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游稍微清醒点的时候,就发现阳台上面正坐着两个人。
“哎呦,这小狗真能睡啊。”男子笑着调侃道。
坐在对面的女人接口说道:“确实挺可爱的,就是不像一条警犬。”
男子收起了笑,略有担心地说道:“孤烟实在是太偏执了,非得和宋叔闹别扭。”
“别当着孤烟的面说,不然这个生日估计就过不好了。”
周游的眼睛半睁半闭,两只耳朵竖起来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这一男一女是宋孤烟的幼时伙伴,小时候是住一个筒子楼的。
周游好歹也是工作了两年,对于社会规则也算是有了些许了解。宋孤烟的父亲在警界的地位不低,不然也不可能分配到这种小楼房。
时间接近傍晚,小楼房里面的人也越发地多了起来。
客厅里面都是些年轻人,穿着打扮也都很随意,看着像是宋孤烟关系很亲密的朋友。
几个女孩子在厨房里面忙活,两三个男孩坐在沙发上面聊着时事。液晶电视在新闻频道,偶尔也会评论两句。
男生们的聊天实在是太无趣了,周游倒是想去厨房看看她们是怎么做饭的。毕竟在这个时代里面,会做饭的姑娘真的是稀有动物。而长得漂亮,又会做饭的姑娘,简直就是史前动物。
不过转悠了两圈之后,周游就女生以捣乱的理由赶了出来。
姑娘们看到萌萌的拉布拉多,多多少少会有些欢喜,还特地给周游做了份加餐。
一小块的牛肉加上焯过水的蔬菜,周游大快朵颐。
宋孤烟的生日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邀请了平日里面好友。
闹过笑过,吃过蛋糕之后,大家坐下来聊聊近况。发小、闺蜜帮着宋孤烟收拾了一下,接二连三地告辞。
宋孤烟在桌上面留了一块蛋糕,然后找了个垫子安顿周游。
周游吃过晚饭之后,已经睡了很久了,到了这个点反而是精神抖擞。
宋孤烟的情绪并不高,见周游总是绕着自己乱跑,就一把抱到了怀里面。
“今天怎么不困了呢?”宋孤烟柔声地问道,就好像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
周游和宋孤烟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在他的印象里面,这个姑娘总是风风火火,性格坚韧。像是现在如此柔和的模样,是不多见的。
宋孤烟如此模样,周游也就懒得和她叫板了,你爱咋滴就咋滴吧,别指望柔情攻势能够打动我!
一群人的狂欢,或许真的只是一个人的孤单。
或许宋孤烟在朋友帮她过生日的时候,她是开心的,快乐的,能够感觉得到朋友的真心。
可是朋友并不是一切,也无法得到宋孤烟所有的悲伤和忧愁。
周游感觉得到这个姑娘身上的愁绪,只是乖乖地缩在她怀里面。
大概是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得厉害,宋孤烟忍不住把电视机打了开来。
电视里面正在放当下非常火热的关于玄幻的电视剧,男女主演都是当下非常火的偶像派。周游是看过原著的,改变的电视剧根本就不符合原著党的期待。更何况男主的扑克脸和女主超级浮夸的演技,让周游提不起一点兴趣。
宋孤烟的注意力其实也没有在电视剧上面,两眼处于无神的状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关于等待这种事情,爱因斯坦曾经有过一个非常巧妙的论述:当你陪在妙龄女郎身旁的时候,两个小时感觉不过是两分钟;可是当你在火炉边上的时候,两分钟就好像是过了两个小时。
等待,对于身体和心灵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宋孤烟赶紧接起了电话,也把怀里面的周游给吓了一跳。
“喂~”
“你爸今天有紧急任务,让我和你交代一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一旁的周游听得非常分明。
宋孤烟一脸的落寞,说了两句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豆奶粉,今天是我生日。”宋孤烟喃喃地说道,“他都没有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周游也就只能“呜啊呜啊”地叫唤两声,并不能够说出什么来。
宋孤烟就是找一个倾诉的对象,至于这个对象是人是狗,并不是特别重要。
警犬一生只有一位训导员,对于自己的铲屎官,周游还是抱以宽容的心态。
二十年前,宋孤烟的父亲宋长河是一个普通的刑警,也是队里面能够拿得出来的招牌型的警察。
当年破了不少恶性案件,自然也惹上了不少凶残的罪犯。
二十年前的世道乱,监狱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宋长河亲手抓获的死刑犯从监狱里面逃了出来,把报复的目标放在了宋长河的家人身上。
