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夜 (潇潇又几夜)

　　但我可以肯定一点，王雨潇这个男人，是喜欢张扬这种货色的。
　　在椅子上坐着的他，听到里面传来的洗澡的水流声，竟然有些忍耐不住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洗浴室的门口，探头望向了里面。
　　眼神中的渴望和贪婪，一如当时把黄毛强带到屋子里时的样子。
　　但是，也只是看了一眼，再也没有其他举动了。
　　他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走着，而且放慢了脚步，防止张扬发现他。
　　打开柜子，打开桌子，甚至还开了衣柜……这感觉，就好像我小时候，每次父亲领我去别人家，我总喜欢把别人家的柜子啊抽屉呀都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王雨潇翻了一会，又走到镜子旁，认真地打扮起来。
　　这时候的张扬已经收拾好了，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出去了。
　　王雨潇笑得更开心。
　　但是，这个张扬却并没有那么开心。
　　张扬的眼神里，多多少少有一点不情愿和不适应。
　　我当然懂这眼神了，因为她跟王雨潇只是认识了短短三四天，王雨潇是‘自来熟’般表现出跟他很好的关系，但偏偏这个张扬，有一点‘排外’的意思，只不过因为王雨潇太热情，所以也拒绝不了。
　　但俩人还是勾肩搭背地走了。
　　我把监控切换过来，看着刘昊房间。
　　可能因为昨晚喝的可乐有点多，今天又是足足睡到了八点多才起来。
　　他先是惺忪地起床，看着前面，然后揉了揉眼睛。
　　在揉完眼睛之后……
　　哈哈，我看到了。
　　刘昊的眼神里，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原本脑海里还存在着淡淡的惺忪，在这一瞬间被一扫而光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而直接到惊恐啊。
　　他‘啊’地一声叫了。
　　像是要逃离恶魔的手掌一般，火速打开门，逃向了外面。
　　趴在栏杆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怀疑自己还沉浸在梦中似的，故意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可是，面前的一切仍是清晰地出现在面前。
　　他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了。
　　难以置信地，他又进入了房间里。
　　地面上放置的油漆桶，滴落在地面上的油漆，还有桌子椅子上的鞋子印，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瞳孔中。
　　他面部僵硬地发呆起来。
　　足足又过去了好大一会，他才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想，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他脑海里应该经历了自打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波折了。
　　他应该彻底承认，自己有精神分裂症了吧？
　　但是，他又像是决定最后验证一下似的。
　　他紧盯着油漆，思索了起来。
　　他应该疑惑着，明明门窗都紧闭着，为什么会有油漆在呢？就算是精神分裂症出来了，总不可能大半夜去买油漆吧？
　　于是，他连门也不关，转身出去了。
　　沿着楼梯，他上来了。
　　看样子像是找我来了啊？
　　我惊讶了。
　　面对刘昊这个举动，我有点猝不及防。
　　刘昊是要给自己加戏啊。


第274章 擦掉痕迹
　　作为一个优秀的导演，最基本的素养，就是面对演员忽然加戏时，并不会紧张惶恐，反而会兴奋，并且轻松自如地应付这场加戏。
　　而我，作为一个立志把租客当演员的房东导演，自然也有办法应付此刻刘昊的突然加戏了。
　　为了演的更逼真一点，我立马跑到洗浴间，用水管冲刷自己的头发，涂上洗发水。
　　刚刚涂上洗发水，我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房东，房东，开门啊……”刘昊的声音很急促。
　　“谁啊。”
　　我迷茫而诧异地问着，一边揉搓着头顶的泡沫，一边走了出去。
　　打开门的时候，刘昊看到了我的满头泡沫，就知道我刚起床，正在洗头。
　　“房东……”
　　“怎么了啊？”
　　我紧皱着眉头，露出不愉悦的模样，像是很讨厌他在这大早上的叫我。
　　“我……”刘昊似乎在呢喃着，掂量着该怎么问我。
　　而我，已经事先编好台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刘昊啊，你昨晚大半夜的来敲门干什么啊？”
　　“啊？”
　　刘昊绝对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我猜，他之所以大早上的跑来找我，就是应该问我这个事吧。
