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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 (高玉磊)



魏新生在旁边看着,不时告诉他哪里有鱼。

我进了驾驶室想喊王保振吃饭,把推拉门拽开一条缝,看到王保振抱着女人的一条大白腿亲着,他从脚亲到大腿,又从大腿亲到女人的脚,他一边亲,嘴里还念叨着: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他念叨的是俄国诗人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念完了诗,王保振把女人裤衩脱去,然后整个人压上去。

王保振回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但接下来的动作频率更快了。

我关好门,出了驾驶室。

魏新生拖着一条残腿走过来,“钱先生,不好了,人掉下去了。”

“什么人掉下去了?”我脑子里突然想到老财。

“就是刚才叉鱼的,他掉海里去了,要死了。”魏新生说。

“赶紧去把人弄上来,他不会游泳吗?”

“会游泳也没用了,你看看吧。”

我跑到船舷边上,看到水波翻动处,一个人的脚露出水面,我俯身想伸手去拽这只脚。不料,魏新生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去拽那只脚。

“干嘛?”我回头问。

“救不得。”魏新生说。“你再看看。”

我回过头再看水面,只见这人脚边上有蛇头伸出来,这蛇有碗口粗,这是一条海蛇。我自然知道海蛇的厉害,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不是魏新生阻止,这海蛇很可能就会咬到我。

人脚渐渐沉入大海,这人没救了。离船三米的地方,又有两条海蛇露出头。

“怎么掉下去的?”我问。

“他插鱼时肯定是插到海蛇了。”魏新生说,“蛇缠住了他的鱼叉,我喊他放手,把鱼叉放掉,他却舍不得鱼叉,被蛇拽下去了,哎,真是不要命了。”

“这船上又少了一个人。”我说。

“是啊,这船上只剩下6个人了。”魏新生说,“早日弃船,才不会有人死掉。”

“你的意思是说,这剩下的6人中,还得有人死?”

“没错,我昨夜占卜,还是凶兆,不只是一人死。”魏新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绝不是只有一人死。”

“我不信这个,这都是迷信。”

“钱先生,这两日接连出人命,你还不信吗?”

“那你说,下一个人是谁死?你要是说对了,我就信你了。”我说道。“下一个不会是我死吧?”

“是谁死我还算不出来,感觉下一个死的人,很可能和女人有关。”魏新生说。

“你是说和老三的老婆有关?”

“对,就是这个阿娇,如果她死了,这船就会安宁很多。”

“我怎么觉得下一个死的人是你。”我说。

“很有可能,早死早解脱,钱先生,托你吉言了。”

“那么说死也是好事了?”

“好事。”魏新生拿着拐杖敲了敲栏杆。

“我怎么觉得你说话颠三倒四,逻辑有很大问题,你说这是条凶船,不吉,但又说早死,是好事,这是为何?”

魏新生笑了笑,“生即是死,死既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钱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庄子梦蝶的故事。”

“少年时学过,但现在早已经忘了。”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魏新生说道。

“魏先生,能否给我讲解一下这段话的意思?”

魏新生看着远处,“过去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这是一只生动逼真的蝴蝶,感到非常愉快惬意!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我是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庄周与蝴蝶那必定是有区别的。这就可叫作物、我的交合与变化。钱先生,生和死也是互相转化,交替的,我是生,蝴蝶便是死,我是死,蝴蝶便是生,钱先生,你觉得呢?”

“我是生,蝴蝶便是死?我死了,蝴蝶便是生?”我喃喃地说道。

魏新生拿着拐杖继续敲着船栏杆,“你说,我为何敲不出音乐来呢?”

“你心中没有音乐,又何来音乐?”我说。

“钱先生,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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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笑话

阿娇冲我招手,我进了驾驶室,王保振在沏茶。

我坐下喝了一口茶,茶香清爽,沁人心脾,。

“喝出什么茶来了吗?”王保振给我递上烟。

“西湖龙井,没错吧。”我微笑着。

王保振点了点头。

“我去厨房拿点心。”阿娇说。

阿娇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好看,屁股和腿,腰身凹凸有致,我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女人不错。”王保振说。

我以为王保振还会接着说下去,不料他居然哼唱了起来:

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歌声听起来有些伤感,我突然怀念起那条鱿鱼船上的日子了,有一次晚饭后,船长孟德水在甲板上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好多人听后都笑得东倒西歪,其中就有许军和冷波。

“保振兄,你还记得孟德水在船上给我们讲的笑话吗?”

“当然记得,那天我们钓了不少的鱿鱼,孟德水坐着高背椅,心情不错,那笑话是这样的,街边长椅上坐着一位老人,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小伙子一头披肩发,还染了各种颜色,黄色,红色,紫色等等,老头多看了两眼,小伙子不高兴了,就对这老头说,你这辈子难道就没疯狂过?老头回答道,这辈子有过一次疯狂,那次酒喝多了,和一只孔雀干了一夜,我刚才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我的儿子?”

“孟德水那天讲完这笑话,我记得很清楚,你没有笑。”我说。

“有粮,那天你也没笑啊,好像就我们俩没笑。”

“我觉得这故事没什么好笑的,真的没什么好笑的,我当时还纳闷呢,许军和冷波,孙大黑他们为什么笑成那样。”我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也可能是孟德水一直都很威严,令人敬畏,那天他突然讲起笑话,让人有些意外。”

王保振喝了一口茶,“我也是觉得没什么好笑的。”

王保振说完这句话,一口茶喷了出去,然后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起来。

王保振咳嗽着,眼泪也笑出来了,他擦了擦眼泪。

阿娇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红薯。

“你们怎么这么开心啊,在外面就听到你们不停地笑。”阿娇说道。

阿娇说我,我和王保振都默不作声,屋里十分寂静,只能到哗哗的海浪声拍打着船舷。

阿娇提了水桶又出了屋。

“魏新生说,我们这船是凶船,他让我们早日弃船。”我说。

“弃船?你还信他的话?他有神经病。”

“有神经病?我怎么没看出来。”

“弃船的话,他也给我说过,有粮,他就是个疯子,还说自己会看天象,会算命。”王保振把烟盒给我,“你抽吧,我今天嗓子干,不想抽了。”

“但我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还是有道理的,比如,他还给我提到庄子梦蝶,还有,他说如果还不弃船,还会有人死去。”我说。

“这让他说对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王保振说。“这个老疯子,还说阿娇不可留呢。”

“阿娇的事,他也给我说了,但我觉得他说得有点严重了,什么兄弟反目。”我说。

“船上还有几个人?”王保振问。

“算上我们俩,加上阿娇,魏新生,郑一二和老财,一共还剩下6人。”

“把魏新生去掉,这船五个人够了。”王保振说,“他是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你是想让他死?”

“对,有粮,趁他不注意时,你把他推下海,这事交给你了,今天就把这疯子送走。”

“我不认为他是疯子。”我说,这人不能杀。”

“看来你和他关系处得不错。”

“刚才我去救人,他拦住我,否则,我就被海蛇毒死了,是他救了我一命,这人不能杀。”

“这船如果只能有五个人生,六个人中,必须得有一人死,你觉得谁该死呢?”王保振问。

“我觉得谁也不该死。” “我是说如果,必须得有一人死。”王保振说。

“我和你不能死吧,阿娇不能死吧,魏新生救过我的命,也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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