宋孤烟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晚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同学家里面吃了顿饭,可能那天死去的就是两个人。
第75章 倾诉
弗罗斯特在《未选择的路》当中,对选择做出了充满诗意和音乐性的解读:黄色的林子里有两条路,很遗憾我无法同时选择两者。
如果宋长河没有经历生离死别,可能就一直都只是一个警员。年轻的时候奋斗在一线,稍长一些升为管理岗位,年纪大了就退居二线,过着眼不见为净的生活。
可是妻子的离别,彻底改变了他。愈发地拼命,越加地想要晋升。
宋孤烟年幼丧母,父亲一直都在外面奔波,倒是和筒子楼里面其他人处的时间更多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发小们要给她过生日,她不好拒绝。
不管是宋长河,还是宋孤烟,都想把那个逃犯绳之以法。宋长河选择的是晋升,掌握更多的资源,宋孤烟选择的是考入警校,在刑侦专业中成为佼佼者。可是逃犯就好像是消失了一般,十几年过去了,始终没有留下踪迹。
这就是父女之间的分歧,宋长河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踏上一条他走过的路。填报志愿的时候,他没有拦得了,被宋孤烟暗度陈仓了。
等到毕业就业的时候,宋长河率先出手,直接把宋孤烟调到了警犬基地来,还给安排了文职。
后面的故事周游也知道,没有分配到警犬的情况下,宋孤烟成为了自己这条被判定“出局”的拉布拉多的铲屎官。
可能是生日宴的时候和发小喝了几杯,宋孤烟的话变得特别多。颠来倒去说了好多,要不是周游记性好,把顺序理了理,还真不知道宋孤烟想要说的是什么。
宋孤烟跌跌撞撞地走到阳台,把窗户拉了开来,风雨顿时就进了来。凉风拂面,宋孤烟稍微清醒了一下。
窗户开了,风雨就能进来,心打开了,心情就会好一些。
周游从来不知道宋孤烟身上有那么沉重的故事,她并没有刻意地去述说幼时孤独一个人的感受,可周游隐隐察觉到了思念和徘徊。
拉布拉多绝对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再聪明也没有办法开口安慰宋孤烟。可有些事情憋在心里面久了,也需要宣泄。
“对不起,豆奶粉。”宋孤烟突然把周游抱到了怀里面。
六七个月大的拉布拉多也蛮重了,可谁让宋孤烟的臂力惊人,周游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宋孤烟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说明自己心里面的歉意。
警察如何证明自己的价值?破案!枪械、推理能力,就是达到目的的工具。
而训导员,则需要通过警犬的能力,证明自己。
宋孤烟对待周游,初衷和方式就有问题。枪支没有思想,拆卸保养,更换零件,它就能够成为不错的工具。而警犬,首先它是活物,哪怕是智商不过孩童,可还是有自己的思想。
几日的冷战,也是宋孤烟的自我反思,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她有些急功近利了,一心只想着让自己更加出色,并没有考虑过豆奶粉的接受能力。
对于很多事情的处理,往往是粗暴的,不免会让拉布拉多心生反感。
何况豆奶粉一直都是非常聪明的,他如果明白是自己训导员和助训员配合着进行扑咬训练,如此结果,实属正常。
喝了点酒,宋孤烟放下自己的伪装,细细地剖析和反思自己。她把怀里面的拉布拉多,当做了一个朋友,把两者放于平等的位置。
说实话,柔弱的宋孤烟确实魅力十足,加上了解过她的身世背景之后,免不得触及心里面柔软的一面。简单来说,好歹是一个男人的心,面对哭哭啼啼的女生,还真是硬不下心来。
可就这么原谅了她,是不是太草草了事了?
周游的表情变幻,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
好吧好吧,心软不是错,问题是涉不涉及原则问题了。毫无疑问,杨森当时那么对待周游,是很让他伤自尊的事情,自然是触及到了底线。
宋孤烟作为始作俑者,罪责难逃。
要是就这么原谅你了,岂不是以后遇到问题就摆出一哭二闹的小女人作态。这个头,不能就这么开了!
周游坚定自己的想法,干脆窝在宋孤烟怀里面,任由她表达心意。
“豆奶粉,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训导员,是我自说自话把你卷入了我的想法,真的对不起。不如不让你做…警犬,不严格地训练你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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