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他才多大点儿孩子，就罢了吧！”程昱的母亲在一旁低声笑劝道。
“不过我家孩儿眼光不错，依我看，等过几年两家结个亲也无不可。”宿嫣然打小儿就姿色出众，程昱的母亲对于儿子的念想，倒也表示支持。
斗转星移，又过了些许年。程昱长大了，宿嫣然也长大了。他们的父母，却是变老了许多。程昱依照父亲的意思，进入了钦天监。因为打小喜欢舞枪弄棒，在这钦天监内倒也有了几分名气。让他夜观天象，他做不到。出了几回岔子之后，程秋官无奈只有将他转到了武备司。进了武备司的程昱，犹如蛟龙入海。一来二去的，逐渐无人是他对手。
程昱的父母老了，皇帝也老了。皇帝最近老是睡不安寝，每晚必定需要那国师神秀入宫诵经，才能睡上两三个时辰的踏实觉。她说她最近都在做梦，梦里，有一女子对她说她的江山长久不了。女子是谁，她不知道，但是她记得了女子的容貌。江山，是帝王们最看重的东西。为了这个东西，他们能真正的做到孤家寡人的地步。于是皇帝命人按照她的描述画像，在全国内按图索骥，捉拿那个不断在梦里滋扰她的女子。不几天时间，便找到了宿嫣然的头上。
“有云，一尾谓之狐！”金銮殿内，国师神秀面露得色的踱步说道。
“够了！”程昱松开的双拳，复又紧握。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记忆。之所以会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是自己的记忆，被第二殿的守卫者司禄给提取了而已。他一直在旁观，是因为他想家，想看看自己的父母。现在，记忆已经进入到了让他不想去回忆的那一段，是时候阻止这个司禄了。
“嗯？难道你不想改变一下，你记忆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么？例如，你可以杀了这个和尚，甚至杀了皇帝，自己称皇称帝。”眼前的画面定格，一个声音传入程昱的耳中蛊惑着他道。
“改变记忆无异于自欺欺人，现实就是现实，谁都改变不了。我不行，你也不行。司禄，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程昱双拳紧握着说道。
“你想要的，无非是一家团聚，然后娶了那女子为妻罢了。不过，如果我将你记忆中的家，还有女人，都抹个干净。那么你说，你的生命里，还能剩下些什么呢？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跟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女人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很轻柔，不过这轻柔的话语里，却是蕴含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含义。
第558章 心有柔情
“啪啷！”程昱没有跟她多废话，一拳朝着眼前定格的镜像打了过去。一声脆响传来，脚下洒满了碎片。
“你还真的挺狠的呢，居然舍得对自己的亲人下手。”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金銮殿变成了石殿，殿内也没有人，更没有推杯换盏的盛况。只有一个眼睛上蒙着一条缎带的女人，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站在高台之上。女人看起来，应该是个瞎子。只不过她的感应能力超越了常人，程昱抬头看她，她亦低头含笑道。
“假的就是假的，又有何舍不得？”程昱活动了一下双拳，一个纵身就上了高台。说话间一腿鞭打过去，这是想攻击不备一招了结。
“啪！”站立在司禄左边的侍女，一抬胳膊挡住了程昱的这一记鞭腿。程昱的鞭腿抽打在那侍女的胳膊上，咔一声当时就传来骨裂的声音。侍女用自己骨折的代价，替司禄挡住了这一记可能会要了她命的鞭腿。程昱一腿出去踢断了侍女的胳膊，接着他毫不迟疑的落右脚抬左膝，一膝盖就顶撞到了那侍女的小腹上。
“嘤！”侍女哪里扛得住程昱的这一记膝撞？口中一声娇呼，整个人倒飞而出，这就从高台上摔落了下去。击倒了那个侍女，程昱顺势伏身一记扫堂腿朝着身边扫了出去。扫堂腿扫了一个空，程昱眼前，那司禄却是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果然是个心狠手辣之徒！”司禄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下，她身边的侍女眼中含恨地看着程昱说道。
“你我之间是敌非友，不心狠手辣，难道还要我请你喝茶不成？”程昱低头，居高临下看着那侍女和司禄说道。
