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不动了!”邢小玥带着哭腔的声音再一次的在雨声中传到了万一的耳朵里,“我快要死了!我真的快要死了!”她又一次的跌倒,然后被万一拉起来,她浑身都是泥水,连脸上都满是泥泞,这是她用满是泥水的手抹脸上的雨水造成的。
“爬不动我拉着你!”万一雨水中对着她吼道,“走,走出这里,我们就可以到那边的山坡避雨了!”他吼完,就朝着邢小玥走过了两步,然后伸出手将她抱起来,朝着山坡上爬过去,又转头对着张扬吼,“拉着我的衣服。”
张扬不敢回嘴,伸出手就扯住了万一的衣服,再一只手拉扯着苟从勇,艰难的往山坡上爬行,手脚并用,但是在一处比较陡峭的山坡的时候,万一将邢小玥推上去,然后再回头去拉张扬,张扬被拉上来,努力的朝着坡上攀援,邢小玥就在上面身手拉他。好不容易才攀上去,万一一只手就扯住了下面的苟从勇。
一个一个的往上拉,再往上送。等最后一把将苟从勇从坡上面推上去的时候,万一忽然就感觉到坡上的泥土有松动,不由得扯着喉咙就吼,一边吼一边挥手:“滚,滚开点,艹——滚出这里!”
苟从勇听从万一的,果断的就往上面爬,一边爬一边拉着张扬和邢小玥,他有些疯了一样的往上,因为他从万一的呼喊声中听到了危险的气息。张扬和邢小玥还不明就里,就被苟从勇扯着往山坡上爬,但是他们刚刚离开十来米远,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就忽然塌陷了下去,连带着那坡上的树,忽然就形成了泥石流,往下滚。
“走——”苟从勇本能的反应,吼了一声,脖子上的青筋都绽出来了,两眼圆瞪,一只手扯住一个人,三人几乎是同时朝着坡上再次奔跑,他们的反应很快,刚刚离开,站立的地方又塌陷下去。
直到他们觉得站稳了,远远的望着塌陷的地方,惊魂未定,恐惧和茫然忽然间就涌上了心头。愣愣的每一个人都不想说话,就像是痴了呆了一样。
“万老师——”忽然邢小玥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刚才塌方的地方冲过去,但是被眼疾手快的苟从勇一把就扯住了,雨还没有停,如果冲出去,很有可能会再有塌方的可能性。一旦塌方就会形成泥石流。
“放开我,放开我,万老师还在下面!”邢小玥死命的挣扎,苟从勇都差点儿拉不住她,她的头发打湿了耷拉在脸上,在雨中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是不断的挣扎着要冲出去,劲儿真大。
“张扬过来帮忙!”苟从勇就大声的朝着还有些发愣的张扬吼道,“你想让她去送死是不是?快点拉住!”
张扬就冲着苟从勇吼:“让她走,我也要去,我要去找一哥。艹尼玛的,你没义气,也就别管我们,你不是一哥的学生,我们是,我们要去救一哥!”张扬说着就要冲出去,他觉得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苟从勇突然之间炸裂了,吼道:“你们是一哥的学生,难道我不是?我也是,前天晚上,一哥亲口对我说的,我是他的学生,你们是,我也是,难道我就不想救一哥?NTMD这样冲出去就能救到一哥了?你们冲出去死了,一哥就更救不了了。艹——如果你们想要现在去死,我陪你们去。艹尼玛的!”
他忽然就松开了邢小玥,自己也朝着前面冲出去。但是张扬却站住了,他怔怔的,忽然间就蹲下来,然后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
邢小玥也不动了,她怔怔的看着已经冲出去,然后站在她前面拦住她去路的苟从勇,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张扬的哭声,她忽然就像是炸裂一样的尖叫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头,慢慢的蹲下。
苟从勇的眼睛已经红了,但是没有哭,他只是看着那塌方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了雨渐渐的停下来的时候,他就往前走了十几步,试探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再回转身挥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哥!”
