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子弟 (曲封)

　　大成子咋呼了一阵子见水面上没动静，心里有些纳闷，这铁牛一口气憋的时间也太长了吧？突然，他发现靠近岸边的菱角秧子下面水花翻动的十分厉害，心里一子就害怕了起来，他已经意识到铁牛可能一个猛子扎到了菱角秧子里，被菱角秧子缠住出不来了！
　　大成子立即向前游去，想去救铁牛，可刚向前游几步远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腿被菱角秧子缠上了，急忙几下甩开菱角秧子退了回来，冲着岸上大声喊道：“救命啊！铁牛让菱角秧子缠在水里啦！”
　　秦菊和大成子妈一听急忙丢下搓衣板就跑了过来，此时，那片菱角秧子区已经平静下来，只有一股浊水再向上反着，秦菊情急之下迈步就下了水，没走几步水就淹没她的头顶，她根本不会水，立即扑腾起来，好在随后而来的大成子妈眼急手快，上前两步把她拉回了岸边，秦菊被水呛得巨烈咳嗽了起来！
　　大成子妈指着大成子叫道：“你赶紧把铁牛捞上来啊！”
　　大成子哭着说：“里面全是菱角秧子，我进不去啊，现在我都挺不住了，再不上岸我也得淹死！”说着便顺着中间的开阔水道向岸边游去。
　　小柱子看到铁牛没有出来，急急的游了过来，可试了两次之后根本进不去菱角秧子区，便急着喊道：“快去村里叫人啊，不然铁牛就没命了！”
　　秦菊一听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向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啊，铁牛在泡子里淹着啦！”
　　泡子就在村边儿上，秦菊一喊村人们纷纷赶了过来，有的抱着一根木头，有的把自己家的门板卸下来扛着跑了过来，几个水性好的大小伙子抱着木头和门板游到了铁牛被淹处，拔开菱角秧子扎到水里寻找，时间不长，就把铁牛捞了出来，此时，铁牛的脸色苍白，嘴唇紫黑，已经没有了气息，几个人把他放到门板上一直推到了岸边儿。
　　几个人刚把铁牛抬到上岸放在地上，秦菊就疯了似的扑到了铁牛的身上，大叫着：“铁牛！铁牛！我是你小姨，你能听到吗？”
　　其中一个人叹息了一声说：“秦菊，铁牛已经不行了，你赶紧回去叫你家里人吧！”
　　“不会的，不会的，铁牛不会死的！”虽然秦菊也发现铁牛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气息，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可爱的外甥会死，双手捧着铁牛的头一边摇晃着一边大声哭叫着：“铁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小姨啊……”
　　任凭秦菊如何哭叫，铁牛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大家心里都知道铁牛已经没救了，有点不忍心看她的样子。参与打捞的国成说：“秦菊，你别叫了，铁牛是不行了，赶紧叫你家里的人商量一下后事怎么办吧！”


