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大师 (割鹿)

　　一连串问题说出来，赵德兴和张明川脸上都有些不好看，赵德兴拉着脸说道：“这些都是我厂内部的事情，贵方就不必多管了吧。”
　　张明川咳了两声：“临时工的个人信息，我们无权告知。”
　　说着，他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表现得颇为镇定。
　　林寒在一旁看了，心里不由琢磨起来。
　　这张明川一看就要比赵德兴沉着冷静得多，而且明显也清楚当下谈判的形势，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赵德兴不足为虑，此人却是有些麻烦。
　　林寒一琢磨，随即想起来张明川从来时就常常咳嗽，又时不时地喝一口茶水，估计是嗓子不太舒服。
　　想到此处，他顿时有了主意。
　　林寒心念一动，便在空气中招来一群微生物，使之融入张明川身前的茶杯之中......
　　虽说人体是中级生物权限无法触及的领域，但这么一些微生物融入水中，效果绝对跟刷锅水有的一拼。
　　肖宾这时说道：“临时工的个人信息不便透露？怎么，这难道是你们推卸责任的理由？”
　　“到底是不是临时工，别人无从得知，但你们厂子污水处理不达标，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到底是不是临时工，如果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相当淡化了兴盛本身的问题。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避虚就实”，虚的问题放到一边，口实抓住则绝不放手。
　　张明川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对他们而言，在这个问题上的策略正好相反。林寒这边“避虚就实”，他们则应当是“避实就虚”。
　　可现在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再纠缠下去反而对自己不利。
　　张明川下意识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贵方不相信，我们也没有办法。”
　　说着，他转头看向刘副厂长：“刘厂长，为了弥补这件事造成的损失，我厂愿意将价格下降至每吨3.7元，然后按照这个标准继续为贵厂处理污水。”
　　刘副厂长听了，神色一动，却看向林寒：“林厂长，不知你们打算出价多少？”
　　林寒微微一笑：“容我想想。”
　　此言一出，包括肖宾在内，几人都忍不住眉头一皱。
　　容我想想？这又是什么操作？
　　然而林寒却不管这些，竟是真的一语不发地坐在那，仿佛正在思考。
　　就当几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张明川忽然感觉肠胃一阵翻滚，脸上骤然煞白，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来。
　　只见他捂着肚子，颤颤巍巍道：“抱歉各位......内急......”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他就匆匆忙忙地冲出了会议室，转眼没了影。
　　“这......”赵德兴一脸懵逼。
　　这怎么突然就内急了？
　　正当他感到无措的时候，林寒则忽然说道：“我厂打算出价3.6元每吨。”
　　120万吨的污水，一吨便宜一毛钱，总共就是便宜12万元。
　　刘副厂长闻言不禁露出笑容，又看向赵德兴：“老赵啊，不是我们不愿意合作，但毕竟是生意，你看......”
　　赵德兴脸上一阵变化，决然道：“我出3.5元！”
　　这样的价格对兴盛污水处理厂来说，已经十分危险，没有多少利润可言，但为了保住这120吨污水，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然而，肖宾却一声冷笑：“从3.8元降到3.5元，一吨降价三毛，这就是36万元。这36万，你打算从哪里出？是工人的薪水，还是设备，还是试剂？”
　　“该不会是打算雇佣更多的临时工吧？”
　　赵德兴闻言，顿时一脸铁青，但却一时无言以对，半天说不出话来。
　　肖宾看向刘副厂长：“刘厂长，我希望您能考虑清楚。任何东西，都是便宜没好货，价格如果太低，对谁都没有好处。”
　　刘副厂长闻言，不由沉默，脸上显得有些犹豫。
　　造纸厂当然希望处理污水的成本越低越好，但如果优惠是以牺牲处理效果为代价的话，这其中的风险就要好好考虑了。
　　林寒笑了笑：“我们万象拥有更先进的处理技术，价格其实还可以再让一让，毕竟也是为了环保事业出力。”
　　“3.4元每吨，刘厂长觉得怎么样？”
　　刘副厂长听到这话，已经忍不住露出心动的神色。而赵德兴，脸上则已经是满是急躁之色。
　　张明川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他感到万分焦灼的时候，会议室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脸色有些苍白的张明川赶了回来：“各位，不好意思......”
