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走？他打哪边来的？准备去哪儿？”杨老三追问起来。
“好像是打山里来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待会去小李子家打听打听，完了再来给你说！”来人挠挠头答道。
“山里来的，他是打算出海？多大年纪？算了，我自己过去一趟探探他的虚实。再过两天，一年一次的潮汐劫又要来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杨老三抬手摸了摸下巴上胡渣子，迈步朝小李子家走去。
“家里还有些小鱼干和虾米，我给您煮一碗粥喝吧？”小李子家总共五口人，他爹娘，他和媳妇还有孩子。程小凡的到来，让一家人感觉到了拘束。村子里太久没有来过生人了，这让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去跟程小凡打交道。程小凡给了一些金银，算是借宿的费用。这笔钱，足够让他们家过上好几十年的舒心日子了。突然天降横财，让小李子夫妻俩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住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饭食什么的，可以不用为我准备。”程小凡看看面前拘谨的一家人，自己显得也有些不自在。这就跟咱们去串门，主家陪着你老半天才崩出一句话，完了一问一答过后又陷入的安静的感觉是一样的。尴尬，十分的尴尬。
“没有没有，村子里很多年都没人来过了。你能来咱们家借宿，也算是一种缘分。家里还有点烧酒，靠海吃海，别的不多就是鱼虾多。待会一起喝一杯，也请你跟我们说说外边的世界到底是个啥样子！”最后，还是家里的老夫妻俩出面陪程小凡聊着。他们的见识，总归要比后生们多些。
“老李啊，听说家来客人了？”正说话间，杨老三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程小凡，他扭头过去问小李他爹。
“是啊是啊，老三晚上一起喝一杯吧？”老李头双手握在一起，显得有些惧怕的连连点头道。
“也好，老李酿的烧酒可是咱村的一绝。平日里想喝，你还舍不得给！人好总没有钱好，今后我想喝一口，是不是也要给钱才行？”桌子上摆放着程小凡给的金银，杨老三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后大喇喇坐在凳子上说道。
“哪能呢，这不是粮食不多，酿的酒也少。今日不是客人上门，就连我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喝的。老三你坐会儿，今晚上多喝几杯。”老李讪讪笑着，然后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老伴。老两口，就那么轻手轻脚的朝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老弟打哪儿来啊？打算去哪儿？”杨老三看着老两口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开口问程小凡。
“打来处来，往去处去！”程小凡抬眼看了他一眼，嘴里低声答道。
“出门在外，带这些金银可不安全呐！”杨老三瞥了瞥桌上的金银，接着又说道。
“敢带在身上，就不怕人惦记！”程小凡示意小李子将钱财收好，然后冲那杨老三一笑道。他的牙很白，可是看在杨老三的眼里，却觉得莫名有些渗人！
第855章 苦海
杨老三觉得程小凡很嚣张，同样程小凡也觉得他很嚣张。在杨老三的角度来看，他是村里实力最强，每年的潮汐劫出力最大的人。平日里受村民的尊重和忍让，已经让他隐约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今日他问程小凡，自己倒是觉得挺给人面子。可是问话的方式在程小凡的角度来看，就如同审问一般无二。初次见面，连一句寒暄客套都没有，就在那里打听人的来历。程小凡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同样他也不喜欢别人这么做。这就跟人在网络上相遇，一句你好都不说，上来就问你干嘛的呀？家里几口人啊？一个月挣多少啊？每每遇到这样式的，是不是连聊下去的心情都没有，甚至还有一种想拉黑对方的想法？
两人不再言语，程小凡在那里喝着碗里的开水，杨老三则是眼神不时瞥向小李子夫妻的房间。那一包金银，足够让人心动不已。
“叔，爷让叔去厨房喝酒。”小李子家的孩子是个丫头，看起来差不多七八岁的样子。脑袋后头梳了两根小辫儿，身上穿着粗布衣裳，脚上的鞋子打着补丁。小丫头有些怯生生的走到程小凡跟前，伸出小手拉拉他的衣角说道。
“走，咱们吃饭去！”程小凡摸摸小丫头的头，将她抱起来朝着厨房走去。厨房里摆放着一个四方桌，桌子四面各放了一条长条凳。锅里熬煮着鱼汤，四面还贴了几张饼。老李用一砂钵盛了鱼汤，又拿来两碟咸菜放到了桌上。
“客人上座，鱼是昨日打回来的，还算新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将碗筷洗了又洗，老李头这才将它们先后摆放上桌。程小凡刚打算推辞不坐，却见那杨老三一屁股给坐了上去。不管是多贵的客，去了人家家里，这主位理应留给家里最年长的人才是。