第3章 是在做梦吗？
　　大家都知道铁牛是秦菊已经去世的二姐秦兰的独生子，家在城里，来姥姥串个门被淹死了，怎么向他爸爸交代啊！
　　“不会的，不会的，铁牛不会死的！”秦菊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外甥就这么死了，猛然伏下身，一手捏住铁牛的鼻子，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便给铁牛做起了人工呼吸，上学的时候学过急救课，人工呼吸做得还算标准。最新最快更新当然，大家谁也不希望铁牛死，没有人会上前阻止发了疯似的秦菊。
　　“铁牛咋啦，铁牛咋啦？”铁牛的姥爷秦大川拉着老伴孟淑兰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焦急的询问着。
　　村人不忍心告诉老俩口铁牛的死讯，只是告诉他们铁牛被水淹着了，看到老俩口跑了过来，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秦菊不停的给铁牛做着人工呼吸，虽然已经累得气脉都不够用了，可她还是坚持着。老俩口看到躺在地上的铁牛和正做人工呼吸的秦菊，一下子就扑到了铁牛的身上，慌乱的问道：“铁牛咋啦，铁牛咋啦？”
　　秦菊终于累得一口气没喘过来瘫软在地上，秦大川毕竟是一家之主，在慌乱中冷静下来，探了一下铁牛的鼻息，已经没有一丝气息，当时就跌坐在地上。老伴急忙问道：“铁牛怎么样了？”
　　秦大川摆了摆手，强忍着悲痛说：“铁牛没救了，抬回去吧！”
　　孟淑兰闻言“哇”的一声扑在铁牛的身上悲伤的痛哭了起来。二女儿秦兰为了生铁牛丢了性命，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却在串泡中淹死了，她们怎么对得起已经死去的二女儿和二女婿大军啊！
　　等孟淑兰哭了一会儿，秦大川才说：“老婆子，别哭了，先把铁牛抬回家去！”然后向旁边站着的吴老三说：“吴老三，你们几个帮我把铁牛抬回家去。”
　　吴老三就是刚才帮忙打捞铁牛的几个人之一，他招呼大家过来，正好就现成的门板，秦大川把老伴拉起来，几个人把铁牛放到门板上，抬起来向村里走去。秦菊缓过气立即站了起来，大叫着：“铁牛没死，铁牛没死！”就要冲过去阻拦大家，被秦大川一把拉住，吼道：“都怪你，眼睁睁的看着铁牛淹死了！”
　　秦菊像被重击了一下似的，立即眼睛发直，神情呆滞，自言自语的说：“都怪我，都怪我，对，都怪我！”说完，一把甩开秦大川，疯一样的向村里跑去……
　　老秦家笼罩在一片悲哀的气氛之中，铁牛的尸体放在厨房中间搭起的门板上，用一条白布单盖着，秦家的大女儿秦梅和女婿王士海、三女儿秦竹和女婿张国强、二儿子秦江和媳妇都回来了，秦大川老俩口和大儿子秦海夫妇一起生活，住东西屋，一家人聚集在东屋里，商量着如何处理铁牛的后事。
　　自二女儿秦兰死后，二女婿齐军没有因此疏远秦家，仍然拿秦大川老俩口当自己的爹妈一样孝敬，时常补贴一下他们，处得就像自己家人一样。可这次齐军和秦兰唯一的骨血因为他们照顾不周淹死了，他们没法向齐军交代，可铁牛死了又不能不告诉齐军，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悲伤和凄苦中煎熬着……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秦大川做了决定，他说：“这么大的事儿拖着瞒着都不是办法，再大事情我们都得扛着！”然后对对大女儿说：“秦梅，你跑一趟车站，让车站给古江机务段打电话通知大军，先别告诉他铁牛已经死了，就说他被水淹了，现在昏迷不醒，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秦梅答应了一声，起身出门向密江车站而去……这时大家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跑没影的秦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呆呆坐在门板旁，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秦大川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小女儿，虽然十分的心疼她，但铁牛和死和她有脱不开的干系，没好气儿的说：“小菊，先回屋吃饭吧，吃完饭再过去守着不迟。”
　　“我不吃，铁牛没死，铁牛没死！”
　　秦大川训斥道：“怎么没死，刚才刘大夫都来看过了，心跳没了，气儿也没了，怎么就没死，都怪你，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秦菊急急的说：“没有，没有，不信你看，他的身体还是软的！”
　　“我才不看呢，你愿意守着就守着吧！”秦大川气得一甩袖子进了东屋。刚才他也发现铁牛的身体不像死人那样硬邦邦的，可刘大夫过来检查之后已经确定铁牛死了，他认为秦菊是因为铁牛的死受刺激才这样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秦梅说电话打通了，齐军乘务的列车是今天晚上5点多到达古江，退完乘就得7点，古江到密江火车得三个多小时，他最快到密江也得晚上11点以后。
　　秦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东屋里等候着，时不时的到厨房看一眼铁牛，只有秦菊一个人一直陪在铁牛的身边，握着他的小手，嘴里还是不停的嘟囔着“铁牛没死，铁牛没死！”
　　铁牛的大名非常赫亮，叫做齐栋梁！此时他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感觉到浑身涨痛，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怎么的都醒不来，想喊也发不出声音来，而且感觉口渴的厉害，在梦中他奋力的和恶魔抗争着，终于，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的喊出了一声：“水！”
　　秦菊恍惚中好像听到铁牛说话了，急忙掀开他身上的白布单，冲着他叫道：“铁牛，是你说话吗，是你说话吗？”
　　齐栋梁听到有人喊他铁牛十分的疑惑，铁牛是他小时候的小名，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听声音很年轻，听上去有一种似曾相是的感觉，可怎么的也想不起来了，这是谁在喊他呢？
　　齐栋梁此时口干舌燥浑身瘫软无力，急需要喝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运足了力气又喊了一声：“水，我要喝水！”
　　“啊！”秦菊这回真真的听到铁牛发出的声音，惊喜的大叫了一声，然后猛然抱住铁牛一边摇晃一边大叫道：“铁牛，你是要喝水吗，你是要喝水吗，快告诉小姨！”
　　“小姨？”齐栋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终于想起这个声音是小姨的声音，可这是小姨年轻时的声音啊，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还是在做梦吗？


第4章 两世为人
　　不由齐栋梁多想，秦菊猛烈的摇晃让他从漫无边际的混沌中清醒了过来，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脸惊喜满面泪水的小姨秦菊，看到小姨这张少女时代的面庞，一时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