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讷说:“年温差很小,日温差八度左右,阳光直射,降水充沛,气压梯度小,基本上没有风,所以虽然年平均气温不到三十度,但是体感很酷热。”
卢振宇问路老师:“你小时候在岛上有什么感觉,是很热还是凉爽?”
塞斯纳飞机很小,螺旋桨噪音极大,说话要贴着耳朵才行,路老师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戴着墨镜和耳机,听不到卢振宇的话,她摘下耳机走到后面,听卢振宇提了问题,恍然大悟,说我懂了!
赤道两侧南北纬5度内叫做赤道无风带,天气特点是气压低、湿度大、多云、多雷暴,是海上航行要避开的区域,这也说明PCS的基地能长期存在的原因,但据路老师回忆,在岛上的日子并不闷热,而是海风习习,清凉适宜。
根据这条气象信息去寻找,才是最精准的方向。
阎青妤立刻拿出卫星电话,打给台大的朋友,这个课题已经不是一个人能研究得来的,她要出动一个学术团队。
当夜,飞机停在苏拉群岛修整补给,阎青妤的学者朋友们连夜翻了故纸堆,终于从一份二战时期的美国海军少校回忆录中找打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1944年,美国海军的一艘潜艇蓝旗鱼号在新几内亚岛的西北方海域搁浅,艇员们安全撤出,登陆附近一座无名小岛,该岛屿过于偏僻以至于日军连巡航查看的兴趣都没有,岛上有淡水,有面包树,海军小伙子们远离战争,每天以面包果、新鲜海鱼和牡蛎、虾蟹为食,看太平洋的日出日落,这个岛屿的地理位置和造型比较奇特,造成局部小气候,海风不断,凉爽舒适,美中不足的是潜艇上携带的朗姆酒喝完了,还有岛上没女人,即便如此,海军们还是命名其为极乐岛。
沉船,气候适宜,条件符合,“就是这里了!”阎青妤下了断言,但是这个岛屿的具体位置并不清楚,学者参考的是一份写于五十年代的私人回忆录,至于当时潜艇成员是何时被营救的并未记载,因为写作者没写完就去世了。
范围进一步缩小,锁定在新几内亚岛的西北方,路老师查看GPS监控器,看到英格丽德号在拉贾安帕特群岛海域,这儿正是新几内亚岛的西北方。
第二天一早,水上飞机加满油飞向东方,这是一段漫长而充满期待的旅程,阎青妤的卫星电话不断通话,学者朋友在给她提供地理和气象学上的学术支持,寻找一座有穿堂风的岛屿。
塞斯纳水上飞机单调的轰鸣着,飞行员兢兢业业,虽然他觉得这几个旅游者很奇怪,忽然一阵风吹过,飞机受气流影响剧烈波动起来,几乎失速。
阎青妤抓住扶手,尖叫道:“就是这儿了!”
飞行员手忙脚乱,他是个老手,但也没经历过这种险恶气象,副驾驶位子上的路老师迅速接管飞机,压杆俯冲重新获取速度,在所有人认为飞机即将栽入大海的时候,塞斯纳贴着海面爬升起来。
海面的尽头,是一座美丽的岛屿,海风呼啸,暴雨后的彩虹挂在天际,大家都知道,这里就是极乐岛。
路老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吓破胆的飞行员说:“我来飞。”说着架势飞行低空掠过岛屿,他们都看到了照片上的建筑物,码头和机场跑道。
但是,岛上空无一人,路老师飞得很低,可以看到建筑物已经被热带的雨水冲刷的斑驳不堪,黑洞洞的窗口如同一个个吞噬人的巨口。
第八十五章 魔域
建筑物伫立在海边,从海上视角来看似乎完好,但是从空中看去一览无遗,后面的一些附属建筑已经坍塌,岛上有一条依稀可以辨认的飞机跑道,水泥跑道地面被植物占据,路老师低空通场观察跑道情况,顽强的草根把坚硬的水泥拱的四分五裂,高低不平,即使是塞斯纳这种小飞机也无法降落,当然,他们是水上飞机,根本不需要跑道。
岛屿有一片相当不错的海滩,码头很巧妙的设置在一块巨大的突出的岩石下方,这样从天空中不论是卫星还是飞机都无法看到人工建造的码头,而建筑物的屋顶也覆盖着天然植被,并且呈不规则形状,如果不是刚才那一阵紊乱的气流,飞机从空中飞过的话,凭肉眼是无法看到岛上的建筑的。
这是命运的安排,路老师心潮起伏,决定在海面上降落,但飞行员手舞足蹈起来,说合同里没有这一条,他拒绝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荒岛降落。
“Five thousand dollars。”路老师说。
飞行员犹豫了一下,继续反对加抗议,路老师没有继续加码,而是换用其他方式进行说服,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巧玲珑的SIGp238手枪,握把贴片是很少女心的粉色,路老师左手持枪,贴着耳机罩顶在飞行员的右侧太阳穴旁。
这已经是劝人的终极办法了,但是飞行员竟然还不同意,反而吧啦吧啦用他的印尼英语说了一通,只有阎青妤听明白了,并且很信雅达的翻译出来。
“他说这里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魔域,很恐怖的所在,他不敢降落。”
