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个人才,可在官场,人才多得是,真正能出头的有几个?为什么啊?因为他们没有跟对人!你跟着刘爱民你能得到什么?你别看刘爱民现在出了风头,可在回龙乡还是我丁保国说了算!你觉得刘爱民能斗得过我吗?他是有张县长罩着,可我丁保国也不是吃干饭的!在县委杨书记那里我是说得上话的!你是个聪明人,书记大还是县长大?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丁保国见段昱不松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其实段昱已经隐约猜到丁保国的目的,不过丁保国这样赤果果地拉拢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某一刻,他的确是有些动心了,就目前的情况看,跟着丁保国确实比跟着刘爱民强得多,丁保国为人虽然霸道,但对跟着他的人却是很护犊子的,所以就连那个搞卫生的王妹子都敢跟刘爱民这个乡长顶嘴,自己跟了丁保国,至少再没有人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丁保国见段昱不说话,还以为他真被自己打动了,决定再加点猛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段啊,你可能还不了解我,你跟了我我是绝不会让你吃亏的,只要你点头,我立马让王有财那个马屁精滚蛋,让你来当乡办公室主任,等过几年,你的资历够了,我再推荐你当副乡长,你就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干部了!……”。
段昱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却给丁保国这一下彻底拍醒了,跟着刘爱民和跟着丁保国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跟着刘爱民,自己是他的得力助手,跟着丁保国,自己却充其量是他的又一条走狗!
丁保国表面上的‘护犊子’实际上是只针对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王有财为人虽然卑鄙无耻,但对丁保国却是忠心耿耿,但丁保国为了拉拢自己却可以把王有财一脚踹开,那么当有一天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丁保国同样会像对待王有财一样对待自己!
而且刘爱民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见利忘义的背叛只有无耻的小人才会去做!想到这里,段昱心里就有了决断,也为自己刚才那一刹那间的犹豫和心动感到脸红,猛地站了起来,对丁保国正色道:“丁书记,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有句古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你找错人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做事了……”说完拉开办公室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丁保国也被段昱的突然举动惊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段昱已经走出去了,丁保国恼羞成怒地抓起茶几上段昱动都没动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咆哮道:“不识抬举的小杂碎!给你脸不要脸!敢跟我作对,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第十六章 疯子的主意
段昱出了丁保国的办公室,听到身后传来砸杯子的声音和丁保国的咆哮声,微微一笑下了楼,感觉轻松了很多,想到刚才那一刹那的动摇,又觉得对刘爱民有些愧疚,就转头去了宿舍看刘爱民酒醒了没有。
刘爱民酒醒了一些,正爬起来大口地喝水,见段昱进来,就高兴道:“小段,今天辛苦你了,今天的现场会开得很成功,张县长很满意,我好久没这么高兴了,你来得正好,张县长走的时候特别点醒我了,我们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更不能骄傲自满,满足于现状,要争取干出新成绩,再放一颗大卫星!咱们来好好合计合计,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段昱想了想,油菜只能种一季,等结了油菜籽收成了,就只能等明年再种了,通过这件事刘爱民已经入了张可凡的眼,在乡里也建立了一定的声望和威信,但是却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回龙乡丁保国强刘爱民弱的格局,要想同丁保国分庭抗礼,必须再干一件让回龙乡老百姓拥护,短期就能看到效果的大事!
