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魂未定,努力挣扎两下,慢慢转头,试图感受一下周围情况,只能听到周围传来典雅的音乐声,在这生死关头她居然还听清了,这是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
听着柔和的音乐声,文讷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穿着衣服,而且下身也没有那种传说中的疼痛,她判断自己并没有遭受到侵犯,稍微心安了一些。
突然,耳边听到一阵呼吸声,随即后脖颈感觉到呼出的热气,文讷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可是四肢软弱无力,浑身虚弱,好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再加上手脚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根本无法挣动分毫。
紧接着有人轻声“嘘”了一声,然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不要挣扎,放松,欣赏一下这美妙的音乐……然后点评一下,她们演奏的怎么样?”
紧接着,眼前的布被扯掉了,文讷勉强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间面积宽广的房间,没有窗户,四面都是素色水泥,墙上挂着油画,地上铺着地毯,一张实木的长条方桌上,摆着松露、鹅肝、龙虾等奢华的食物,各种银餐具和水晶杯反射着火红的光……
房间里没有开灯,长条桌的两端,是两座大烛台,十几根蜡烛火苗摇曳,将房间的气氛烘托得如同城堡里一般。
在房间的另一头,坐着五名身穿晚礼服的女生,她们分别拿着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和古典吉他,正在盯着各自面前摆着谱架,全神贯注的演奏着……
文讷惊呆了,脑补无数次的魔窟场景,竟然就呈现在眼前!没想到却是这幅样子的!
耳边的那个声音又轻声说道:“小文,这都是为你准备的……我曾无数次想象我们第一次见面该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你对这一切还满意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面具老师
听到他玩弄猎物一般的口吻,文讷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真正处境,一股巨大的恐惧抓住了她,她使出浑身力气,死命挣扎着,同时发出绝望的哭喊,但是嘴巴被胶带封着,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背后那人轻轻抚摸着她缎子般柔顺的乌发,似乎在安抚她,轻柔地笑道:“不用紧张,每个人刚来的时候反应都和你差不多,惊恐,屈辱,甚至绝望,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天日了,从此失去自由,人生就这么完了,但是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给你展示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虽然空间很小,但却能让你抛开世俗间的一切,从此沉浸在艺术里,你人虽然在这里,但艺术却能为你插上翅膀,带你穿越古今,飞遍全世界,这里虽然没有自由,但却很安全,很舒适,一切都有保障,外面那个尔虞我诈的残酷世界,从此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他趴在文讷耳畔低声说着,然后“嘘”了一下,轻声说道:“听,多么美好的旋律,这是我最喜欢的段落,听,她们拉的多好,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她们刚来的时候水平都差的很,更谈不上对音乐有什么理解,完全就是那种从小被父母硬逼着学琴、长大后顺其自然考个音乐学院、然后整天浑浑噩噩瞎玩的那种,整个人肤浅得很,她们对自己乐器的爱,还赶不上对新手机的爱,但是现在呢?你再看她们,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无论是乐器演奏的造诣,还是对音乐的理解、感受,绝不是她们在外面物欲横流的环境能够达到的,你看,她们甚至连容貌都比以前美了,气质婉约优雅,随便谁拿到巴赫、维瓦尔第那个时代的贵族沙龙上去,都毫无违和感……小文,你不想像她们一样吗?”
