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难万难,谁特么都没有我难!再如此,老子便不干了,回家种地也比在这里受这个鸟气好得多!”管账先生心里暗暗说道。
“很多事情,你不懂的。天道,并非五城可以掌控的东西。说白了,咱们都是棋子。吃肉还是吃屎,全盘下棋人的兴致。他高兴了,把你的位置挪一挪,你就能如鱼得水一往无前。他不高兴了,再将你挪回来。你又成了四面楚歌,进退维谷的窘境。现如今呐,十二楼五城可都在比惨。谁更惨一些,没准人家心一软就把它的位置给挪动挪动了。下去吧,抱怨无益。”戌正方岂能不知手下们心里的怨怼?可他也没法。熬吧,没准哪天就能熬出头呢?等管账先生走后,戌正方轻叹一声。
“唉,咱楼主又去卯兔当孙子了!”次日,戌正方亲自率领队伍押送着百余车物资赶往了卯兔。待他一出城,百姓们便齐齐摇头叹息起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这个楼主给人家当孙子,连累整个戌狗楼的人都给人家当着孙子。现如今大家去到别处,都不敢说自己是戌狗的人。丢不起那脸啊!
“老丈,此言何意?”一处路边摊上,坐着一个白衣白发之人。他放下手里的冰镇茶水,开口问卖茶的摊主道。
“客官是打外地来的吧?要说我们这楼主啊,唉,生性懦弱。不管是谁,都敢在他头上放肆。几个月前......”卖茶的老丈四顾看了看,轻轻摇头说道了起来。心里憋屈啊,此时有人问起来,他正好发散发散。
“卯兔的楼主将宝贝错给了别人,然后将这笔账算到了戌狗的头上?哈,某久未出世,今日倒是听到了一桩趣事。”白衣白发之人等卖茶老丈把事情说完,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笑道。
“唉,客官你就别笑话我们了。这心里,憋屈得跟什么似的!”卖茶的老丈见人笑了起来,有心发火吧,可是人家的茶水钱还没给。万一待会吵闹起来,这厮趁乱跑了咋整?憋屈是憋屈,可家里的日子还得过不是?你觉得憋屈,楼主不这么认为,他就愿意给人当孙子,你奈他何?
“唉,谁也不怪,怪就怪我生错了地方吧!承惠,一个碎子儿您嘞!”卖茶老丈将白衣白发人面前的空茶盏收了回来,对他点点头说道。
“这个,出来得急,我欠你一杯茶如何?”白衣白发人伸手摸了摸,然后面露无奈的对老丈说道。
“你这人...算了算了,大热的天我也懒得跟你怄气了。好不容易开个张,末了儿还是个吃白食的。”老丈闻言一跺脚,然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对那人连连摆手道。
“我欠你一杯茶!”白衣白发人起身,拿起身边的褡裢对老丈说道。说完也不再客套,背起褡裢迈步就往城外走去。褡裢随着他的脚步传出哗啦哗啦的撞击声,似乎里边装满了石子一般。
“一杯茶,难道你还端一杯茶给我不成。真是莫名其妙,没钱还惦记着颜面。”茶摊老丈压根就没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左右只亏了一杯茶水,就当洒了吧。老丈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
“嘿?你倒是会琢磨。今儿亏一杯,明儿亏一杯,长久下去你还过不过日子了?”一老妪打旁过来,伸手拧住了老丈的耳朵喝道。
“妇人之见,难道要我跟他打一架不成?被他揍了,我药费都不知道要卖多久的茶水才能回来!”老丈一拂袖,任由老妪拧着他的耳朵喝道。
第230章 以棋抵茶
“仙界一日内,人间千载穷,双棋未遍局,万物皆为空!哈!”出了戌狗楼,白衣白发人将褡裢往肩头颠了颠,顺着地上的车辙低吟着朝前而去。几步之间,这人就不见了踪影。
“禀楼主,戌狗来人了。”米春秋正敞着褂子在后宅吃着葡萄,冷不丁一属下站在院外喊了一嗓子。
“噗...人呢?到哪儿了?”米春秋将葡萄皮吐到身边侍妾的脸上,然后起身问道。
“在城门口等着呢!”院子外头,属下高声应答道。闷热的天儿,才嚷了两句就让他出了一身汗。
“让他们多站会儿,检查物品要仔细咯。”米春秋侧过脸去,张嘴咬住了侍妾含在唇间喂过来的葡萄,吧嗒吧嗒嘴说道。冰镇的葡萄,一颗下去透心儿凉。
“楼主...”打外头传来属下为难的声音。
“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你媳妇跟人跑了?”米春秋噗一声将葡萄皮吐到侍妾的脸上,转头怒道。
“不是,楼主,戌狗的戌正方也来了。”属下大声答道。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楼之主。往常你晾着人家的手下没事,今儿把戌正方也晾在外头,怕是有点不合适。属下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呵呵,戌正方也来了?戌正方来了又怎么样?半个时辰之后再让他进城。”米春秋是压根没有把戌正方放在眼里。来了又咋样?来了也得在外头排队。