　　毕竟，往前推三天，我几乎每次早上碰到他，都吼一句‘你昨晚大半夜的敲我门干嘛？’
　　在刚才刘昊发现屋子里满墙的‘我想跟林莉做爱’，又发现了油漆桶和刷子，那只能有一个推测，就是这些油漆桶和刷子，是找我借的。
　　“房东，我……我不太记得昨晚的事了，到底咋回事啊？”
　　我表现出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不厌其烦地说：“你他妈昨晚大半夜又敲我门了啊，我问你干嘛，你说用油漆和刷子，一个劲地问我要……”
　　“啊……后，后来呢？”
　　“我他妈就给你了啊。我以前给房子装修剩点这东西……你也知道，哥以前是干粗活的。”
　　刘昊听到这，沉底沉默起来。
　　他脑海中还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在听到我的这些话以后，彻底的绝望了。
　　“怎么了老弟？你拿油漆干嘛了啊？”
　　“我看你昨晚灯一直亮着，咋回事啊老弟？”
　　……
　　我不停地问着，但刘昊却根本不理会我，一直往后退着。
　　我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应该是锥心之痛吧。
　　直到我说完了，他也没回应，而是转过头跑了，下了走廊。
　　看着他背影，我笑起来。
　　哈哈，看他匆忙慌张的模样，真是太搞笑了。
　　不过，我也不能就此放过他。
　　我立马追上了他。
　　他在前面跑着，我在后面跟着。
　　他跑到了屋子里，我也追到了旁边，顺便叫了一声：“刘昊，你到底咋了啊……”
　　刘昊意识到我在追他，一进门也不回应我，‘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住了。
　　妈的，这猛烈的关门，差点碰到我前额啊。
　　还好，在他关门的瞬间，我也恍到了屋子里面满满的‘我想跟林莉做爱’。
　　‘啪啪啪’
　　我用力拍着门，一边笑着，一边假装出怒意吼着：“刘昊，你咋回事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啊……还我油漆啊……”
　　刘昊应该是紧紧靠在门后，一句话不吭。
　　甚至我怀疑，刘昊可能已经被吓哭了。
　　我拍了有七八分钟的门，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就收手了，临走前扔下一句‘刘昊，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啊，随时来找我。作为房东，我有义务照顾你们的事呢。’
　　然后，我笑着就回到自己屋子里了。
　　坐在沙发上，打开监控视频看着。
　　刘昊没有背靠着墙壁，而是坐在床上，身体僵硬着，一旁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
　　就这样沉默了足足有五六十分钟。
　　他的电话响了，他直接挂断了，可电话又响了，他接过去，说了一句‘今天有事不去上课了，替我跟老师请个假吧。’
　　我猜，应该是同学看他没进班里，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吧。
　　挂了电话，他开始在屋子里寻觅起来。
　　找了好大一会，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一把水果刀。
　　卧槽，他找水果刀干嘛？
　　我想，这小子他妈的不会想自杀吧？
　　妈的，要是自杀了，事情可就大了啊。
　　就在我准备冲下去拦住他的时候，忽然看到这小子，拿着水果刀走到外面，在墙上刮了起来。
　　我算是理解了。
　　这小子是要那水果刀当铲刀，把墙壁刮干净啊。
　　我又笑起来。
　　看来他刚才在电话里请假，就是为了刮干净这些吧。
　　这墙壁都是我新上的油漆，花了大几千块钱，他这么一刮就算把我这墙壁给毁了，这大几千可就白扔了啊。
　　但是，还是值得的。
　　因为，我觉得我感受到了无限的偷窥快感。
　　这个刘昊，此刻完全就是被我操纵的木偶一样。
　　还是一个高中生的他，怎么可能干过这种粗活啊，况且手中还只是一把水果刀罢了，挂着墙壁，墙粉洒落在自己眼睛和鼻子里。
　　我就在监控前一直守着看，看了足足一上午。
　　这小子连早饭也没吃，从八点多刮到十二点多，总算刮完了。
　　墙壁被刮得坑坑洼洼的，跟他妈斑驳破旧墙壁似的。
　　而且，整间屋子里，电视上，桌子上，椅子上，床上，全都是掉落的墙粉。
　　他又耗了两个小时，把这些墙粉给清干净了。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可比以前建筑工地的人还惨啊。
　　哈哈。
　　忙完之后，他又洗了个澡，才终于出门了。
　　临走前，他把钱包翻了翻，又去抽屉里拿出了几张一百的。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去诊所或者医院了吧？
　　看着他出门，我又潜入了他的房间。
　　还别说，虽然是第一次干这种粗活，但刘昊干得还是挺整洁的，虽然墙壁坑坑洼洼的，但是看不到一点‘我想跟林莉做爱’的字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