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成圣 (苏牧武)

　　张路神色尴尬，突然把目光投向方小武身后。
　　“我报了。”陌紫妍慢慢挪出来，声音清清淡淡。
　　方小武突然意识到不对，猛然转头，只见陌紫妍右手捂着左侧后腰，皓白的手腕上有血滑落。
　　他猛的站起来，一步蹿过去，拉起她的手看一眼，脸色顿时一变。
　　“姐！”
　　这声不是惊讶，而是责怪。
　　“没事。”陌紫妍摆摆手，深深的看他一眼，如花般微笑，“我躲得及时。”
　　方小武再顾不得生气，急切的问：“打120了么？”
　　“嗯。”
　　陌紫妍软绵绵的点头。
　　伤势确实不算重，刀子从侧后方入肉3厘米，并且割出一道5厘米左右的伤口。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要有怎样的勇气和决心，才能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刀？
　　在看到伤口的一瞬间，方小武心里就被感动填满。
　　明明已经足够脱罪的，但是她怕出现意外，又亲自下水，给方小武添上一枚砝码。
　　小五哥眼眶发热，差点没出息的哭出来，咬牙硬忍，一张俊脸扭曲如苦瓜。
　　“你这是何苦……”
　　陌紫妍的嘴唇因为失血而苍白，却仍旧把眼睛眯成月牙，笑盈盈道：“我是你姐，怎么能让你自己扛？”
　　“我又不是扛不住！”
　　“不一样的……”
　　对话到此为止。
　　聪明人之间真的不用说太多，方小武能理解她，她同样理解方小武，而且就连执拗都那么像。
　　重新被激起怒火的小五哥猛然转头，盯住张路。
　　而张路却没有再躲，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陌紫妍。
　　突然，张路回过头，扬声问：“刘斌在哪里？”
　　混混们左顾右看，很快有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斌哥应该在附近望风，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张路脸色一冷，沉声下令：“大龙，刮他出来，人是他纠集的，目的究竟是寻仇、抢劫还是蓄意杀人，找到他就知道。所有兄弟都归你调配，我给你三天时间。”
　　周大龙苦着脸点头，一点没有领兵掌权的喜悦。
　　刘斌不傻，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激怒这个杀星的，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再出现，九成九是已经跑路了，没那么好找。
　　张路又转过来，重新面对方小武，表情诚挚的开口：“小五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刮出他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就凭他？配给谁交代？”
　　方小武冷冷笑着，什么重话都没说，但是心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闸门已开，心中猛虎被释放出来，他已经拥有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觉悟。
　　张路，你要给紫妍身上这道伤陪葬！
　　作为道上大哥，张路的感觉是比较敏锐的，被那道目光盯上的时候，心脏不断的漏拍，背心汗毛激灵灵的竖起一大片。
　　超越人类层面的灵魂，再加上超越人类极限的精神，虽说距离影响物质还极其遥远，但是，在方小武挣脱心灵枷锁、短时间内肆无忌惮的情况下，却是终于可以传递一些“情绪”。
　　扩散即为“气场”，凝聚便是“威压”！
　　而在所有能够传递的情绪中，“杀意”，或者说是“我要毁灭你的决心”，无疑就是最有冲击力的一种。
　　这一瞬间的奇妙，便是方小武自己都不清楚。
　　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再跟张路斗下去，所以他没有继续紧逼，却在心里将张路视为死敌。
　　那种犹如实质的必杀意志，却被张路敏锐的“接收”到，只是目光交接的一瞬间，这个积年老混混便以直觉做出决定——
　　认怂！
　　不是表面的补偿，而是以化敌为友作为最高目标，彻彻底底的弥补挽救。
　　做出决定以后，张路心里陡然一松，就好似卸下心头一块巨石，那些长久以来想不通的东西，那些弟弟张桥经常感叹的道理，在此刻竟然奇迹般的清晰。
　　真正的抉择往往只给人两条路——要么顶上去硬刚，要么退一步服输。
　　张路拥有太多，早已经失去拼死一搏的勇气。
　　就算敢拼又如何？
　　以方小武的疯狂和强大，再加上陌紫妍的势力和背景，根本不是他们兄弟俩能够抵抗的！
　　没错，他已经认出陌紫妍。
　　陌家的势力可怕么？
　　可怕。
