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何春今年年龄不小了,60了,这个年龄对于一线干部来说,哪怕到省部级了也太大了。不过对于陶瓷工业协会这种三四线单位,他还能做几年的,甚至如果会长走得早——退休的早,他上一位也不是不可能。
人一旦有了指望,就愿意动,这也是他看中这个项目的原动力。
但是按照林海文原先那个方案呢,好是很好啊,但一来太累,需要协调的关系,需要得到的支持,需要组织起来的力量,太多太复杂,岑何春不愿意花这么大气力了,他已经老成这样,又不是要入局,干嘛这么费劲呢。二来呢,他也没有把握,这个方案太先进了,凭借陶瓷行业协会的力量,他未必做得成,如果做不成,那再好的方案对他也没有意义。第三点,这个方案当中,他居然没有找到陶瓷工业协会的位置——有一个组织方,林海文没有说明白它的组成,但岑何春看起来,似乎是以专业人士为主的——包括艺术家、评论家还有市场面的权威。这是岑何春绝不能同意的,协会必须是核心领导,别人家篮子里的鸡蛋,再大也不是自己的。
有这么多意见,他当然就不好直接去找林海文了——毕竟艺术家嘛,而且听说脾气也不好,万一沟通不畅呢,就没有了协调余地了,所以这才把秘书派了过去,他这个秘书平时看起来也挺机灵的,怎么就突然变蠢了呢。
“你把事情就给我谈成了这个样子?”岑何春想起来问孙秘书之后,得到了个“他完全不配合,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答案。他才不想知道林海文是个什么人呢,他是让孙秘书去探路的,结果他把路给堵死了。
孙秘书被自己老板的三角眼瞪得心虚:“我就是把您的意见传达了一下,结果他就发飙了,张狂地说他是什么什么人,多了不起什么的,他的方案怎么能被改来改去,而且还羞辱我。”
“他羞辱你?扒你裤子了?捅你眼儿了?拎你蛋蛋了?”
孙秘书一抽一抽,岑何春本来就不是什么文化人,相当粗俗的,但今天格外粗俗:“我,我——”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重新去联系,我是让你去沟通的,不是让你去宣旨的。你当林海文是什么人?你到底有没有去了解过的?你算个什么鸟,人家肯亲自见你就很有诚意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林海文重新坐下来谈。”
“会长,我——”
“不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羞辱!滚出去,”
孙秘书蛋蛋一寒,菊儿一冷。
出了门之后,他茫然四顾了一阵,才想起最应该做的事情——去了解一下林海文这个人。被出租车司机给耽误的,他本来要做的事情,一直拖到了现在,如果他能提早做,今天是不至于被岑何春骂成这样的。
林海文在网上的消息,那时成山成海的。孙秘书看的一阵热一阵冷,一阵心惊肉跳,一阵如坠深渊。
古诗词不世出的天才啊,当代第一人啊。
钻石级的编剧啊。
传奇音乐创作人啊。
《千手观音》《雀之灵》《飞天舞》——他无比痛恨自己不看春晚这个恶习。
接着就是一大串的,满满一页的头衔、成绩、名誉,各种“华国”“全球最”“第一”“传奇”“天才”的形容词,跟不要钱似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林海文的油画作品拍出近300万欧元的新闻——折合超过2000万人民币。
索要超过2000万人民币的礼物?
孙秘书的左心房跳的跟右心室都不一个频率了——你在玩火啊,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现在他知道了!知道了人生竟对他如此残酷。
他枯坐在办公室两个小时,一直到下班,被岑何春离开时那一眼看的,跟刚**x过的小姑娘一样无助。拿起手机考虑了很久,找到了谭文宗的电话。
“谭老师,我是——小孙啊。”
谭文宗这会儿在家,顾以致今天来蹭饭,两人正在下围棋。
“小孙?哪个小孙啊?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谭文宗还以为是皇城博物馆里头的小辈儿呢,这么客气。
“……就是陶瓷工业协会这边的小孙啊,呵呵,前几天我们见过面的。”孙秘书略微虚弱。
谭文宗手指尖的白子儿顿在那里,顾以致奇怪地看他,两人刚才就在聊这个事情呢,结果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噢,孙秘书啊,你有事儿啊?”
