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脸色有些发涨，虽然这原本就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的戏码，但夜光这般毒舌也是把他气得不轻，如果只是骂他几句，陆良或许还能受着，但这连着他老子一起给侮辱了，陆良受不了了。
陆良指着夜光，气急败坏地说道，“混账！你骂谁爹是脑残呢！”
夜光：“我骂我儿子呢，怎么，孙子你听不下去了？气急败坏了？唉，也怪我，把你爹生下来，没想到却是个傻子。”
陆良气极，差点就忍不住要上去抽夜光了，咬着牙，陆良道，“你就嘴硬吧，继续逞你的口舌之力，我到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亏你还是个诗人，满口污言秽语，我呸！简直有辱斯文！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跪下道歉，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饶是陆良演戏的成分居多，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些火气，任谁被这般骂都得生气，好在他还是比较理智的，没有直接去大嘴巴抽夜光。
夜光话都不接，直接给了陆良一个白眼。
眼神很明显的说着两个字：傻逼。
陆良又是一阵气极，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说道，“你这么犟着有意思吗？我知道你也不想在这待着，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给我道歉认错，并且按照我说的去做，我立马就放你出去。”
陆良的语气和态度听着有些软化，似乎好心好意的在劝说者夜光。
夜光只是嗤笑了一声，他不想重复回答这个问题了。
陆良继续道：“你要庆幸，你是柳公的女婿，所以有些手段我不能给你上，但你只有在这，想要好过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想这样吧，而且，你是柳公的女婿，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该为了柳公考虑考虑吧？你这般执拗，事情闹大了对他影响也不好。”
夜光闻言，却是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陆良，“你刚刚那么好言好语的，是在劝我吗？怎么？我还没说撑不住，你倒是先绷不住了？”
不待陆良回话夜光又是哈哈大笑两声，似乎开心极了，朗声道，“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陆良，还有胖子瘦子三人都是齐齐一愣，不明白夜光这突然这说的是啥。
夜光没有停顿，眼睛死死盯着陆良，继续朗声道，“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夜光的声音中气十足，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陆良和胖子瘦子听出一点味道了，但没有打断他，任由他说下去。
念至高潮，夜光的声音陡然大了许多，语气也变得激昂起来，“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
这个敏感的精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夜光愤怒的声音炸响，陆良三人都被他这最后一句猛的怒吼震得齐齐瞳孔一缩。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
夜光此时心中怒火熊熊。
凭什么？凭什么我一定要按照你说的去做！凭什么我一定要低头！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困难！难道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吗！就能主宰他人吗！凭什么！
我永远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就是我！我只会是我！
不低头！不妥协！不退缩！
要么站着成为那个巨人！
要么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做那个提线木偶！
最后一句，夜光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首高尔基的散文诗念完，夜光原本言语激昂得已经站起来了，这会儿又坐了下去，看着傻愣着站着的陆良三人，不停的哈哈大笑。
“咕噜”陆良和胖子瘦子三人，不知道是谁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声都听得见，也让三人回过神来了。
原来夜光语气中除了后边的激昂的情绪，还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陆良等人此刻也听出来是什么了。
那是一股不屈的冲天傲气！
第三百五十三章 龙是拴不住的
陆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审讯室的。
他出了审讯室后，立即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阿良，有什么情况？”电话那头是武强浑厚的声音。
“师傅。”陆良说道，“确实有事和你说，我觉得，不用在继续下去了。”
“哦？”武强疑问了一句。
陆良：“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再下去也只能是让他多恨我一些，不会有任何效果，说实话，我已经有些佩服他了，再继续整治这样的好汉，我有些不忍心了。”
武强在电话那头哈哈一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连你都不忍心了。”
陆良干笑了一下，“看到这么好的后生，难免会有些爱才心切，师傅，有句话我不在当讲不当讲……”
“说，婆婆妈妈干什么。”
陆良：“是这样的师傅，我觉得，我们这次试探他，可能不太妥当，这小子我是看出来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而且个人意识极强。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他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戏码，幕后是你的话，我怕这小子反而会犟起脾气来，到时候你想让他接柳家三代的大旗，或许就难办了。”
武强沉默了一下，说道，“他能不能接还另说呢，老爷子还没做决定。倒是你，阿良，你就这么看到他能接过三代大旗？”
陆良：“师傅，我这么和你说吧，此子若不夭折，柳家三代无忧！”
武强愣了愣，陆良说出这种话来颇让他意外。
陆良是他徒弟，武强对他很是了解，这人成熟稳重，有头脑，说话也讲究，几乎没听过他把话说得这么满过，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如此看好夜光了？
武强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我知道了，你先出一份评估报告给我，我去知会老爷子，然后再说。”
挂断电话。
没过多久，武强就收到了陆良给他发过去的评估报告，看了一会儿，武强就急急忙忙去找老爷子了。
老爷子倒是挺享受的，吃过了晚饭，在屋里听着曲。
“老爷子，来消息了，明面上过了。”武强对柳爷爷说道。
柳爷爷眼睛一眯，然后哈哈一笑，“我就说没问题，你偏要试，我看人还没走眼过。”
武强也笑了笑，“我徒弟阿良给我发了个对小夜的评估报告，你看看吗？”
柳爷爷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你办事我放心，行了，就这样吧，你一会让你哥给他打个电话，把他送回去吧，也难为他吃几天苦头了。”
武强点点头，然后想了想，说道，“老爷子，要是把他放了之后，他这最后一关过不了怎么办？”
柳爷爷笑了笑，“管他过得了过不了，过不了也是我孙女婿。”
武强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如果他过了，下一步我们准备让他做什么？”
柳爷爷看了看武强，说道，“什么都不用做，让他自己去疯几年，就当没这回事吧。”
武强一怔，有些不明白了。
柳爷爷又道，“会被牵着走的是牛，龙是拴不住的……”
……
胖子和瘦子又换了个班。
胖子倒是言而有信，今天晚上还真给夜光带来了个游戏机。
胖子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夜光旁边，一起玩着联机游戏，很是来劲。
忽然，陆良推门进来了。
胖子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吓得不轻，连忙把游戏机收起来，怯怯的看了陆良一眼。
陆良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手上拿了个电话，走向夜光。
“柳公电话。”陆良把电话递给夜光。
夜光看了看陆良，把刚到了嘴边准备怼陆良的那一句孙子咽了下去，接过了电话。
“喂。”
“小夜。”
“爸……”
夜光声音有一丝颤抖，接到柳爸爸的电话，他这一刻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事实上，这些天，柳爸爸确实成了心里的一大依仗，夜光清楚，自己是柳爸爸的女婿，陆良不管再怎么整治他，但至少是不会对他下死手的，柳爸爸的身份不知不觉间给了他一份底气，多了一份坦然。
“你没事吧？”电话那头柳爸爸问道。
“还好。”夜光回道。
柳爸爸：“事情我都知道了，难为你了，你也是，干嘛那么倔，出任全球环保大使对你对国家都有好处，干嘛一直撑着。”
夜光：“爸，不是因为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