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程昱觉得自己走了很久，两旁的景色都相差无几。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路边的花卉，颜色开始变深了起来。程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身后的林中小道跟身前想比，毫无差别。他决定不再朝前走，就那么盘膝坐下，点了一支烟后将烟头放到眼前。看着那一缕缭绕的青烟笔直而上。
程昱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雾吐了出去。烟雾并没有扩散开来，而是跟之前那般朝着他的头顶之处涌去。就在此时，一抹寒光从他眼角一闪而没。程昱不假思索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呛啷一声，方才所坐之处现出了一道剑痕。对方的剑很快，快到程昱只来得及看见剑光，而分辨不出剑到底是从何处刺出来的。
“谁！”程昱蹲身在地，双眼四下扫视着喝问道。
林中一片寂静，就连风都没有一丝。程昱缓缓起身，朝着身后那棵大树退去。他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只有让自己的后背不会受到对方的偷袭，才能全神找出那个隐藏在身边的剑客。
剑客的剑终究没有练到登峰造极，出剑之时总会有一声剑鸣传来。这一声剑鸣，就成为了程昱的警钟。呛一声剑鸣从他身后响起，对方已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此时出剑，就是逼他不敢再退。
“神台八式，鲸吸！”剑鸣之时，程昱顺势朝前一个翻滚。趁势起身回头，抬手对着剑鸣响起的方向就使出了神台八式。
“嘡嗡...”程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缠住了什么，猛吸一口气双臂使劲回收。一柄青锋剑从林中被他夹裹出来，程昱双掌一错，三尺青锋打着旋儿落在了他的脚下。脚尖一勾，将剑勾入手中，程昱挽了个剑花看向四周。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兵器被夺，依旧隐匿着没有暴露半分的行藏。
程昱双眼注视着方才吸出宝剑的地方，略微思索了片刻，一抖手就将手里的三尺青锋朝着那边投掷了过去。清锋剑一闪而没，从程昱的眼前消失无踪。
“果然如此！”清锋剑不见了，程昱反倒是不惊反喜。他方才一直猜测，自己是不是触碰到了什么阵法，从而被困在阵中。从刚才剑客的剑法来看，并不算太高明。可为什么自己就是发现不了他的身形呢？此时随着清锋剑的消失，一切都有答案。他的确是被困在了某个阵法之中，而对方也正是在利用阵法对他发起了攻击。
不等程昱欣喜落定，就觉得自己身后一股子杀意袭来。急切间他还想故技重施，顺势朝前一个翻滚，然后起身回头将对方的剑给吸过来。
“呲呲呲！”只是这一次，对方的剑招老辣了许多。程昱翻滚之间，三道剑光追着他绞杀而来。也得亏他反应不满，一个懒驴打滚很是狼狈地躲开了这三剑。不过人没伤着，背后的衣裳却是被对方绞了个粉碎。若是迟上那么半分，他必被对手重创。
翻身而起，对方又没有了动静。程昱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指间微微有些血迹。看来刚才那几剑，还是划破了他的皮肤。对方忽然之间增长的实力，差点让程昱吃了大亏。他放下了心里的轻视，开始不断游走起来。对方在暗他在明，不能站在原地放对方的靶子。只有动起来，才能增加对方下手的难度，从而让自己寻找到破绽发起反攻。
程昱游走着，对方也没有急于下手。双方都在考验着对方的耐性，都想让对方先忍不住露出破绽。
“嗨！”终于对方忍不住了，一声吼从林中传来。接着一声剑鸣响起，剑光从程昱身后出现直抹向了他的脖颈！
“神台八式，虎贲！”程昱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一矮身让过那一剑，卯足了劲对着剑光闪过的虚空就是一招虎贲！一声虎吼，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程昱知道这一脚踢中了对方，刚刚放松了警惕，一道杀气陡然出现在他身后。剑客有两个，刚才那个，是饵！程昱知道，自己中计了！
第51章 秘库
急切间剑锋已是刺破了程昱腰间的皮肤，程昱朝前疾冲几步想要摆脱这柄剑。可是他前行剑亦随行，转瞬间剑尖已是刺入他体内半寸。无论程昱如何躲，身后那柄剑亦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以摆脱。
“神台八式，鲸吸！”无法可想的程昱陡然看见身前丈外有树，抬手使出鲸吸之式对着那棵树就抓了过去。
“噗嗤！”掌上的吸力带着程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树干横飞过去，身后那剑客终于是跟不上他的步伐放弃了追杀。剑尖从程昱后腰拔出，带出一朵红梅。程昱整个人即将撞上那树干之时，屈膝双腿蹬在上边借势转身。