　　但是，再怎么强大的势力都是可以对抗的，打不赢，至少可以自保，最坏无非就是改行、远走、服输避让。
　　真正可怕的是意志。
　　一个坚定而疯狂的意志，可以将一个势力的所有潜能都爆发出来，以彻底毁灭为目的，无视规则不死不休。
　　方小武就具备这样的意志。
　　敢杀人的山娃张路见过很多，但没有一个是这样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谁都可以豁出去，什么都有的人怎么豁？
　　张路没有多高的眼界和见识，却凭着在社会中下层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将方小武出现以来的种种举动，归纳成一个结论——
　　如果没做好准备将这个少年彻底毁灭，那就万万不能与之为敌！
　　他对此深信不疑。
　　这就是最奇妙的事，仅凭着一道不受控制的“杀意凝结”，张路居然绕开【虚实】被动的防御，对方小武的性格做出一个基本正确的判断。
　　根本不是对方小武本人的研究分析，而是以自身经验反向脑补，在没有详细信息的情况下，做到一件成池、池骋、李战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真特么神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图穷匕见
　　警笛声遥遥响起，在夜空中凄厉的叫着。
　　“你们去接警察，离远点！”
　　张路挥挥手，示意小弟们退开。
　　想想不对，马上又回头警告：“哎，跟这事儿有关系的不许走，回头去警局说清楚！”
　　小弟们肯定没意见，左大少不高兴了。
　　“张路你什么意思？我们爱在哪待着管你屁事？”
　　左大少有不鸟张路的底气，发现没危险了，马上跳出来嘚瑟，简直是以绳命在装逼。
　　陈贺下意识的拽拽他，侧头往张路身后瞟。
　　小五哥撑着长枪，才刚刚抬头，唰一下，左大少退出去两步。
　　对嘛，孩子，装蛋你都装不圆，硬撑什么？
　　方小武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轻声呵道：“滚！”
　　“你敢动我试试？”
　　左大少嗷一嗓子叫出来，气势满满，还不忘给陈贺使个眼色。
　　陈贺跟楚云龙贼有眼力见，架着他一步步往后退，离得远远的。
　　楚大少的暴脾气也不暴了，楚小姐的刁蛮被大腿上一片湿痕彻底泡成糊糊，个个老老实实，噤若寒蝉。
　　跟前再没闲人，张路点上一支烟，光棍的认栽。
　　“小五兄弟，这事儿你想怎么解决，咱们就怎么解决。你说，我听着。”
　　方小武嘲讽轻笑：“跟我有什么关系？看公检法怎么判啊……判个防卫过当，我认。”
　　这就是不想谈的意思啊……
　　张路心里一紧，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往上加砝码。
　　“兄弟，确实是老张小弟搞出来的事，你有想法，咱理解。这样，米谷整个给你，算是赔偿给二位的营养费！”
　　发现方小武微露惊讶，他又补充道：“米谷的房子还有8年到期，一年租金一百二十万，装修存酒之类的估价我空口说没意思，你回头自己找人评估，看看老张的诚意够不够！”
　　繁华地段，临街的双层商铺，一层面积大几百平，按照云城当前的房价算，这租金跟白捡似的，干什么都不可能赔。
　　具体到米谷，要开起这么一间大酒吧，没有3000万纯属扯淡。
　　能运营到云城三大的程度，花费的精力和金钱绝对不少，当然，回报也是日进斗金。
　　这诚意不仅仅是足，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丫有什么阴谋？
　　方小武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跟张路对视一阵，却没找到任何异样，这老货满脸坦然。
　　难道真的只是想补偿我们？
　　方小武突然想到张路说的“二位”，心里一动，侧头望向紫妍姐。
　　心有灵犀似的，陌紫妍当即问道：“你认识我？”
　　张路坦然点头：“在一次酒会上见过，我弟弟很崇拜陌董。”
　　这里说的陌董，应该是陌紫妍的父亲。
　　好吧，原因找到一部分，现在该考虑怎么做了。
　　在不清楚对方的真正底线时，方小武什么都不准备答应，一个成熟的人绝对不会见好处就上。
　　“我要你的酒吧有什么用？转手再卖掉？”小五哥冷笑。
　　张路一怔，分辨道：“酒吧的管理团队做事情很熟，以你们的实力，也不必担心有人捣乱……”
　　方小武始终在琢磨这位大张爷，突然开口截断：“你想洗白，我凭什么替你挡箭？”
　　张路眼角肌肉一阵乱跳，惊讶得几乎控制不住表情。
　　有这么一点细节，对于方小武来说，已经足够用。
　　被他一提醒，陌紫妍也瞬间想通，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摆摆手，疲惫的靠在方小武肩膀上，看都不看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