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的笑,挂在好几个人脸上,就仿佛牛炳礼还在的时候,他们的那种风光,好像突然又回来了。
曾经他们仗着牛炳礼,也是做过不少恶的。
脚步声响起。
马文欢听见了,嘴角一翘:“来了。”
他鼓足气势,预备开场白。
来了。
人是从仓库大门那儿跑进来的,除了密集的脚步,都没出声……
马文欢乍然看见了他们手里的短棍,乍然觉得其中几个有点熟悉,“你们……”
没人搭理他。
“吱…咯咯咯…哐。”
仓库的两扇大铁门被进来的人关上了,仓库里的光线顿时黯淡,只剩下好几米高的天花板下缘,那些个采光孔透进来的一道道光束……打在墙壁上。
懵逼了,一下全都懵逼了。
就这,还凶吗?还拱吗?
马文欢在发抖,“你们想干嘛,我们回去政府告……”
“砰。”
声音止住,因为他肩膀上挨了一棍。
人挥舞着短棍,蜂拥而上。
马文欢抬头,看见黑五。他是认识黑五的,挨过他的打。
“五哥,五哥,这,我们……五哥。”
没人搭理他。
黑五就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一阵阵惨叫声响起来。
隔一会儿,响声渐渐平息。
“你记得我是谁?”黑五蹲下问。
趴在地上的马文欢艰难抬头,一脸的惨不忍睹,点了点头,“五哥。”
“不错,那我大哥是谁?”
“唐……”马文欢:“大招哥。”现在的唐连招有多风光,他们都知道。
“嗯,所以为什么挨打,知道了吗?以前帮着牛炳礼找玥姐麻烦的时候,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一次了啊,看来你没记住。”
“记得的,记得的,这次是不知道,真的,我们不知道。”马文欢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委屈:“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黑五点点头,“嗯,那这工厂现在是谁的,知道吗?”
马文欢看着黑五,胆怯地轻微摇一下头。
“澈哥让我告诉你们,他叫江澈。”
听到这一句,马文欢瞳孔震了震。他一下想到了牛炳礼,蛋一紧……
“还来吗?”
“不敢了。”
“那就好。”黑五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笑着温和:“以后走路都注意着点,家里大人没教过你们要看路吗?磕碰成这样,多不好。”
“是,是,我们以后一定心。”一群人纷纷接话。
黑五转身,再转回,“对了,替玥姐交代一句,别再窝里横,别打厂里下岗职工的主意。”
这是路上唐玥打电话让他的,黑五完,挥手,“走。”
这个时代,有些时候,对有些人,还是拳头更容易话。
…………
陈大平和江澈站在仓库侧面墙边。
“痛快啊。”陈大平听着里头传出来的声音,神情像是刚喝下去一口烈酒,辣过后满心通畅,他对江澈:“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想不到陈叔还有点孩气。”江澈苦笑。
“唉,这个怎么呢……”陈大平想了想措辞,最后认真:“能当恶霸,谁当刁民啊?!”
有趣的人,江澈笑了。
他掏了一根烟递给陈大平,兜手帮忙点上。
“我还是希望陈叔能当一个刁民。”他:“我爸身边,大概很需要这么一个人。”
江澈话里的意思,陈大平听懂了,他很开心。
“包在我身上。”他。
大铁门打开,黑五等人从仓库了鱼贯而出,过来跟江澈打过招呼,迅速上车走了。
再一批,马文欢等人,一看江澈竟然在,连忙拿衣服包住头,踉跄着蒙头就跑,“千万别记住我啊,千万别记住我……”
与此同时,另一边。
江老头等一群人把厂转完,停下来稍歇片刻,唐玥犹豫了好一会儿,走到江爸身边不远,有些艰难:“江叔,我有个事想跟你。”
江爸点头,“你。”
“那个,这次厂里等进了新设备,咱们要招很多新员工,对吧?”