“去尼玛的,就你一个人找是不是?我去!”张扬也跳起来,朝着刚才塌方的地方走过去。这里的地面还比较稳定,没有连环塌方的可能性。邢小玥只是木偶一样的跟在他们后面,几个人滚下去,然后就目瞪口呆,心底里开始绝望了。
这一片都已经被埋了。就好像是移动了一处的山坡一样,如果想要靠他们开挖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工具在刚才的时候,也掉了,一并埋在了这个山坡下。要挖,就只能徒手挖了。
三个人疯狂的用手刨了一阵,但是根本就没有刨动什么。终于张扬最先绝望的嚎叫了一声,身体往后一倒,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嚎叫。苟从勇也停了下来,一把扯起了还拼命刨着的邢小玥。
“停下来,没用的。一哥……已经走了!”他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邢小玥被拉起来之后,往前一冲,整个人就扑倒在坡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第七十五章 有勇气,是因为我们经历磨难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人这三个孩子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神上的劫难,也是一场精神上的洗礼。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孩子,所以经历这一切之后,都有点儿不知所措。即便是苟从勇,跟着万一学到了一点儿沉稳,但是他也像是主心骨被抽掉了一样,失魂落魄。
雨停了,天还是有些阴沉。邢小玥哭得累了,有些昏昏沉沉的,趴在地面上,被张扬拉了起来。苟从勇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朝着泥石流形成的那个坡,磕了九个头。张扬也跪下来,行了九叩之礼。
邢小玥没有叩头,她神情有些恍惚。苟从勇就说道:“一哥说了,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如果能够看到海,那么我们就走到了。我想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你们可以原路返回。反正我们已经开辟了一条路,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我和你一起走!”张扬毫不犹豫的说道,“一哥是我的老师,再怎么也得完成他的遗愿。我们一起,邢小玥,你也跟着我们吧,你一个人也没法回去,我们一起共同进退,也算是完成一哥的遗愿。你不是喜欢一哥吗?就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邢小玥就瞪眼,看着他们两个:“万老师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男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她的打算就是即便张扬和苟从勇不去,她也要坚决的帮万一走完他的旅程。苟从勇就点点头,一个人就当先朝着前面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泥泞,有的地方还很滑,还要穿过一些陡峭的山坡,但是他们都能够手拉手的往前走,没有丝毫的退缩的意思。甚至在面临一条比较摇晃的吊索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想过要退回去。
一条好像是穿梭在云端中的吊桥,雨雾笼罩下,看不清楚对岸是个什么情况。桥是用绳索连接的,桥面是铺的一块一块的木板,而且还有接近五十公分的间距。
“我们怎么过去?”张扬问苟从勇。现在这三个人中,隐隐已经以苟从勇为首了。
“走过去!”苟从勇就说道,“我们三人可以用绳子相互串联起来,保证一个都不能掉下去。你们能行吗?”他看了看张扬,又看了看邢小玥。
邢小玥就咬着牙说道:“别看我,就算是掉下去死了,我也愿了!”
张扬也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没问题,要死卵朝天,就算死,也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老子这么多年,都一直是个混账东西,一哥……不说了,反正也是值了。”
苟从勇就点点头,就从旁边的树上扯下了一些青藤条。这些藤条本来就有韧性,还比较粗,再加上被雨水淋湿了,结实得很。为了保险,用了两根长藤条。一根缠在腰间,一根拿在手里,就这样,苟从勇走在前面,邢小玥走在中间,张扬殿后,就走上了那摇摇晃晃的桥面。
苟从勇深深呼吸,一步一步走得很慢,邢小玥也打起精神来,慢慢的亦步亦趋。吊索桥真的很晃荡,三人行走了一百米才走到一半的距离。但是邢小玥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了,她一只手抓住藤条,一只手扶住桥面上的桥索,慢慢的蹲下来。
“我……我走不动了。”邢小玥颤抖着声音说着,“我……我腿软了,使不上劲。”女孩子的抗压能力终究比不上男孩子。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快要崩溃了。走之前的那种决心,并不一定全部能够转化为视死如归的勇气。她的胆量和勇气随着越来越晃荡的索桥,也随着越走越远的距离,还有脚下那雨雾缭绕的无底深渊,渐渐的消散。
并不是她怕死,也并不是她没有勇气去完成万一的愿望了。就像是恐高症的人,他们不缺乏勇气,甚至可以面临枪林弹雨,但是站在楼顶上就能让他们的胆子变得极小,变得极为的恐惧和害怕。这和有没有勇气没有多大的关系。更多的是生理上的原因。
“姑奶奶,你赶紧走啊,我特马站在这里也害怕,你不走我们都要在这里吹成人干了。你不知道这上面风大啊!”后面的张扬就忍不住了,对着邢小玥哭丧着脸叫着。这桥面上的横风吹过来,让桥面的晃动越发的厉害,让他们三个人的身形都有些不稳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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