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东反复辨认下,还找翁莱少校的参谋翻出携带的军用地图来对照,最后连少校都加入,确认那应该是前主席躲藏的小镇!
不过这并不是个秘密,这个小镇其实还在原来这个邦的范围内,但和庄沉香的小镇几乎是相对的两个角,那个极为边角偏僻的小镇也靠在国境线,但和首府隔着一段犄角般的地形,这个突入两地间的尖角属于国,直接打很容易越过国境线,所以当前主席躲到那个角落去重新经营起小镇来,首府也心照不宣的放手了,政府军多次想全歼突击,都被庄天成以江湖关系拒绝了,没有他的协助政府军当然很难打那么复杂的地形,何况那个边角跟其他邦接壤,一旦政府军攻打过去,很容易陷入多方包围。
邱泽东去过那个地方:“这是绕过首府外面的连接公路,可能沿着河岸边漂下来,没有通知其他佯攻牵扯的队伍,悄悄穿插进来偷袭的,这说明他们非常重视这次偷袭。”
白浩南思路清:“那为什么我们不能马反过去沿着这条路偷袭他的老巢?”
在场多半都在这片战场滚爬了十来年的参谋军人们都惊呆了:“你疯了?大队进去肯定会被发现绞杀,小队更会被追杀逃命,还只能造成有限的杀伤!”
“你知道这条线意味着什么,看起来只有几十公里直线距离,其实弯弯曲曲,足有一百多公里,没有公路没有交通工具,按照图他们来肯定是顺水漂下来,一直到首府外围才岸进入山区,回去必须到首府那边顺着公路用车辆返回,这一段包括水面都是他们控制区,他们可以走不意味着我们也能去。”
翁莱少校现在对白浩南都很另眼相看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出其不意,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会立刻反过去偷袭,但你别忘了我们去偷袭什么?名义那是个居民点,杀伤平民的话会被大做章,而且前主席说到底还是个人物,他又不拿枪作战,除非能一击必的抓住他走,不然搞暗杀之类也会被做章,让其他邦断了投降的念头,所以我现在很赞成你的说法,推平这片首府,尽量绞杀他们有生战斗力量,北部地区人口这么多,打一个少一个,特区发展好了又吸引更多老百姓过来,这才是最双管齐下的办法,你的功劳不小。”
白浩南慢慢摇头:“功劳是庄小姐的……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能做的,是要尽量杀伤,尽量在战斗打死武装分子,削弱他们能改变状况?”
翁莱少校点头:“放下枪他们是平民,我们总不能过去随便滥杀无辜吧,但只要他们拿起枪来跟政府军打,那是违法的,没有任何舆论压力,所以你之前说用这片废墟吸引他们来打,等到我们全部推平能看到效果了,我们可以把战线前提,压迫他们动手。”
白浩南拿着那张手绘地图,再伸手要过军用地图对照着看,那种专注的模样让翁莱少校都凑近些:“你……有什么看法?”
再反复多看几眼,把那张简单的手绘地图丢给邱泽东,白浩南把手指在军用地图:“首府过去几公里是国境线,这条国境线是隔河划定的,对不对,一直沿着到几十公里外别的邦都是河岸边境,对不对?”
邱泽东连连点头:“非常难办,这些城镇靠在边境的用处是打起来可以逃难到国境线那边,稍有不慎枪弹都可能落到那边,这也是扯皮的事情,有时候双方都会故意打过去……”
翁莱少校不满的看了眼邱泽东,却没解释:“这是我们最难办的。”
没想到白浩南笑了:“特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哪有这么复杂,这不是边路突袭嘛,这条国境线虽然弯弯曲曲的,等于是球场的边线,不能出界……”
少校和邱泽东目瞪口呆的看白浩南拿着地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有了这思路,那很简单了,路打不通,我们打边路,肯定不能出界,那把纠缠范围稍微往边界里面拉一点,次那位特种兵先生教过我们,有了主要思路,再反过来解决问题行了,假如我们突然加快推平首府的行动,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只推平山坡前这点废墟阵地,而是要全面推平,又或者干脆占领这座城市,他们会怎么干?”
少校想象下:“肯定会来争夺反击,这是我刚才说的全部推平的意图展现出来,他们一定会来反击,因为没了这个据点,我们再往前推,很容易威胁到旁边的邦,还有压迫前主席那个边角的空间,起码他们又少了个赚钱的点。”
白浩南点头在地图随意划拉下:“为什么政府军几个邦一直都打不下来,因为对方摆了铁桶阵,做缩头乌龟,这边攻势强缩回去,人数少狠狠的咬一口,不给正面作战的机会,对吧?”
邱泽东简直是个捧哏的:“对!这是游击战的精髓!”
