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唐人街 (陶良辰)

　　今晚红酒比较贵，这顿晚餐花掉一千多美元，苏木钱包里现金足够，结账后支付两百美元小费，在服务员欣喜道谢声中离开。
　　小费一般为餐费的百分之十到二十，平时很少有人会给这么多，走出餐厅后上车去找电影院，洛杉矶街头缺少公共厕所，从不会缺电影院，几分钟后就找到一家。
　　十二月份许多新电影上映，莉莉在两部曰本动画片《龙猫》和《萤火虫之墓》之间犹豫不决，最终选择观看《萤火虫之墓》，原因是觉得布满萤火虫光点的海报比较漂亮。
　　苏木去买六张票，爆米花可乐套餐点三份，除了莉莉之外，包括瑞恩先生在内的那四位保镖也跟着一起。
　　很少遇到如此轻松的活，整天陪吃、陪喝、陪玩，保镖瑞恩接过电影票时候，脑海中想着这钱赚得真轻松，更多军人退役后冒死去当雇佣兵挣钱，相比之下自己最近几天的生活，简直就像在度假。
　　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检票，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苏木问莉莉说：“我给布什先生百分之五，是不是太少了，所以才提前离开？”
　　“……你别多想，也别觉得我教父当总统，他们家就有很多钱。
　　哪怕这笔投资只赚一百万美元，他都会非常感谢你，按照你在吃晚餐时候提出的创业思路，如果真把这款程序制作出来，百分之五股份绝不止区区一百万美元。”
　　“嗯？我听说布什家族都在做生意，没赚到钱么？”苏木八卦追问。
　　“差不多就是这样，赚到了点钱，可当政客支出也挺大，尤其是在小布什先生试图参政的情况下，主要依靠自己掏钱竞选。
　　你觉得他同意投资是为了什么？正在募集竞选资金呢，试图通过你赚到更多钱，现在帮助他，未来多半会有回报，布什家族的政治资源遍布整个白宫，我教父当选总统，说明了许多问题。”
　　在这方面莉莉更加敏感，去幕僚团队那几个月可不是白待的，说出一大段帮苏木理清关系，绝对是位合格贤内助。
　　听见这话，苏木放下心，表情带笑告诉她说：“你认真起来可真酷，有时候也很幼稚，哪个才是本来的你？”
　　被这种白痴问题烦到，莉莉翻白眼开口：“都是我，很矛盾的性格对吧，处理事情我挺专注，别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花瓶。”
　　“对，漂亮又聪明，是我喜欢的类型。”
　　“油嘴滑舌，劝你别跟他们走得太近，但也别疏远，超级富豪本身具有让别人拉拢的吸引力，你只需要保持中立姿态，两边都不会对付你，前提是人脉关系必须强大，自身实力也必须强大。
　　等你手底下员工多了起来、在社会上影响力增加，到时会比较安全，以后对外吸纳资金，最好借助华人街的势力，这次我教父成功当选，主要是因为华尔街部分人支持他，尤其是那帮军火和石油商人们，你别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我知道，军火商和石油么。”
　　苏木往更深层次猜测，怀疑以后又要对其他国家动武，每次打仗期间这两个势力团体最高兴......


第198章 问错了人
　　《龙猫》和《萤火虫之墓》早在四月份时候便上映，十二月刚进入美国，最近正在争夺奥斯卡奖项，上映它们的电影院很少，洛杉矶居民们从来都不会缺少电影看。
　　八十年代的生活还很简单，没有智能手机，网络资源也不丰富，电影院是人们夜晚最常去的地方之一，还有就是小酒吧。
　　上次喝酒时候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两人有默契地避免再去喝酒，知道自己酒量究竟怎么样，多半又要以丢人现眼收场。
　　检票后进入观影厅，里面的灯还开着，后面墙上留有放映窗口，能看见人影走动。
　　这个年代，还在使用胶片拍摄电影，数码摄像机只停留在理论阶段，数码照相机已经出现，但市面上暂时买不到，柯达公司准备明年投入市场，最近到处打广告。
　　随着灯光黑了下来，苏木抓住莉莉的手，一大半座位还空着，最近好电影太多，人们有足够的选择空间，动画片、而且还是曰本动画片，在美国并不受欢迎，认为里面掺杂太多思想，不适合带孩子们观看，更像是专门拍给成年人看的动画片。
　　音乐声响起，简单的片头结束后，第一句台词就让苏木睁大眼睛，内容是“昭和二十年，九月二十一日夜晚，我死了”。
　　见到红色的主角看着自己尸体，有位女人赶忙捂住女儿眼睛，骂骂咧咧说这种电影怎么能给孩子看，很快听见外面传来声音，说要换票看《龙猫》。