“神台八式，虎贲！”也不去看眼前是谁，程昱一脚踢出。一声虎吼，罡劲直冲出去。
“嘡嘡嘡！”剑客舞剑，接连三式方才抵御住程昱这一击。而剑客，也被逼退三步。
“是你？”程昱双脚落地，将身上外套下摆撕下一块，将后腰处的伤口包裹上说道。眼前这个须发斑白的剑客，赫然正是昨日留他借宿之人。看到他，程昱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剑客有两个了。还有一个，应该就是眼前剑客的孙子，一路上不苟言笑的那个年轻人。
“咳咳咳！”老年剑客将手中三尺青锋倒提，嘴角沁出一抹血红轻咳着。拳怕少壮，程昱方才那一击虽然被他挡了下来，可依旧是震伤了他的内腑。
“爷爷，你没事吧？”青年剑客翻身从树顶落下来，几步抢到老年剑客身前搀扶住他道。
“无事，年龄大了，咳嗽几声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剑客轻轻推开自己的孙子笑道。
“为什么伏击我？”程昱问他们。
“数十年来，但凡有觊觎此处宝藏之人，无不倒在某的剑下。要不是某年老体衰，后辈所学又尚未大成，你未必是我等的对手。”老剑客呛一声将剑插于身前地上对程昱说道。这个时候，程昱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傲气。
“前辈，是这里的守护人？”程昱沉思片刻，拱手问道。
“段家后人，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这里除非是当年那个女侠亲自前来，不然觊觎此处之人除非踏着我等尸体才能进入秘库。小伙子，回头是岸。就算你过了我们这一关，秘库里的关卡你也是过不去的。”老剑客见程昱语气缓和，也是抬手捻须好言相劝。
“女侠？”程昱闻言问道。现如今，女侠这种称呼已经让人觉得不合时宜了。
“数百年前，段家先祖遭人追杀。要不是女侠出手相助，恐怕段家一门血脉无存。先祖有感女侠救命之恩，便承诺段家后人会为女侠办三件事以报答大恩。女侠只说了一件事，就是让段家后人替她守住这里。除她之外，擅入着杀无赦。打那之后，段家便迁徙来此，世代为恩人守着这座山。小伙子，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下山回头吧。”老剑客立于松柏之间，脊梁笔挺的对程昱说道。
“敢问老丈，可有那女侠的画像流传？”程昱闻言急忙开口追问道。
“你意欲何为？”老剑客闻言眼神一缩戒心又起。
“老丈莫急，我只是想看看那位女侠而已。或许，会跟她有所渊源。”程昱怀疑那个女侠就是宿嫣然，但是他又不敢肯定。
“早年倒是有过一副画像留存，可惜，后来拆迁之时被损毁了。”老剑客闻言缓缓摇头，语气中颇为遗憾。程昱口中的渊源之语，他没有放在心上。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跟一个几百年前的人有渊源？老剑客觉得这不过是程昱有所图谋的托词而已。
“小伙子，看你眉眼之间也不像是狠辣之人。若你答应就此离去，我便破例打开阵法放你离开。”顿了顿，老剑客对程昱说道。他老了，孙子的剑还没练成。程昱如果存心下死手，他们联手都不打不过对方。老剑客还想为段家留下一条血脉。换在几十年前段家人丁兴旺之时，他断然是不会让步的。
“我是按照图谱找到这里来的，我只是想弄明白，图谱当中描绘的地方是不是这里。老丈，此地对我非常重要，不弄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程昱摇摇头对老剑客说道。他敬他是一条信守承诺的汉子，此时才会好言相待。可真要刀兵相见，程昱也不会退让半分。
“图谱？什么样的图谱？”老剑客闻言开口问道。
“一张金箔...”程昱抬眼看着眼前的这对爷孙说道。
“金箔...”老剑客拔剑还鞘跟身边的年轻人对视了一眼。
“老丈知道金箔？”程昱朝前踏出两步急声问道。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不管如何，此阵会再度开启。届时是死是活，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要怨恨我们爷俩！”老剑客说罢，踩下了路边花圃中的一块砖石。砖石陷落下去，周遭的景物开始起了变化。程昱的身后20多米的距离，斜靠着那块无字的石碑。一直以来，他都在绕着这块石碑打转，根本就没有朝前走出去多远。
“爷爷，为啥要给他三天时间？”程昱独自留在了山里，那对老少则是踏着山梁返回了拔仙台。路上，年轻人问自己爷爷道。
“金箔，或许他是那位女侠的后人也不一定。给他一个机会，如果真能开启秘库，我们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从此往后，爷爷也就不再逼着你练剑，让你终日陪着我守在这山上了。到那时候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老剑客手里提着剑，走在前头替孙子遮挡着风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