“哼，不是想知道杨戬身在何处么？送你去见他！”司禄含恨，那被缎带包裹着的双眼中缓缓淌下两行血泪。血泪落地，程昱顿时觉得脚下一空，随后整个人就那么朝着下方坠落了下去。程昱低头看去，就好像自己身处虚空星辰中一般。身体在下坠，无数道镜像却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父母，宿嫣然，皇帝，过往的种种一幕接一幕浮现在他的眼前。
“呜嗡！”程昱眼前一亮，随之脚踏实地。他所在之地不再是星辰虚空，而是一处古朴的城镇。城镇上，有不少的人正忙碌着各自的活计。一阵唢呐声传来，程昱循声看去，就见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喜轿打远处走来。一个媒婆紧跟在轿子旁边，甩着帕子跟沿途的街坊们喜笑颜开的打着招呼。花轿前头，是几个吹鼓手在那里鼓着腮帮子吹奏着曲子。
“嘿媒婆，这是哪家娶媳妇儿？”有那看着热闹的人开口问媒婆。
“哪家？不就是杨家公子咯？怎地？看人娶媳妇心痒痒了？赶明儿提一刀肉去我家，我帮你说一门合心意的亲事如何？”那媒婆一甩帕子，趁机招揽起活儿来。
“轰隆隆！”正说话间，本是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起来。少时，豆大的雨点子便倾盆而下。抬着花轿的轿夫们，慌忙将轿子抬到街边找地方躲起雨来。才到屋檐下，空中一道闪电就霹了下来。闪电一闪而逝，下一刻便将那屋檐霹得一阵火花四溅，瓦砾横飞。轿夫们抱头躲避之间，又是几道闪电下来，这一次闪电直接就霹向了那顶停放在路边的花轿。眼看霹雳降临，轿中之人难以幸免。程昱心有不忍，正打算上前替人挡下这几道天雷。他还没动，一杆三尖两刃刀已是先一步迎向了那几道天雷。
“杨戬，你怎么在这里！？”程昱停下脚步，看向那一刀便将天雷劈得烟消云散的杨戬问道。
“程昱，你也被那个司禄送进来了？”杨戬劈散了天雷，回头问道。
“这里应该是她幻化出来的假象，我们要想办法出去才行。”程昱看了看那顶花轿，又对杨戬说道。
“我知道，不过今日我要这门亲事顺风顺水的办完。尽管是假象，我也不能她受到半点伤害！”杨戬收了兵刃，就那么站在轿子旁边说道。话音未落，轿帘掀开。一身穿喜袍的新娘打里边露出了顶着盖头的身子，对轿前杨戬万福致谢着。
“多谢壮士！”女子说话行礼间，就见杨戬朝旁边一让，避让开了女子的这一礼。
“看来她在你心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天雷散尽，云开雨收。只不过，那些轿夫们却是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就连媒婆，都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那顶花轿，孤零零地停在路边。新娘子则是端坐在里边，显得不焦不躁。程昱走到杨戬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一句。
“你如何晓得？”杨戬问程昱。
“因为只有自己心里重要的人，才会出现在司禄制造的假象当中。她是谁？”程昱低声问杨戬道。
“我的母亲，今天，是她跟我父亲成婚的日子！”杨戬眼中罕见地闪露出一抹温柔来道。
“可，这是假象，不过是存在于你脑子当中的想象罢了。明知道是假的，你还要护着她么？”程昱接着又问道。
“我知道是假象，可是我还是想让他们的婚事，顺顺利利。你刚才不也准备救她么？既然你心里知道是假的，为何还会去救？”杨戬侧身问程昱。
“总不能，眼看着她被天雷劈了吧？尽管是假象！”程昱挠挠头笑道。
“帮我个忙！”杨戬伸出拳头，在程昱胸膛上轻捶了捶。
“说吧！”程昱毫不迟疑的应道。
“帮我抬轿子，送她出阁！”杨戬走到轿子前头，蹲身将杠子担在肩头道。
“好！”程昱走到轿后，嘴里应着声！
“路上会不太平！”杨戬和程昱齐齐腰腹用力，将花轿给抬了起来。走了几步，杨戬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程昱也抬头看了看天，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道。
“好！回去我请你喝酒！”杨戬笑了笑，点头继续前行道。
第559章 虚实之间
“杨戬！”一路出了城镇，来到了荒郊野外。程昱忽然开口招呼了一声。
“何事？”杨戬头也不回的答道。
“你的狗呢？”程昱问他。
“我的狗...”杨戬停步，回头一笑。程昱撒了轿子，纵身一跃接连几脚就朝着杨戬踢打了过去。
“你倒是警觉，怎么察觉的？”杨戬手中显露出一条软鞭，软鞭啪啪抽动之间对着程昱的双脚就缠绕了过去。
“杨戬狗不离身，还有，这轿子里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越抬越沉！？别告诉杨戬他老娘坐个轿子就发福了！”程昱双脚被那软鞭缠住，也不挣扎，他顺着对方拉扯软鞭的力量欺身而进，说话间凌空接连对着那杨戬就是六拳。六道虎影虎啸而出，逼得那杨戬当时就撤了鞭子接连后退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