
“对了,高磊说咱们国家是三流国家,他有没有说咱们怎么样才能变成一流国家呢?”冯啸辰饶有兴趣地向冯姗问道。他是真的想知道高磊在国外呆了几年之后,又发明出了什么新的歪理邪说。高磊今年也是60多岁的人了,不远万里跑回国来讲学,应当是有所图谋的吧?
冯姗看看冯啸辰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存着嘲讽的意思,待看到冯啸辰脸色颇有一些认真的时候,才说道:“他讲了很多,我也记不全。他说咱们国家太注重GDP了,为了GDP的增长,大力投资铁路、公路和其他基础设施建设,每年要消耗全世界一半的钢铁和水泥,这种发展模式是错误的。最后他说,中国要成为一个现代化国家,出路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去工业化。”冯姗一字一板地说。
第八百六十章 高见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高磊是受美国的一个基金会派遣,专程回国来开展活动的。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内,他在国内举办了十五场讲座,其中有十场是在高校,另外五场是受一些机构邀请,在学术会议上举办的。另外,有一家公关公司正在帮他联系电视台,准备让他在电视台上开一个栏目,专门点评中国经济问题。这个栏目的名字都已经起好了,你们猜猜,叫什么名字?”
在装备公司的小会议室里,来自于安全部门的官员张和平向一干参会者介绍着他们系统所调查到的情况,讲到最后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
“这个我们哪猜得着?”装备公司副总王根基说,“媒体搞的那些东西,我们是搞不懂的,你就直说吧。”
张和平笑道:“栏目的名字,叫做‘高见’,这是一个双关语,既可以解释为高磊的见解,也可以解释为我们寻常说的高明的见解。”
“高见?”冯啸辰冷笑道,“他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他说的这套东西,纯粹就是忽悠无知者而已。”
“老张,你说的那家公关公司,是不是也有问题?”王根基问。
张和平说:“也不能说有什么大问题,反正平时也是经常接境外企业的业务,这一回如此热心地帮高磊联系电视台,应当也是从国外拿了钱吧。”
“张局的意思是说,高磊以及这家公关公司,都是受国外基金会雇佣的?”冷飞云问道。
张和平说:“基本上如此吧。我们掌握了30多家境外基金会的情况,他们打着各种旗号,但真正的目的就是对我们开展舆论宣传战,搞乱我们的思想,动摇我们的决心。”
“也就是说,并不只有一个基金会在对中国这样做?”王根基问。
张和平摇摇头,说:“当然不止。像高磊这样被他们派来影响舆论的人,就有好几百。还有一些基金会打着资助国内教师、记者、国内机关干部等到国外进修的名义,对这些进修者进行思想渗透,让他们变成基金会的代言人。冯总不是说了吗,他女儿的老师也是和高磊他们持相同观点的,这说明境外的思想渗透已经非常深入了。”
冷飞云说:“还好,这种渗透对于咱们没什么影响。就我们接触的大多数企业领导来说,大家的思想还是比较一致的,都是认为必须坚定地走工业化道路。上级领导对我们的工作也非常支持,这不是几个基金会就能够改变的事情。”
张和平淡淡一笑,说:“冷部长太乐观了。咱们现在的领导干部的确还是比较重视走工业化道路的,因为大多数干部都是我们这一代人,或者稍微年轻一些,但也是经历过一些锻炼的。可是,等到咱们这代人离开岗位了,退休了,咱们的下一代接班,他们的思想会是什么样呢?”
“这正是我担心的事情。”冯啸辰阴沉着脸说。
在听冯姗说起高磊到人民大学做讲座的事情之后,冯啸辰便专门向上级有关部门提交了一份报告,提醒上级关注这方面的舆论宣传问题。上级部门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方面的思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远比冯啸辰听说的更为严峻。
在过去几年中,国内舆论场上出现了几十位有海外背景的“财经专家”或者“独立学者”,他们拥有非常显赫的学历和头衔,口才极佳,在百姓中间拥有很大的名气。这些专家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全面否定中国的建设成就,进而否定中国的社会制度。
在工业化方面,这些专家异口同声地认为中国发展工业的道路是错误的,他们声称美国和欧洲都已经不搞工业,而这些国家的福利却非常好,由此可见,搞工业必然导致贫穷,只有放弃工业才能享受到如美国人、欧洲人那样的高福利生活。
这样的观点,其实是根本就是经不起推敲的。西方国家的富裕,恰恰来自于他们过去搞工业化的积累,英国、德国、美国都曾经是“世界工厂”,底特律、伯明翰之类的城市,也都曾经是烟囱林立、雾气满天。这些国家通过200年的工业发展积累起了财富,才有了今天的高福利。而又因为这些国家近年来忽视工业生产,经济过分地脱实向虚,才酿成了严重的经济危机。
专家们的观点,其实就是指着一个在海上开游艇兜风的富翁对穷人们说:你们看,要想富,就要天天开游艇,不要上班,你们之所以穷,就是因为天天上班的缘故。
这样荒唐的逻辑,却能够大行其道,说到底,这就是媒体的力量。媒体把这些专家捧起来,又屏蔽了所有质疑的言论,就营造出了这样的舆论环境。大多数的百姓其实都是懒于思考的,媒体传递给他们什么观点,他们就接受什么观点。
那么,问题就来了,媒体为什么会一边倒地只支持这种荒唐言论,而把真相屏蔽在外呢?张和平给大家带来的信息,就是谜底,那些海外的基金会,就是媒体背后的推手。
“中国的经济发展,已经威胁到了老牌西方国家的利益。他们在市场上竞争不过我们,就打算从思想上来腐蚀我们。如果我们接受了去工业化的思想,我们的年轻一代就会厌恶实体经济,痴迷于虚拟经济。这样一来,我们的发展就会后继乏力,最终功败垂成。”冯啸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