“这,是楼主!”属下轻轻摇了摇头,一抱拳答应一声转身就走。虽然他有些看不过眼,可谁让他只是一只虾米,人家是条食人鱼呢。
“噗...嚯你脸上怎么回事?”米春秋吐出了葡萄皮,腚.眼儿一看。定眼一看,身边的侍妾脸上一脸子的葡萄皮,那卖相就跟长了一脸的痦子似的吓了他一大跳。
“老爷,这不是您刚才吐妾身脸上的么?”侍妾有些幽怨的万福答道。尼玛,以为你好这口儿老娘才没擦抹。咋地?快活完了嫌恶心了?侍妾心里也是一股子怨气。
“傻老娘们儿,你不知道擦啊?滚下去,我要静静!”米春秋越瞅就越不舒心,一拂袖将那侍妾赶了出去道。不知道为何,自打刚才属下来报戌正方到了开始,他这心里就有些莫名的七上八下。躺在躺椅上琢磨了半天,米春秋自嘲的笑了笑。
“真是活回去了,如今一个戌正方也能让我心神不宁?”米春秋翘着二郎腿,伸手拈了一颗葡萄扔嘴里道。
“静夫人,赶紧的吧,老爷发火了!”后宅拐过两道弯,一处绣楼内。米春秋新纳的妾静夫人正在梳妆打扮着。忽然间一老妈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对她说道。
“老爷为何发火啊?刚才不是还好好儿的在前头吃葡萄呢么?”静夫人拿起桌上的胭脂,慢条斯理涂抹着道。
“这不是老爷说想要静静,底下的人会错了意,以为他要安静安静么。末了儿直到老爷发火,才知道他是想要静夫人您去陪着。赶紧的吧静夫人,老爷现在狂躁得很。”老妈子说到狂躁这个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哟喂,老爷您这是咋地了?这些玩意儿砸了,还不得您花钱去买啊?多大个人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您要静静,使人去喊我一声不就得了么。真是的,人家又跑不了。”静夫人来到前厅的时候,里头的盆儿啊,瓶儿啊什么的都碎了一地。米春秋正指着周围的丫鬟们大声喝骂着。反正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带器官的词儿吧。旁的他也不会。丫鬟们战战兢兢的任由他骂着,躲也不敢躲。静夫人见状,挥挥手让大家都下去,然后腻着声儿走过去对米春秋说道。
“一群白痴,连话都听不懂,我养他们做什么?”米春秋今日火气甚大,就算是静静来了,也没把他的火气给压制下去。这在往常,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下棋呢,得心静。心浮躁了,棋必输无疑。”城门口,戌正方跟一个白衣白发,看面相如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下着棋。白发男人拈起一子,随手落在棋盘上说道。
“谁说不是呢,下棋是很能修心养性的,急躁的人玩儿不来这个。还好,我不急躁。这盘棋下完,我也差不多该进城了吧。”戌正方的脸颊上低落下几滴汗水,他笑了笑,拈起一子搁在棋盘上说道。
“哈,不要急,凡事总有转机的。看似山穷水尽,仔细琢磨琢磨,一定会柳暗花明的。那碗茶,我就不还了。将来你替我去还,如何?”白衣人抓起一把棋子,逐一摆放下去,然后抬头看着不明所以的戌正方说道。
“茶?不知阁下此言何意?”戌正方不知道下棋跟茶有什么关系,而且,这棋似乎也不是这么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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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戌狗欠下了一个茶摊老丈的茶钱,这盘棋,就当是还了茶钱了。好自为之,并不是你隐忍,就能博取到同情的。不要自作聪明,你可明白?”白衣人一拂袖,将棋子和棋盘收回褡裢之中起身对戌正方说道。
“戌楼主,戌楼主久等了。我们楼主,请您入城呢。”戌正方还想继续问下去,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喊声。几个卯兔楼的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城门这里,对戌正方赔笑着道。戌正方拱手谢过,再一回头,已然不见了那个白衣人的踪影。
“有劳几位,麻烦将货物验看一番。”戌正方保持着一贯的待人态度,对那几个下人彬彬有礼道。
“戌楼主请入城,我们楼主说了,卯兔跟戌狗素来就是兄弟之邦。从今往后,您来了就不用在门口等,直接入府便是!”几个下人赶紧将身子往两边躲让起来,生怕受了戌正方这一礼。
“兄弟之邦?米春秋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不行,我得多加防范才是。”戌正方走在路上,心里默默盘算起来。素来是不被人待见的人,忽然人家对他客气起来,真特么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