可是有什么事既能让老百姓拥护又能在短期内看到效果呢?自己今天拒绝了丁保国的拉拢,恼羞成怒的丁保国肯定会加倍地打压刘爱民和自己,可以想见,无论刘爱民想干什么,丁保国肯定会在党委会上提出反对,而党委会几乎是完全被丁保国把持的,那么自己要干的这件事必须是要让丁保国没有理由反对,一反对就会犯众怒的。
究竟什么事是能让丁保国没有理由反对,一反对就会犯众怒的呢?段昱苦思冥想,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修路!要想富,先修路,回龙乡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这条盘山公路还是上个世纪修的,早已破烂不堪,车开在上面就好像在波浪里行船一样,乡民们早已怨声载道,也正是这条公路制约了回龙乡的经济发展,山里的土产运不出去,外面的东西运不进来,如果能将这条路修好,无疑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不仅乡民们会举双手拥护,丁保国也没有理由反对,因为他一反对,就等于站在了全乡人民的对立面,会引起公愤的。
“修路?”刘爱民听段昱把心中的想法一说,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作为乡长,刘爱民了解的情况自然要比段昱多些,要修回龙乡这条盘山公路并不是段昱一个人的想法,事实上,早在刘爱民还在县里给张可凡当文字秘书的时候,回龙乡就年年打报告,要求县里拨款修路,县里也专门开会研究过几次回龙山修路的问题。
可为什么路最后没有修成呢?归根结底两个字,没钱!县里财政本来就紧张,回龙山地势险峻,要修路造价可不低,当时县里做了一个初步预算,要给这条盘山公路全部铺上水泥路面,再加上边坡防护等等费用,造价将近一个亿,而曲龙县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十几个亿,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笔开支,所以现在根本没有人再提回龙乡修路的事了。
听刘爱民这么一说,段昱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道:“县里没钱,可以向省里要啊,据我所知,对于贫困山区修路,国家是有专门扶持资金的,我看好多山区的路不是都修好了吗?很多地方还实现了村村通公路,回龙乡已经落后很多年了,为什么我们不争取呢?……”。
刘爱民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是这么事,现任主管基础建设的交通厅副厅长谢少龙祖籍就是我们曲龙县回龙乡的……”。
段昱一听就高兴道:“这不是好事吗,支持家乡建设,义不容辞啊!……”。
刘爱民没好气道:“好什么啊!你听我说完嘛,坏事就坏在这位谢厅长身上,这位谢厅长的祖父是我们回龙乡的一位大地主,*的时候被打倒了,那时候谢少龙还没出生呢,谢少龙的父亲当时也就二十多岁,被划为了‘黑五类’,也被整得很惨,不过据说谢少龙的父亲长得很帅,当时有许多村里的姑娘暗恋他,后来他和当时村里的村花也就是谢少龙的母亲偷偷好上了,还珠胎暗结,怀上了,肚子里的孩子自然就是谢少龙了……”。
“你来这么久了,也是知道农村的情况的,像这种情况在旧社会那是要浸猪笼的,新社会虽然不兴这一套了,可乡民们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谢少龙母亲娘家人就要她把孩子打掉,否则就要把她赶出家门,和她脱离关系,谢少龙的母亲也是个烈性子,还真离家出走了,就这么和谢少龙的父亲不明不白地生活在了一起……”。
“像他们这种情况,当时是不可能登记的,日子也过得很苦,当时一个大队干部看上了谢少龙的母亲,就把谢少龙的父亲调去参加义务劳动,炸山石,自己则晚上则偷偷摸进了谢少龙母亲住的窝棚,把当时已经怀有八个月身孕的谢少龙母亲给*了!……”。
“好惨啊!那个大队干部真是禽兽不如!真该拉去枪毙!”段昱又是同情又是气愤地道。
刘爱民摇头叹息道:“这还不算惨呢,更悲惨的事在后面,谢少龙的母亲当时万分羞辱,准备上吊自尽的,但因为动了胎气,突然生产,就早产生下了谢少龙,谢少龙的母亲看着才出生的孩子,才又萌生了活下去的愿望,这时又传来噩耗,谢少龙的父亲炸山石的时候出了哑炮,因为谢少龙的父亲是‘黑五类’,就被逼着去查看,被突然爆炸的*给炸死了!……”。
“谢少龙的母亲因此就恨上了回龙乡的所有人,埋葬完谢少龙的父亲,就带着还在襁褓中的谢少龙远走他乡,这谢少龙也争气,发奋读书,考上了华夏人民大学,大学毕业后又选择从政,一路青云,官至省交通厅副厅长,因为这段过往,谢少龙就对回龙乡乃至整个曲龙县都殊无好感,不仅这么多年从未踏足过曲龙县半步,就连曲龙县的干部去省城拜访他,只要说是曲龙县来的,一准吃闭门羹,更别提拨款修路的事了!……”。
“当时县里领导还想过找到那位*谢少龙母亲的大队干部,让他去省城向谢少龙负荆请罪,以求得谢少龙的谅解,结果一查那个大队干部早就因病去世了,这下大家都傻眼了,当时的县长硬着头皮带了些土特产找到了谢少龙,想让他网开一面,还没进门就被赶出来了,带去的东西更是直接从窗户扔到楼下,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去自讨没趣了……”。
听刘爱民把谢少龙一家的这段悲惨往事一说,段昱也是十分感叹,一方面他对谢少龙一家的悲惨遭遇十分同情,另一方面又对谢少龙的公私不分十分气愤,“谢少龙一家的遭遇是很惨,可是再这么样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谢少龙作为交通厅副厅长,是党的高级干部,怎么能如此不明白事理,公私不分呢?我们为什么不向上级领导反映呢,难道组织上还会对这种因私废公的行为坐视不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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