“是的。”
“那……能不能多考虑一下下岗职工啊?他们有些现在真的很难。”
唐玥完有些局促,部分国企员工多年旱涝保收,习惯了磨洋工,不适应私企节奏和管理这件事,外面流传颇广,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
江澈在宜家建立之初,不愿意招国营百货出来的营业员,伺候不起这事,她也听过。
“看你为难的,就这个事啊?”江爸笑出来了,:“这事澈刚才跟我提过……他可以,但是得有规则……先三个月试用期。”
“嗯,好,好的。”唐玥一下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她知道,这对于很多她曾经的工友来,都意味着什么。
“谢谢江叔……呃,谢谢澈。”
…………
这天晚上九点多,城郊,赵三墩家。
窗口灯还亮着。
“干嘛,跟谁生气呢?”柳将军问。
赵三墩闷声:“刚接到个电话,今天澈哥叫黑五他们办事,没叫我。”
“就这事啊?哈哈哈,没事,墩。他估计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了,所以才不让你走开。”柳将军伸手打了一下赵三墩肩膀,:“你要是力气憋着没处使,回头等我生完了,养好了……你嫩死我,行不?”
三墩:“……”
柳将军眼里有火,看他一眼,:“好了,你去叫一下爸妈,咱四个打会儿牌。”
赵三墩:“还打啊,这都快十点了,你还不睡?”
“睡不着,不知道怎么了,我今天一直心慌慌的。”柳将军直接自己喊了:“爸、妈,睡了没,没睡打牌。”
二老当然没睡着,牌局很快就摆起来了。
“大王。”柳将军按下一张牌,得意笑了笑。
侧手边将军爹微微一笑,甩手,“四个五。”
“嗯?还有炸吗?我算着应该没了啊……”柳将军伸手扒拉桌面上的牌,:“爸,你偷牌了吧?我记得刚刚妈出了个顺,带了五的啊。”
“没,你记错了。”三墩娘。
三墩爹点头。
“爸,你就是偷牌了,我记得真清楚,你孙也帮我记着呢。”柳将军一边扒拉,一边委屈:“我这都快生了,这里头可是你孙,爸你还偷牌,炸我。”
三墩爹犹豫了一下,讪笑着把四张五收回去三张,“没偷……我就是把牌往那个五上面甩了。”
一家人都笑起来。
“我就嘛。”柳将军开开心心扔下去一把牌,“顺,到尖。要不要?要不要?不要三带二出完。”
她开心地举起手里剩下五张牌,:“到底要不要啊?要不要……诶哟。”
突然一声,柳将军弯腰,手捂着肚。
“怎么了?”
三墩一家三口,都是站一半僵住的姿势,他们紧张了。
“肚痛。”柳将军抬头笑一下:“MD,老娘好像要卸货了。”
三墩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就走。
二老着急忙慌去拿早就备好的东西。
柳将军回头把牌扔桌上,“三带二,出完。”
第一卷 再见当年潮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新生命(我今天估计要被骂死)
这天晚上江家请,江澈陪坐,也喝了一点,然后大概是在大概凌晨一点左右接到的电话。 “澈哥,我,我当爹了,是个儿子。” 三墩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迷,大概因为还搞不清楚,自己在江湖里浪啊浪,怎么突然就有娃了,新手当爹这回事,其实大概是容易有点懵的。 “好事啊,三墩。”江澈一下叫起来,开心说:“恭喜,恭喜,抱过了吗?” “没,他们嫌我手脚乱,没轻重,不让我抱。就看了一眼,生了个憨头憨脑的。嘿。”三墩有些尴尬,有些喜悦,傻笑一下。 江澈也跟着笑,由衷地开心,问:“那将军呢,她还好?” “好,生的时候挺费劲,骂我的声隔门满走廊都是。医生说是因为孩子个大,还有什么位置不太正……总之挺苦了她的。现在没事了。” “嗯,那你挨几句骂也应该。等医生允许了,记得多陪陪她。” “嗯。”三墩应完,突然发现自己没话了,傻乐说:“那澈哥你先睡,将军说让你有空来看看,孩子还等你取名呢。” “好。我明天早起就来。” 想着自己一男的,大半夜跑去大概没必要,江澈说了明早。 赵三墩挂上电话,又给姐姐褚涟漪打了一个,幸运打通了。 没太久,褚涟漪的电话就打到了江澈这里。 “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孩子啊?”她在电话里问:“明早吗?” “明早好了。” “嗯,可是我激动得睡不着……”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研究了三墩儿子的名字。 “赵上柳?取他们两个的姓吗?”褚姐姐思索了一会儿,一边大笑,一边坚决给否决了,“不行,坚决不行,这样小墩以后会被人笑的。你怎么这么坏。” “那小墩又是什么?” “小名,墩墩,嘻。” 聊了大概个把小时。 江澈刚把电话挂断,放下,铃声再次响起。 江澈:“喂?” 对面一声:“澈哥。” 三墩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了,三墩?”江澈听着不对,紧张地一下坐起来。 “澈哥……”从电话里可以清晰的听到,那种声音在嗓子眼里挣扎的沙响,三墩好不容易把话说出来,“澈哥,你来一下可以吗?你快来。澈哥。” 他显得很慌乱,无助。 “到底怎么了?!”江澈吓到了。 “医生说,嫱君她……大出血。” “……” 这一瞬间,江澈整个人身体一阵寒冷,跟着就有些颤抖。 三墩和柳将军,是两个特别的人,两个会让江澈头痛无奈,然后又忍不住笑出来的人,两个他完全不必去担心和怀疑的人。 俩人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江澈这一世的重生才走到一起的。 大概说不上命运关联,只是内心,就是会想给他们多一些照拂,就是会希望他们可以这样没心没肺,一直好好的生活。 有些事你以为它很远,突然出现在面前,才知道多可怕。 “别慌,别慌,配合医生抢救,别添乱……我马上就来。” ………… 江澈赶到的时候,离医院更近的褚涟漪已经在了。 赵三墩靠墙的坐在椅子上,身体弓着,整个人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手术室…… 连江澈来了都没有察觉。 三墩爹娘抱着包裹严实的小婴儿,两个人都忍着不出声,无声的张嘴,闭嘴,粗糙而布满辛劳和沧桑的脸上,满是眼泪。 褚涟漪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很明显地,刚流过泪,两眼通红。 “说是生完当时只有一点,没太严重,然后看将军体格有好,就觉得应该没关系。总之谁都没在意……”褚涟漪整个嘴巴猛地瘪一起,眼泪掉下来,“突然就很严重,很严重。” 柳将军在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当时,失血就已经超过1000L,而且是在刚生产完只一个多小时的情况下。 人现在正在抢救…… 褚涟漪说她也没见着将军,来时人就已经进手术室了,问三墩和他爸妈医生怎么说,但是三个人都完全乱了,医生的话,怎都说不清楚。 在走廊上,江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有陪着他们一起等待。 “澈哥。”三墩像游魂一样空洞,出现在江澈面前。 “诶。” 三墩看着江澈,像是哀求说:“嫱君,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江澈伸手按住了他两肩外侧,说:“会没事的,别怕,你家将军多厉害的人啊,她撑得住,一定撑得住。” “我也这么想。”三墩一边颤抖,一边用力点头。 安慰了一会儿三墩,其实也安慰不了。按着他坐下,江澈和褚涟漪一起,过去和三墩爹娘俩说了几句,帮忙把孩子接了过来。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被严严实实包裹着,露出的小脸蛋皮肤有些发皱,双眼依然紧闭着……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没看过妈妈。 江澈一手颈后,一手身体,小心翼翼地托着这个小生命,让他轻轻靠在自己胸口。 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外面的动静,轻微的一丝动作,小婴儿脸部的肌肉动了动,让人紧张,让人心疼。 江澈连忙把孩子交给褚涟漪。 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些颤抖…… 两个人并排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下,宝宝在褚涟漪怀里,很快安稳下来,似乎睡着了。 江澈这才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 他不了解医疗,不知道这种情况自己有什么能做的,只能想到万一需要输血什么的,电视里是这么演的。 