　　赵德兴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你可总算回来了。”
　　张明川似乎泻得不轻，显得颇为虚弱，他走到座位旁，还没坐下来，就勉强一笑：“现在谈得如何？”
　　肖宾露出得色：“我们万象出价3.4元每吨，就看你们了。”
　　闻言，张明川脸色一变：“3.4元，你们难不成是在故意压价？要是这样，我们干脆放弃好了！”
　　林寒淡淡说道：“我厂的技术，全市人民有目共睹。倘若出了问题，也绝不会推脱到一个无名的临时工身上。”
　　张明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张经理先坐下来。”刘副厂长示意让他坐下。
　　张明川坐好之后，平复了一会，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都酸软无力。
　　人在腹泻前后，由于失水过多，常常会感到喉干舌燥。他之前嗓子就有些干涩，又经过一通腹泻，只觉得整个人都十分难受，仿佛身体被掏空。
　　这状态，还怎么谈判？
　　不过，120万吨的单子，可是万万不能大意，非得谈下来不行。
　　张明川振奋了一下精神，随即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先喝杯水冷静冷静。


第52章 四百万
　　张明川咳了两声：“我非常怀疑，万象是来这里搅局的。贵厂的技术再先进，降价这么多难道就能保证处理效果？”
　　不待旁人说什么，他又看向刘副厂长：“刘厂长，我想我应该提醒您一下。我厂此次出现的意外，并不足以消除贵厂的违约风险。”
　　“如果选择单方面取消合作，根据合同规定，贵厂将有可能支付最高500万元的违约金。”
　　刘副厂长闻言，脸色一变：“你们已经出现了违规情节，难道还要我们支付违约金？”
　　肖宾这时也说道：“法律规定，违约金最高不得超过造成损失的30%，污水厂提供的又不是具体商品，三年时间，我就不信你们能损失1000多万。”
　　“即便造纸厂真的需要支付违约金，也绝对不会超过100万！”
　　张明川神色不改：“违规不等于违约，任何争议都可以诉诸法律。造纸厂的违约风险是多少，我相信各位心中都是有数的。”
　　刘副厂长眉头紧皱，显得有些犹豫。
　　张明川又道：“我厂不会再继续降价，3.5元每吨就是底线，否则我们只能在法庭上见了。”
　　说完，他就静静地看着刘副厂长，一言不发。一旁的赵德兴也忍不住两手搭在身前，显得既期待又担心。
　　场面的气氛一度有些紧张。
　　肖宾忍不住看向林寒，眼神示意：咱要不再降个价？
　　林寒皱着眉头。
　　“咳咳，这个......”刘副厂长思考了半天，正要开口。
　　“又来！”
　　张明川忽然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捂着肚子连话也不说就再次冲出了会议室，半路还险些被门槛绊倒，极尽匆忙之态。
　　“......”
　　除了林寒之外，其余三人全都懵逼。
　　这......又是内急？
　　赵德兴面上十分难堪，心中已经对张明川生出极大的不满来。
　　他咳了两声：“老刘啊，刚才小张话说得太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样，我再降一毛钱，3.4元每吨，你就说行还是不行吧。”
　　这话说出来，刘副厂长脸上却并未有太大变化。
　　他一阵默然之后，反而把目光转向了林寒这边：“林厂长，不知道贵厂现在有什么看法？”
　　林寒淡淡说道：“3.4元每吨，我们不会再降价。因为即使以万象的技术，如果继续降价，也不敢保证污水处理能够完全达标。”
　　赵德兴闻言，脸色不由难看了几分。而刘副厂长听了，则露出一副有些释然的表情，微微点头。
　　“但，3.4元的价格，我们还是可以保证处理效果的。”林寒又道，“只要刘厂长愿意，我可以代表万象，在这里立下一个军令状。”
　　“如果我厂被检出违规情节，不论严重与否，贵厂都可以单方面取消合作，而不用支付一分钱都违约金。刘厂长，你觉得怎么样？”
　　刘副厂长听了，不由眼前一亮。
　　赵德兴见此，顿时大急：“老刘啊，我再降一毛钱，3.3元怎么样？”
　　“3.3元，这么低的价格，能保证处理效果吗？”刘副厂长反问道，“若是你也敢像林厂长那样，立下军令状，我们继续合作下去也无妨。”
　　林寒敢立下军令状，是因为有微生物这一利器在手，根本不用担心污水处理会出问题。
　　而兴盛不过是一家普通的污水处理厂，哪里有这个底气和资本。倘若他也学着立了一个军令状，或许可以暂时赢得合作，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