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风水师 (于文则)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杨永辉这样频繁请假，心里还会有点不安。
　　但现在心态转变，这份仓管经理的工作可有可无，连带着总经理或其他同事的态度，杨永辉也能淡然视之，不太放在心上。
　　甚至于他还隐隐期待，总经理对他常常请假不满，将他辞退了事。
　　但杨永辉的这个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
　　劳建华总经理不但毫不犹豫的批了他的假，而且态度热情的询问杨永辉去办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云云。
　　那架势，跟昨天董万盛有的一拼。
　　杨永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深思原因，只是简单拒绝了劳建华好意，在后者哀怨的眼神中，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来到街上，扬手拦下一辆的士，杨永辉直奔“德隆堂”而去。
　　说起“德隆堂”，跟杨永辉可谓不打不相识了。
　　当初半桶水不到的周老摆弄“风水阵”失败，到“德隆堂”兴师问罪。杨永辉跟在后面，因此趁机捡漏，拿到了一个真正的风水法器：吸财铜象。
　　怀着碰运气的想法，还幻想着再次捡漏的杨永辉，时不时就到“德隆堂”转悠。同样的好事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碰到，不过一来二去，跟老板熟悉，也着实帮衬买了不少东西。
　　像帮同事亲戚服装店摆的简陋版风水阵，那些小摆件就是从德隆堂淘来。
　　还有昨天在丁家村董家祖坟使用的那些偏门邪气的物件，也同样出自这个德隆堂。
　　赤桥镇不过巴掌大的小地方，华瑞超市生意爆好的消息，德隆堂曹老板很快就得知。对于被杨永辉捡漏，自己店里白白损失数十万元，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这曹老板也是个人精，知道杨永辉捡漏那是人家眼力过人，凭的是真本事，来的正大光明。再怎么样，那宝贵的吸财铜象是拿不回来了。
　　他干脆来个顺水推舟，不惜自曝其短，将这事大肆宣扬。
　　“德隆堂”有眼不识金镶玉，这自然是有损声誉的事情。
　　但在一些人看来，“德隆堂”是个能捡漏的地方……
　　这个就太有吸引力了！
　　于是正如曹老板所期待的，“德隆堂”也突然生意爆好起来。
　　那些真正懂得什么叫风水法器的，自然是不远千里的赶来，期望自己就是下一个幸运儿。就算是不怎么懂风水，或者像周老那样半桶水不到的爱好者，也一窝蜂涌来，希望瞎猫碰上死耗子，发上一笔横财。
　　就这么灵机一动，曹老板就赚翻了。
　　那些三几百块的小摆件，几天功夫就被一扫而空；再紧急进货，又是很快卖个精光。
　　如是者三，这股扫货狂潮才慢慢平息下来。
　　这个时候，曹老板所赚到的，比一个几十万块的吸财铜象要多得多了。
　　而且经此一事，“德隆堂”的名声也打出去了。那些来人之中，总有真材实料的。店中真正的风水法器，也因此卖出了好几件。
　　曹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连带着，对杨永辉也生出不小的好感。
　　其实就杨永辉的风水实力，也让曹老板对他保持相当的尊重。
　　他开的这“德隆堂”，真正的主顾，不就是这些实力非凡的风水师吗？
　　杨永辉到了地方，下了车，熟门熟路的径直往街尾的德隆堂走去。
　　才刚入门，他就大声吆喝。
　　“曹老板，兄弟我如今发了财，要来你这里买点真正的风水法器了！”
　　意料中的回应没有等到，杨永辉诧异的打眼一看。
　　只见柜台前没有站着曹老板熟悉的身影，倒是有一个小伙子坐在那里，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看。
　　“老板有事情出去了。”
　　简单一句话，像是回答，又像是交代。
　　也不管杨永辉什么反应，早就啪的一下，重新趴在桌子上。
　　老板不在，这下子正偷懒哪。


第四十章 作死

　　杨永辉就是一客人，曹老板手下偷懒还是勤快，他没那个心思多管。
　　既然小伙子不主动招待，杨永辉就走到那些不值钱的小摆件货架前面，一个个仔细端详。
　　这是他的惯例了。
　　毕竟杨永辉第一次入手的风水法器，就是这么捡漏捡来的。如果有可能，当然还要尝试一下会不会再有这样的好事。
　　有，那是最好；没有，也不会失望。
　　就在这时候，门外来了一个农村老乡打扮的汉子，探头探脑的朝里面看。
　　“请问，呃，这里是不是收购老物件？”
　　老物件，就是指的古董。
　　柜台后面的小伙子再次抬头，估计是打瞌睡正迷糊，没有完全听清楚，只是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东西？拿来看看！”