路老师收起妩媚,横眉冷目用枪口戳了戳飞行员的脸,示意他不敢也得敢,先降下去再说。
塞斯纳Cessna208降落在平静的海面上,螺旋桨继续转动,带动飞机停泊在码头边,乘客们背着双肩包从机舱里爬出来,站在坚实的陆地上,心里感觉很踏实。
他们都是经典的热带地区游客打扮,轻便凉鞋,沙滩裤花衬衫,遮阳帽大墨镜,但是背包里却带着全套装备。
飞行员却战战兢兢,脸色很不好看,老张便让阎青妤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飞行员用蹩脚的英语解释了一通,阎青妤所:“他有讲说,近年来在航海界有传说,在拉贾安帕特群岛一带有个魔域,经常有去过这里的人莫名其妙的死掉,有旅行者,冒险家,飞行员和水手,死了起码十个以上。”
大家都感觉到鸡皮疙瘩起来了,那个菲律宾人不就是其中之一么,离奇的死在雅加达,一个优秀的潜水员竟然是淹死的。
路老师却冷笑一声:“什么魔域,什么离奇死亡,都是被灭口的,我记得这里,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是从这个码头乘坐水上飞机离开的,化成灰我都认识这里的一草一木,走,上去跟我故地重游。”
于是,路老师打头阵,卢振宇压阵,其余人走在中间,踏上热带木料制造的栈桥,向岛上走去,忽然路老师停下脚步,在栏杆上摩挲着什么,大家也都停下观察,原来木质栏杆上有一排圆形的弹孔,卢振宇从他的双肩包里拿出瑞士军刀,从一个弹洞里夹出了子弹头,这是一枚7.62毫米的NATO步枪子弹头,在二战时期太平洋战场上,美军使用的老式M1903和新式加兰德步枪,都用这种子弹,既然是一排弹孔,说明不是步枪单发,而是机枪扫射。
“这里经过一场屠杀。”路老师捏着弹头,思绪万千,断然抛下弹头,快步前行,大家紧跟着她走向那栋最大的建筑。
这是一栋伫立在海边的巨大建筑,适合多雨地区的小角度坡顶下是混凝土结构的框架建筑,看得出出自名设计师手笔,通风效果极好,一部分建筑前出,从底部能直接入水。
路老师走进建筑大门,这里空空如也,墙壁上爬满藤蔓,地上扎出野草,她旁若无人的徜徉着,闭上眼睛,似乎欢笑声和教官严厉的呵斥就在耳畔,这里是饭堂,上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男女儿童井然有序的排队吃饭,他们都穿着带编号的服装,男的背心短裤,女的是白色短裙。
一个新来的女孩站在饭堂门口,茫然无助,看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搭理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个女孩轻轻拉了拉她,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并将自己的面包地给她。
“我叫伊芙,你呢?”那个长着两道英气勃勃剑眉的女孩问道。
“我叫安吉拉。”这是新来的女孩第一次使用自己的新名字,而她的真名将会慢慢沉降在记忆的最深处。
“这里是极乐岛,忘记你们的父母!你们不是孩子,你们都是公司的资产。”教官严厉的训斥着排成两列的儿童,他用的是英联邦国家的英语,安吉拉听不懂,是伊芙解释给她听的。
热带的暴雨中,两列男女童足有百人之多,慢慢的,队伍越来越短,谁也不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将会是什么,这些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儿童在一起休息,一起吃饭,一起训练和学习,和普通的学校那样,他们学习各种基础知识,练芭蕾,练钢琴和跆拳道,学得好的有奖励,学的不好的会被惩罚。
路老师慢慢沿着台阶向上走,走廊墙上挂着的油画已经在饱含盐分的海风侵蚀下面目全非,眼前是一间面朝大海的卧室,整面墙都是玻璃,能看到透明的海水下的珊瑚,一个女童正卖力的擦拭着地板,这是热带柚木做的高级地板,在一战时期,大英帝国的战列舰上都用这种木材的甲板,卧室正中央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个皮肤松弛的老爷爷,人们都尊敬的称呼他Mr.President。
老爷爷挑起女童的下巴欣赏了一番,然后对服务员说了些什么,女童知道自己被选中了,这本来不该是她的工作,只有那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才会被罚去招待贵宾,至于怎么招待,孩子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有个男孩子招待过黑叔叔贵宾之后,无法正常大便,拉的到处都是,最终这个可怜的孩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