“这...”见杨老三把主位给坐了，老李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妨，我坐这里就行！”程小凡坐到了背对门口的那个位置。见他不是太在乎这些座次，老李头心里才轻松了一些。鱼肉很嫩，饼则是还贴在锅里。酒，是泥坛封好的烧酒。将泥封打开，屋子里当时就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气。程小凡闻着这股子酒气，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是他饮酒的习惯，但凡遇到不适应的酒，身子都会打个冷颤。
“够了，多谢老丈！”老李头抱着酒坛，第一碗酒就为程小凡斟了。才刚刚斟了不到二两，程小凡急忙一抬手托住了老李头手中的酒坛道。他的酒量素来就不算好，今日这酒又有些不对他的胃口，就更不能多喝了。
“怎地？嫌酒不好？老李，给我满上！”杨老三看了看程小凡碗里的酒水，将碗往老李头面前一放道。
“你是客，你说咋样就咋样。都来坐，今天咱家难得来客人，都喝上一碗高兴高兴！”老李头为那杨老三斟满了一碗酒，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儿子媳妇和孙女招呼起来。
“女人就不要上桌了吧！”杨老三呷了一口酒，伸出筷子在钵里捞了一块鱼肉吃着道。越是穷困的地方，这样的破规矩就越多。程小凡也不搭理杨老三，只是起身将那小丫头抱到了自己身边，然后递给了她一双筷子一个碗。
“坐下吃吧，哪里来的那些臭规矩！”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程小凡对有些窘迫的小李媳妇说道。
“规矩总要讲讲的，自几千年前，咱这儿吃饭就没见女人上过桌。”杨老三将筷子一放道。
“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滚蛋！”程小凡抬眼看了看他，从嘴里崩出这么句话来。人都是惯的，平日里村民都将杨老三捧得老高，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天老大，他老二的错觉。没错，是错觉。他混不知，出了这村儿，就他那点斤两，连做喽啰的资格都未必有！
“啪...”杨老三一拍桌子起身，这几百年来，在这个村子里还没人敢对他说出这个滚字来。
“老三，老三让一步，让一步！”老李头急忙上前拦了杨老三一下。程小凡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也不像是一个能打的人。他担心杨老三在气头上，会把人给打坏了。
“今日这酒吃得不爽利，过几天可就是潮汐劫了，老李头你想好怎么渡劫了么？”杨老三深吸一口气，迈步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回头看着老李一家冷笑道。
“这...老三你等等！”老李头一跺脚，急忙追了出去。
“坐下来吃，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可吃不完。”没了这个杨老三在耳边哔哔，程小凡觉得清静了许多。他抬手掏了掏耳朵，对屋内愁眉苦脸的小李子夫妻俩说道。
“问你啊，潮汐劫是什么？”夫妻两坐下，将孩子抱着也不吃喝。看了看他们的脸色，程小凡追问了一句。杨老三自打进门，已经提过几次潮汐劫了。最开始，程小凡还以为是个什么节日。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劫数。
“人说靠海吃海，靠山吃山。咱们祖祖辈辈都在这苦海边上讨生活，以往倒是风平浪静。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地，最近几百年间，每一年那些海里的东西，都会趁着潮汐大涨的那一天上岸祸害我们。”小李子拿起筷子，然后又将其放下说道。
“苦海？”程小凡对这个名字产生了兴趣。莫非，这就是那些师太啊大师们时常说起的无边苦海？程小凡开始在心里琢磨起这个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老子还出个屁的海？”程小凡端起酒碗，浅尝了一口烧酒，又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暗道。
“那你们就任由它们祸害？就没想象办法？”酒劲很大，一口之后程小凡就决定不再喝第二口。他将碗往边上放了放，又问那小李子。
“它们都是有修行的，我们哪里是它们的对手啊。村里的人，也不愿意每年都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啊。后来，大家就凑钱，决定送几个人出门学艺。这样等他们回来了，总能保护好这个村子！”小李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学艺？去哪学？”程小凡急忙追问起来。
五行山方圆万里之地毫无人烟，这些人学艺，总不会是去山里学的。莫非是出海学的？要是那样的话，他们都能出海，我更没问题了！想到这里，程小凡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了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