于是他打了电话,让唐连招把人全部带过来,在楼下候着。 二十分钟不到,唐连招出现在楼梯口。 “现在来了有十来个,剩下的黑五去叫了,应该也很快到。都在楼下。”他说,说完朝三墩的位置看了一眼,转回来,喊了声:“澈哥……” 三墩是他们这一群人里,第一个要成为父亲的。就在不久前,他们还都在接三墩报喜的电话……带着欣喜,还有一丝恍惚和不可思议。 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大男孩,带着的惊惶和无措,唐连招走到三墩身边,默默着。 三墩扭头看他,他揽住他肩膀,用力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 但是看表,其实也才过去不到三十分钟。 手术室的半边门开了一小半,走出来年轻的医生和一个护士。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围上去,眼神期待,不敢问。 “你们谁是家属?”年轻的女医生问。 赵三墩往前走了一步。 “……”医生低头,神情艰难一下,又抬头,“她意志力很强,可是,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的情况……很糟。” 没有人出声。 “对不起,我再想想办法……我会尽力。” 医生向着三墩欠身,起身,用手臂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然后默默地朝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走去。 三墩整个人怔在那里,直到医生走出去好远,突然抬头,追过去。 “三墩。” 江澈生怕三墩的性子,鲁莽惯了,心痛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连忙想把他叫住,同时发力想要追上去。 唐连招也追了出来。 褚涟漪也出声喊他。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熟悉赵三墩,他就是刚天刚地的一个莽撞货,二十年一直如此,任是谁都掰不过来。 他们怕三墩会一拳给医生砸倒在地,甚至怕他糊涂冲动打死人。 人从身边冲过,能感觉到仿佛一阵风掠过去,医生和护士乍然看见这样一个铁塔般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挡住去路……表情狰狞,双手握拳。 护士有些害怕说:“你……” 三墩开口:“帮……帮帮我。” 砰。赵三墩双膝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帮帮我,医生,你帮帮我……” 江澈停住了,唐连招停住了,随后小心赶来的褚涟漪,也抱着孩子住了。 这是一个他们都从没见过的赵三墩。 “求求你。”他跪在那里说。 “我们”,年轻的医生似乎也被这一幕,被这个反复只会两个词汇,甚至没有一句去表达自己有多爱多不舍的男人震撼了一下,“我们能做的,都会尽力去做,你……要不你先进去看看她,里面有护士。你跟她说。” “医生说得对,三墩。”江澈和唐连招把三墩扶起来,“你去看看将军,褚姐带孩子陪你一起。这边交给我。” 三墩终于让开了。 江澈跟着医生护士一起,进了办公室。 ………… 手术室里,柳将军躺在手术台上,手上连着针管,正在持续输血。 护士帮她把身体盖住了。 听到脚步声,柳将军转过头,面色苍白,连嘴唇都苍白,她睁眼看着走向自己的赵三墩,突然艰难地咧嘴笑了一下,“墩子。” “诶。” 她把没有插针管的那只手从另一边伸过来,身体侧了侧。 三墩走到床边蹲下。 柳将军有些缓慢地用那只手揉了揉他的面颊,指尖一点点划过,“原来我家墩子也会哭啊?傻样。” 她依然笑了一下。 “的,不就生个孩子啊……想不到阴沟里翻船。”她说的话依然彪悍,脸上依然带着嘲讽、不服的笑,但是眼泪,默默从眼角滑下来。 赵三墩哽咽:“你不要死。” “哈。”柳将军笑起来,“墩子你这样子……真不爷们。” 但是她的气息,其实很微弱,虚弱和疲倦,布满她的脸。 P: 这个情节,犹豫了很久,问过意见,想过放弃……总之估计要被骂死……我只能说,结果是好的。这个剧情……能让很多人物丰满起来,所以,我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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