白浩南定下调子:“从现在开,我们沿着边境河岸向前推进,把整个防线都往前推,这在边路战术里面叫做套边,表面压着边界线推进,实际旁边掩护的把范围退后一些,扩展开好几公里,逼得他们只能过来接战,重点在于战场是由我们决定位置,使劲往远离边境线的方向顶,还不用担心边界线的另一侧,其他地方负责接应这条推进的防线,不断前进,能把他们的生力军全都吸引过来作战,不来我们沿着国境线全部拿下包抄,然后再慢慢吃掉间部分,整个邦清理干净了,以前你们从来都是直接冲路吧?”
翁莱少校拿着地图说不出话来,貌似很有道理啊!
可你这什么战术啊!
第276章 人性只有那一丁点光芒(封推第一更)
指挥作战和足球比赛的心态差别太大了,作为指挥官一个判断失误,那就是要用性命去填的。
从来都避免指挥大规模部队的白浩南却还是在一场场血与火的战斗中变得习以为常了,以前想想多么吓人,派人去厮杀要人命,现在说起来就像在解释球赛:“重点就在于逼迫他们必须来进攻我们,而且还不会四面八方同时受到攻击,这样沿着国境线逼迫他们不得不出来围攻,打正面战不是政府军的强项么,多申请点部队来协助,也许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了。”
翁莱少校脸色变化得格外厉害,那是种心情在各种挣扎,突然看见一条充满诱惑道路的挣扎。
白浩南不再继续讨论,他纯粹是球场上的套路简化整个战略思路,但真细节到怎么做他是不会的,看着那除了上半身其他部位都充满爆炸洞眼的尸体,厌恶的指挥邱泽东:“很好看么,要不就烧了,要不挖坑埋了,留在这里干什么?”
说完转身要走,却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欢呼声,站在高处的李海舟连忙跳高几步拿起自己的对讲机呼叫,然后也喜形于色:“他们抓住个活口!还有个活的,在前面草丛中发现的!”
这下连翁莱少校都连忙抬起头来:“真的?”好几个人连忙朝着那边追过去。
真正发起这片死伤的白浩南没有动,重新把视线在面前已经排列开来的尸体上扫过,好多都是年轻人,年轻得十六七岁的青涩都还挂在脸上,也许活着的时候凶悍桀骜,但灵魂逝去以后浸泡在雨水里大半夜之后,青白一片,特别是那一张张被洗出来辨认的面部轮廓让人心悸,白浩南却再没了以前的恶心想吐,无喜无悲的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的用回向文支撑自己。
邱泽东跟着众人走了两步注意到他,连忙退回来,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都欲言又止。
白浩南注意到,抬起头除了高点和周边几个端着步枪的警戒哨兵,只剩自己和邱泽东了:“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一方面在竭尽全力的想把仗打赢,制造这些杀伤,却又看不得这些死伤。”
邱泽东使劲摇头:“我看了不少的书,我也说不出来您这种感觉,您真的跟别人不一样,有大人物的味道!”
白浩南自嘲的笑笑:“大人物?你看看,这些人应该绝大部分都是山里的本地人,营养普遍不好的十六七岁小兵,你看看这支半自动步枪,打开刺刀比他还高,他应该是个枪法比较好,才专门带着这支半自动来准备射杀我们的,如果不是这场乱七八糟的战乱,他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务农,或者到大城市里面去打工,应该去泡妞!去踢球!去玩电子游戏!而不是在这里背着枪准备来杀我们,然后被杀死在这条湿漉漉的便道上!到底是谁的错?我很认同庄小姐有句话,这个国家是全世界认可的政体,这是不可逆转的,起码我在中央政府的内地看见民众能有个和平的生活,为什么就不能先追求和平,有分歧再用各种方式来争取,而不是打仗,特别是你说这些地方打仗真的是为了这些人好?打赢了这些人能得到什么?这里已经是七八十年的自治区了,我特么到处考察了一圈,那些山区里面的村落依旧是全世界最落后的地方,你们口中那些大人物做了什么?成天忽悠这些人为了民族,为了自由作战,得到了什么?我说特么这都是一群传销!只有最顶上的那几个大佬捞取好处,下面这些愚蠢的家伙就盲目的跟着什么都没得到!”
邱泽东全身绷紧站得笔直,听着白浩南按捺不住的发泄,从他认识白浩南到现在,几乎从来没看见白浩南跟谁急眼或者愤怒,哪怕当初被翁莱或者那些特种兵轻慢,他也都是一脸无所谓的笑,但偏偏这个时候,明明获得了战斗胜利,站在一大堆敌军尸体,别人忙不迭都希望能砍下首级、割了耳朵记下战功的时候,却有些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