　　挺吸引人的开头，故事讲的是一个温情的悲剧，由战争带来的曰本平民的悲剧，主角父亲参加了海军，他和母亲、妹妹一起生活，美军轰炸机投放燃烧弹，将他们所在的城市烧成灰烬，主角母亲也因此死去，哥哥带着年幼的妹妹寄人篱下，最后妹妹却因为缺少食物，得不到营养而生病死去。
　　莉莉哭得稀里哗啦，苏木内心也不舒服，美军轰炸了曰本，这种电影却能在美国上映，主要是因为电影的叙事角度，几位保镖看得很认真，但二战期间美国珍珠港被偷袭，主要是他们自作自受，很难引起美国人的认同感，只是可惜于孩子和大多数平民是无辜的，却因为战争失去性命。
　　以前不知道莉莉居然这么感性，被苏木搂着看完这部《萤火虫之墓》，眼睛都哭红了，从影厅里出来时候，苏木站在这部电影的宣传海报前。
　　还没看电影时候，他以为都是萤火虫，但看完电影之后，觉得光点当中有一部分是燃烧弹，天空中还有轰炸机身影，这让他很不舒服，没有火上浇油，将这个发现告诉莉莉。
　　“主角他们真可怜，他们还只是孩子，究竟有什么错才会遭受这些？”莉莉询问的对象是苏木，出生在美国的华人，显然问错了人。
　　苏木拍拍她肩膀，开口道：“我是华人，你能指望我有多同情他们呢？假如不是当初部分人有野心，试图称霸亚洲，对我的祖国、还有韩国等地进行侵略，这部电影里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我觉得导演是在控诉战争的残酷，劝人提倡和平，很不错的电影，我们华人有句话的大概意思是，种下什么样的种子，就会生长出什么样的果实，你只知道那两位曰本孩子可怜，去唐人街问问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老人，他们会告诉你我祖先们生活的国家遭受了什么。”
　　“……抱歉，我大概知道那段历史，他们是法西斯侵略者。”
　　“是啊，曰本战死三百多万人，这个数字是我同胞们死亡人数的十分之一，曰本平民遭受了苦难，而之前他们的军人在我祖国屠杀了一座大城的居民，三十万无辜平民因此死去。”
　　当年美军投下原子弹，美国华人拍手叫好，场面比过年还热闹，只恨两颗原子弹太少，苏老头小时候经历过那个年代，对苏木说起过。
　　话题太过于沉重，他笑着岔开道：“我现在送你回家么？等到圣诞节时候我们再看一场电影吧，下次我们看喜剧，能够笑到直不起腰的那种。”
　　“听你的，是时候回家了。”
　　莉莉漫不经心说了句，她不清楚苏木在说什么三十万人，那场屠杀在国际上并不出名，甚至还被怀疑真实性。
　　身为女朋友，却连苏木族群的历史都不懂，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隐约间好像弄懂了华人们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就比如刚才苏木问百分之五是不是太少，放在其他美国人，多半只会想是不是太多，这同样属于缺乏底气的表现。
　　……
　　自从感恩节之后，购物季就开始了。
　　钱·赫尔伯格接连两天来找苏木，跟这位公司最大股东商谈上市和去亚洲发展的问题，另外也商谈了今年的分红事项。
　　趣购超级市场将会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因为是美国公司，上市要求没那么苛刻，对许多海外公司的规定更严格一些，到十二月为止，趣购税前利润高达九千多万美元，净利润也超过三千万美元，至于三百名股东这一条，代理上市的投行会帮忙解决。
　　IPO和上市属于两个概念，苏木比较了解这方面，抽空找来投行工作人员，处理积压下来的某些手续，即将出现第一家自己创办的上市公司，他在积累经验。
　　下一步还打算将Spider邮箱整体上市，向社会吸纳资金用于公司发展，如今都靠苏木自己出钱投资，只有一个项目还好，接下来即将进行的几个项目估计也要亏损。
　　他担心会将自己拖垮，不如借股民们的钱发展它们，这回苏木心不黑，只打算保留它们的一半股权。
　　偶尔抽空和莉莉见面，二十二号这天还赶去门洛帕克，召集员工们举办了一场年会，总共花掉Penguin公司八十多万美元，订购些简单的小礼物送给他们，苏木还亲自奖励给十几位高管们少量Penguin股份。
　　用股权笼络人才，本就是公司老板们的惯用做法，布莱克和李平安、苏木商量了分红规模，大概只占到Penguin公司股权的百分之零点六，由苏木在年会上宣布。
　　圣诞节假期很快到来，比想象中还要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