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成圣 (苏牧武)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坦坦荡荡，心底无私天地宽，不做龌龊假道学，岂有避讳不看之理？
　　可是，虽然他很讲道义的提醒了，韩洛音却不会读心，所以又笑一会，才勉强起身。
　　回头瞟方小武一眼，见他眼神清明，瞳仁透彻，自然想不到走光这茬，只是微微觉得不好意思。
　　先梳理一下头发，长发微微有点乱，但足够顺滑，简单一束，马上就乖顺起来。
　　做完这件大事，她才直面方小武，似笑非笑道：“好了，别欺负二黄，你想说什么，说吧！”
　　方小武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看没看过我的讲演视频？”
　　“看过。”
　　韩洛音的嗓音没有任何异样，却突然别过头，望向窗外。
　　方小武淡然一笑，声音陡然变得低沉。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想清楚该怎么说了……”
　　韩洛音的呼吸微微一滞，藏在身侧的手指突然绞紧。
　　身前身后，所有正在偷听的同学，都屏住呼吸，支棱起耳朵。
　　只听方小武认认真真的道：“我，喜欢过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自己来
　　所有的同学都看过方小武的演讲视频。
　　他说：我要堂堂正正站到她面前，对她说一句话。
　　也许是我喜欢你。
　　也许是我喜欢过你。
　　也许只是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现在，讲演时的那一幕幻想终于发生在现实中，却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我喜欢过你”。
　　搞什么？！
　　为什么？！
　　明明两个月之前还在侧面表白，说“韩洛音是我女神”的！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愕然瞪大眼睛，惊而忘语。
　　寂静迅速扩散、感染，渐渐的，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瞩目那处风暴源。
　　韩洛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反而将投往车窗外的视线扭回来，善睐明眸，安安静静的盯在方小武脸上，等着他的别样告白。
　　有生以来第一次，方小武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坚定的迎上去，平和的开口。
　　“我曾经以为，喜欢你是一种信仰，坚定无暇。”
　　“你让我相信，我还有梦想。”
　　“每当神经衰弱无法成眠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兴奋一阵，然后在疲惫的幻想中入睡。”
　　“但是有个问题——你太高高在上，我找不到动力，每次在狂热中奋发三五分钟，清醒过来以后，又要重新面对绝望。”
　　“所以，其实你只是我的韩洛因，我的麻醉剂，不是信仰。”
　　“你能明白么？一个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懂的小男生，面对天之骄女的那种手足无措，那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慌乱和无力……”
　　“以前的我太卑微，而卑微的人是看不清楚感情的，更看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资格谈信仰？”
　　微微一顿，方小武以指做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嘴里轻轻发出“啪”的一声，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孩子气的笑容。
　　“而现在，那个卑微的我已经被枪决在神坛下，我亲手开的枪。”
　　“新生的我仍然有很多事情看不清，但我至少已经看清楚自己，看清楚对你的感情。所以，其实不是你有哪里不好，而是我变得太快。”
　　韩洛音仍旧和方小武对视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眸子清澈透底，就和那天在楼梯口巧遇时一模一样。
　　她突然开口，问的却是谁也预想不到的问题。
　　“那么，现在的神坛上供着什么？”
　　“我自己。”方小武不假思索的回应。
　　“那很好啊，恭喜你。”韩洛音玉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仍旧那么大方，甚至还透着几分真诚和欣赏。
　　“所以，你现在对我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
　　韩洛音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带着明确的探究，底下似乎还有一丝影影绰绰的复杂情绪，但方小武分辨不出来。
　　或许，要到察言观色的等级再点高一些，才有机会破开她的防御吧？
　　心里下意识闪过这样的念头，方小武突然觉得……情况好有趣！
　　真正和韩洛音面对面的交流，现在是第一次。
　　以往只是隔空传信，遥遥远观，对她的认识极其肤浅，真正面对面以后才发现……
　　她好难缠！