“呵呵呵,”孙秘书这个笑声,宛如在哭:“打扰您了,就是想要请您帮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咳,嗯,就是跟林海文先生再沟通一下。上次不是也没有讨论完么,也没出个结果。拜托您了,帮我问问看,再联系一下。”
“……这样啊,那我给你问问看。”
“行,谢谢您,谢谢您啊。”
谭文宗瞅了一眼自己手机,那边已经跟见鬼了似的挂掉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怎么了?”老顾示意他落子。
他把棋子丢回去:“不下了,不下了。陶协那个秘书,又来求着我,要见林海文了。”
“呵,没什么奇怪的,那事儿精可能折腾了,我就没见他吃亏过。”
“要真是这样的话……”谭文宗眼神迷离地嘀咕着,连老顾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第0632章 呵呵呵呵
林海文当然不可能再去见孙秘书,他原本的计划当中,就没有陶瓷工业协会的事儿,为啥,因为这种协会,根本就不是做事的机构,尤其是对于一些新的尝试,那就更是如此。陶瓷工业协会要是放在外国,几百上千家会员单位,覆盖几百万个工作岗位,那绝对算是了不起的一方势力了,可是在华国,那就只剩下一堆错综复杂的破事了。
陶瓷工业协会里头,除了实用瓷器,艺术瓷器,甚至还包括瓷砖、冲水马桶等等,林海文只要想一想,公盘的这一头是自己的凌瓷,李牧宇的青城窑,白明正的川白瓷,然后那一头就是谁家的冲水马桶——一冲就干净,绿色又节水!
他想死的心都有。
绝壁不行!
谭文宗也没有多问,似乎坚持让陶协介入的心也动摇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自己想通的了。
孙秘书这边碰壁之后,急的头发都要揪下来了,他想了又想,到底是直接堵上门去,还是去找找美协啊,作协啊的熟人——可是比谭文宗还有分量的人,他孙秘书能够到的也确实是没有。
心惊胆战了三天,他整个人都颓废了,面色蜡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消瘦。
早上一到协会,把办公室的人都吓一跳。
“孙哥,你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孙秘书一个机灵,对啊,请一天病假,又能拖一拖:“咳,是啊,今天起来就觉得不舒服有点。”
“那你等会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身体了。”办公室的同事没有比这会儿更上道的时候了,孙秘书都快觉得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家里那个笑眯眯的佛像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包:“那我就去医院看一下。”
“哎,孙哥,现在就去啊?岑会长刚才找你了,你要不先去看看有什么事儿?”同事好心地补了一句。
孙秘书听到岑会长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抽疼抽疼,看着同事貌似真诚的脸,才知道那下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
“不肯见你?”岑河春顶着两个眉疙瘩:“谭文宗谭老师那边呢?”
“我找过谭老师了,林海文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孙秘书吱吱呜呜的:“我也没有他的电话,所以,所以——”
岑河春这次倒没有发火。
他只是很疑惑,按照他的了解,林海文这个人,不好相处是不好相处,但规矩还是懂的,也不是那种孤高傲岸,对体制不屑一顾的人,不然当初为了作协的委员职务,他也不至于闹出一场大风波——把胶东作协主席张赟,弄得是身败名裂,从此销声匿迹。
而且,敦煌娱乐弄得这么大,岑河春也不相信它的老板会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真·艺术家。
岑河春琢磨的没错,林海文当然不是个不通人情的人。但问题在于,林海文这次没打算带他们一起玩儿,自然人情也好,事故也好,都没有对于对着他岑河春施展了。
“行吧,你先出去。”
孙秘书跟捡到一条命似的,赶紧跑出去,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他突然就感受到自己实在可笑,林海问连岑河春的面子都不看,他这个连岑河春喘大气都害怕的小秘书,还在林海文面前嘚瑟,林海文没当场收拾他,真算得上是脾气好了。
“孙哥,不去医院了?”
“小周啊,你别孙哥孙哥挂在嘴上,你要真是看重你孙哥,给我倒杯热茶,也比光动动嘴好吧?”办公室的过招,孙秘书还是很擅长的,资历一摆出来,小周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得要起身给他倒杯茶了。
他品着茶,想着岑会长会怎么办呢?
岑会长会怎么办,孙秘书不知道,但林海文很快就知道了——美协的专委会之一,陶瓷艺术协会的主任委员夏成连,给他打电话了,兜兜转转的,把凌瓷夸了又夸,最后转到要请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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