　　那农家汉子连忙上前，从怀中紧紧抱着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黑黝黝的木雕。
　　“小兄弟，你请看。”
　　小伙子脸拉得好长，没好气的说：“谁是你兄弟了，别乱叫。”
　　农家汉子不敢说话了。
　　那小伙子拿起木雕，有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凑上去仔细看。
　　那木雕的造型是一个蝙蝠，翅膀张开，下面抓住一个铜钱。
　　蝙蝠的“蝠”跟“福”同音，加上铜钱，那就是福绿双全，寓意甚好。
　　不过那木雕估计有不短的年份了，而且主人没有注意保存保养，不但有多处破损干裂，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发霉的难闻味道。
　　“这东西，你也想卖给我？”
　　小伙子像是被欺骗感情的纯情小姑娘，十分气愤。
　　农家汉子连忙争辩，道：“小……呃，这位老板，这是很有年份的老物件了，肯定很值钱的。如果不是我家里急着等钱用，也不会拿出来卖了。我也不要多，只要1000块，1000块就好。”
　　“老物件？”
　　小伙子瞪大了眼，他这回总算听清楚了。
　　“我这里是风水店铺，不是买卖古董的。你拿什么老物件来耍我？搞什么搞！”
　　他随手一抛，将蝙蝠木雕扔向农家汉子。
　　那汉子手忙脚乱的赶紧接过，再要说话，却看到小伙子已经重新趴下，根本不搭理他了。
　　农家汉子很失望，正要把东西收起，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杨永辉凑过来。
　　“老乡，能把东西给我看看吗？”
　　农家汉子狐疑的看着他：“你是？”
　　“我是这里的顾客，你那老物件，我看着好像挺有趣的。”
　　农家汉子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把雕像递给了杨永辉。
　　杨永辉接过，天眼早已开启。
　　翻过来转过去的看了一下，终于确定，这是一件风水法器。
　　“这雕像，你打算卖1000块？”
　　农家汉子不知道他意思，只是点头：“是。”
　　杨永辉沉吟一下，说道：“1000太贵了，800吧。我出800块，如果你觉得合适，我就给你买了。”
　　农家汉子本来不确定这木头的价值，只是打算试试，800也是赚到了。不过看到杨永辉愿意出800块买个破烂木头，又有点患得患失。
　　莫非，这烂木头是个宝？
　　“这位老板，刚才我说错了，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东西，起码要5000块，如果不是急着等钱用，我是绝对不会卖掉的。”
　　谁说农民就一定是忠厚老实的？
　　杨永辉心里吐槽，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淡然转身，话都不多说一句。
　　“4000，不，3000！只要3000块！”
　　杨永辉不在乎，那汉子心里就急了。
　　“2000……1500……老板，要不1200？您倒是说话啊。”
　　杨永辉回头看他一样，抛下一句：“700。”
　　“啊？”那汉子愣住了，“刚才不是说好800的吗？”
　　“没有说好。我是说了800，但你没答应。”
　　那汉子连声说道：“答应答应答应，我现在答应了。”
　　“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杨永辉斜着眼睛看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700块，卖还是不卖，你给个痛快话！”
　　本来拿着一百万巨款过来买个风水法器，能捡漏的，杨永辉当然笑纳。就算是错过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哥现在不但有钱，而且还能继续赚大钱。区区一百几十万，哥一单生意就下来了。
　　再说了，这个貌似忠厚实际狡猾无比的农家汉子，连手中拿的雕像是古董还是风水法器都分不清楚，他能有多大底气跟自己讨价还价。
　　果然，那汉子心中犹豫了一下，终于做出了决定。
　　“700就700吧，不过老板，我要收现金。”
　　“没问题。”
　　杨永辉掏出钱包，麻利的点了七张一百元大钞，递给了对方。
　　那汉子翻来覆去的将区区七张钞票点了几遍，又一张一张的对着灯光辨别真伪。
　　确认无误之后，才终于将木雕放在杨永辉手中。
　　农家汉子前脚刚刚走出店大门，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连瞌睡都不打的店小伙就开始无情的嘲笑杨永辉。
　　“我说你这位老板，眼光也太独特了。那木雕老是老了，但根本就不值钱。别看我干的是风水这一行，对于古董也是有研究的。那木雕不管是从材质、造型还是其他方面判断，都绝对不可能是古董。700块钱买个烂木头，绝对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