　　从前的自己还真是天真，以为变帅、有钱就能搞定这个女神。
　　啧啧，想得真特么美……
　　方小武直到此刻才正确的意识到，想要追她，一般男神的段位是绝对不够的。
　　不过，那又如何？
　　第一，我不是很想跟你死磕。
　　第二，如果我想，我可以开挂！
　　系统面板上，有一条提示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给方小武提供着极度精准的指引。
　　【你的心境告白对韩洛音造成巨大的震撼，基础好感度永久+5，当前基础好感度为25点，整体好感度45】
　　方小武莞尔一笑，往椅背上一靠，坐姿极其放松，右手牵住一缕垂落在座椅扶手上的长发，在指尖轻轻把玩、缠绕。
　　他的态度实在太平和，举动实在太自然，韩洛音甚至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仍旧好奇的等着他的回应。
　　她沉浸其中没意识到，围观群众意识得到，顿时傻眼了。
　　二黄和曹雪对视一眼，满脸骇然，只觉得人生观受到巨大冲击。
　　离得太近不方便说话，二黄用口型无声问：“我师傅是不是会法术啊？”
　　曹雪怒气冲冲的回：“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很能代表相当一大部分同学的心情。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们的位置，但是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觉得内心里受到成吨的伤害。
　　“喜欢过”还能这么玩的？！
　　眼镜坤嘴一瘪，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妈妈我要回炉重造！这个世界对我这种不帅又不会撩的屌丝充满恶意，呜呜呜！”
　　孙帅死死捏着拳头，骨节嘎嘣嘎嘣直响，眼珠子瞪得快要裂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拉风箱。
　　剩下那些看不到的，心里痒到要发疯，又不敢涌过去看，死命竖着耳朵，纠结得仿佛在便秘。
　　方小武不是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关注，但那又如何？压根不在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轻松的笑道：“之前我的心态很有问题，过于神圣化感情、神圣化你。假设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种心态早晚会引发大问题的。”
　　韩洛音下意识点点头，表达认同。
　　“嗯，你说的没错，婚姻可能需要考虑很多，但感情不需要。如果一段感情不能让天平保持住基本的平衡，那么一定无法长久。”
　　“女神你好智慧……”方小武自然的调笑一句，在她的白眼中继续正题，“当我能够正确认识这一切以后，我发现，你只是我的幻想，真实的你，未必像我想象得那么完美、可爱。”
　　“完美肯定不会。可爱也不是我的风格……”
　　韩洛音蹙起眉，鼻翼微皱，看上去有点小不满。
　　“但我哪里比刘怜怜和苏野差么？”
　　这是抱怨么？！
　　还是撒娇？！
　　傻傻分不清楚的男同学们，玻璃心噼里啪啦碎一地。
　　眼镜坤和平勇对视一眼，用眼神表达出绝望的哀嚎……
　　韩女神！虽然方小武已经放弃你，但你还在我们心中的神坛上，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
　　然而他们嚎得太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暴击还远远没有结束。
　　方小武持着一颗在刘怜怜身上练出来的平常心，正经八百的跟她分析起来。
　　“论容貌，其实你们都是男生眼里的完美形象，没有任何高下之分。”
　　“论性格，你们各有缺点，她们其实我不熟，单说你……你的缺点就是女神范太足，心思太深。”
　　韩洛音惊讶抬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我心思深？”
　　“是啊！”
　　方小武满脸理所当然，坦诚得像个愣头青。
　　“你和我还不一样，我遇到小事基本不想，完全随心情，碰到大事才会想得比较多，但你是什么事都会想深一点，戒备心理太重而且性格太闷，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听到这句话的同学们都崩溃了……
　　谁特么给你的勇气？
　　你哪来的B脸反过来跟女神说“我们不合适”的？
　　然而败犬们的哀嚎没有对韩洛音起到任何影响，她认真思考片刻，点点头：“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我确实想得比较多。”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方小武反过来对她循循善诱：“你这样不好，以后会没人追的。”
　　韩洛音撇撇嘴，偏头瞟一眼孙帅，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没人敢追？
　　“哎呀，那种满脑子荷尔蒙的高中生懂什么啊，自己都看不清。”
　　方小武大言不惭的把自己放到人生导师的位置上，说话明明臭不要脸，表情却诚恳至极。
　　“等到大学你再看，追你的肯定只有两种人，要么傻，要么不怀好意。你能看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