文讷听着他絮絮叨叨,只是拼命的深呼吸,希望发现这只是一个梦,似乎下一秒就能惊醒,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事实是残酷的,她每一次深呼吸,头脑都更加清醒,越发的认清了残酷现实。
她闭着眼睛,低垂着脑袋,闷声抽泣着,任凭泪水不断流过脸颊,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懊悔,当初没听卢振宇的劝告,以身犯险,严重低估了对方,以至于此刻身陷万劫不复的境地。
“撒手没,我对不起你……”文讷一边哭,一边在心中默念着,至于为何要默念这句话,她也懒得去想了。
……
身后那只手拿着手帕为她擦去眼泪,然后说道:“小文,如果你能保证不喊叫,我可以考虑把你嘴上的胶带揭掉。”
随后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倒不是怕别人听见,我说过,这儿和外面就是两个世界,主要是音乐如此曼妙动听,要是被哭喊打断了的话,那就太煞风景了。”
文讷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只手捏住她嘴边的胶带,小心地一点点撕开,文讷的嘴巴自由了,大口吸进了一口气,空气不新鲜,带着发霉潮湿的味道,没错,这里应该就是地下魔窟。
背后那个人推着安乐椅,一直推到长条餐桌旁,在她面前放了盘子和一副刀叉,然后说道:“你很乖,如果能再乖一些的话,比如不做傻事,我就把你的手也解开,我们来共进烛光晚餐,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可怜的小肚子早就饿瘪了。”
文讷只是觉得浑身虚弱无力,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点点头,疲惫地说道:“我答应你,解开吧。”
那人蹲下去,掏出钥匙,把文讷两只手的手铐都打开了,文讷活动着手臂,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虽然那人就在自己旁边,桌上也有刀叉,但她还是没敢“做傻事”,毕竟他是个高大的男人,而自己只是个虚弱无力的小女子,而且双脚还被铐在椅子腿上。
那人站起来,摸了一把她脸颊:“聪明孩子。”
说完,绕到桌子对面坐下,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珍馐美味:“别客气了,请吧。”
文讷打量着他,这个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罩袍,脸上带着一个V字仇杀队面具,而且他说话的声音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低沉,明显是用了变声器,大概就在面具的下面——一切都和秦琴说的一样。
但是文讷不是秦琴,秦琴被抓的时候毫无准备,而文讷此刻已经知道面具下面是谁了。
她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调查黄宗盛的过程,确定自己没犯什么错误,黄宗盛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在调查他,他应该只是会开防盗门,而且某次尾随自己回家,搞清了自己的住处而已。
看到文讷无动于衷,面具人又做了一下手势:“请吧,小文,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在我这儿总归是要吃第一顿的。你知道吧,我这儿的女生里面,就你特殊,她们刚来的时候是怎样的你知道吗?她们第一次苏醒后,无一例外的发现被铐在宿舍的床上,身边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总要哭上一两天,而且有些女孩还会绝食,那样我就会让辅导员给她们打点滴——你知道吧,我这儿不光有老师,还有辅导员,她是学医的,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她管理你们……总之得耗上那么好几天,她们才能逐步接受现实。”
他顿了顿,看着文讷,一摆手,在这房间里画了个圈,笑道:“而你呢,小文?身着华服,在舒适的安乐椅里坐着醒来,醒来之后就有烛光晚餐,还有一个室内乐团为你伴奏,这都是因为我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你配得上这一切。如果你也跟那些世俗女孩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话,那你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可就毁了哦。”
文讷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烛光晚餐不吃,回头别怪我把你也绑在床上打点滴。
她分析了一下形势,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尊重自己的,起码想在自己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那么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就是不知这份“安全”能维持多久?
文讷想起了谷教授的忠告:万一真落到了色魔手里,一定要尽力展现出你有才华的一面,如果让他觉得你和那些庸脂俗粉没什么两样,你立刻就会沦为玩物和性奴,此刻,她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谷教授。
文讷点点头,抽了一下鼻子,轻声说道:“谢谢你,说实话,这确实是一顿梦幻般的晚餐,在古堡里点着蜡烛,还有乐团现场演奏,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那就完美了。”
面具人对她的回答明显很满意,点点头,拿起葡萄酒为她倒上,文讷拿起银叉子,却又“叮当”一声掉在盘子上,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惊恐地望着他,生怕他认为自己想干什么。
面具人笑道:“别紧张,这不怪你,失能剂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你现在可能还有一些局部肌肉松弛,没关系,小心点就行了。”
文讷明白了,怪不得自己感到浑身虚弱无力,原来他对自己用药了。
文讷重新拿起刀叉,很仔细地切了一小块鳕鱼吃了。
平心而论,味道确实不错,而美食入口,不争气的胃立刻开始咕咕叫起来。
她很矜持地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嘴角,小心地问道:“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面具人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然后笑道:“怎么,你不认识我?”
文讷胸中狂跳,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卧底的时候没犯过什么错,硬着头皮说道:“不认识……怎么,你是我认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