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在这样的环境里,算是杀伤力大的武器了。这是他的幸运,却也是麻烦。因为这会给更多的人带来危险,不仅仅是没有武器的,也包括短匕之类武器的,所以让他成为很多人围攻的对象,都想要拿下他的武器!——怀壁其罪。
血是眼前唯一的亮色,周围的人都在厮杀,疯狂的、不要命的厮杀。想要活命,先得不要命!
已经有几个人到了身边,手里的斧头已经扬了起来,血流到他的手上。而一斧头劈出去,将会有新的人重伤、甚至死亡。而他必须的劈出去,否则就会被别人劈!
在这一刻李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甚至想要就此死了、一了百了!
他清楚的记得,这一次考试,最后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个,斧头上面全是血迹,握柄、手掌、手臂、身上,全部溅满了人血,别人的自己的,已经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楚了!整个人也都变成了血人,一样的,也是遍体鳞伤,有钢管击中的、有刀砍拉的、有刺伤的、有拳打的……
而所有活下来的一半人,也基本上是这样一个状态。
人都是惜命的,即便按照规则,只需要有一半的人自杀,或者甘愿被杀,其他人可以不用费力、不用受伤的活着。可是谁愿意做死的一个呢?最后拼杀的结果就是,死了一半的人,活下来的也都是半死状态。
这样的经历,李岩已经经历过一场,如果现在是以记忆来决定重生点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这个点。那要让他再经历一场如此残酷的生死,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崩溃!
更残酷的是,不仅仅一定要赢下这一次残酷的考试,之后伤都没有养好,又要继续的残酷的训练,然后面对第三轮、第四轮……的考试!
扔掉斧头吧!
会儿的李岩,已经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他绝对不会是做梦的学生,一个高中生,怎么也不会做这样血腥、残酷的梦。那只要确定是成年时做梦,还是重生。
如果是做梦,被砍死的话,应该会惊醒的吧?如果是重生……好吧,重生在这样残酷的地方再来几年,还不如了干脆。
于是,在李岩的斧头即将再一次劈中一个人头的时候,他松手了!
嗯,出了他有种大智慧看透了、厌倦了的信念之外,也是因为欲裂的头疼,让他手上没力,几乎拿不住斧头。
而这时候,一把匕首从后面扎入他的腰间、一根钢管从前面砸在了他的头上!
传说,在梦里拧自己是不疼的。但貌似记得拧自己来确认是不是做梦的,基本上都是清醒的。真正在梦里,没有人记得这一条。
传说,在梦里死了,人就会清醒过来。但那是因为疼痛而明白这是在做梦,还是因为吓醒的呢?也没有一个经验的说法。因为大多数人即便真的被吓醒,也很快就会忘记梦里面的内容。
在斧头掉下,仍由遭受几次致命攻击下,头疼欲裂的李岩,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我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一身冷汗的李岩,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卧室。看着这里,他再次有点迷糊,现在是梦醒了?还是第三站、梦到回家了?
第339章 擦汗
眼睛睁开了,柔和灯光下,看到的是非常熟悉的卧室。以一般人来说,会清楚自己已经从噩梦中惊醒。但李岩刚刚不止是做了一个梦,他无论是去学校、还是在厮杀,都是那样的真切,那样的熟悉,所以,一时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不是又像刚才切换场景一样的来到了梦的第三站。
这会儿,他的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头疼也有一点,只是没有那种快要爆炸一般的撕裂感。
“语蓉?……月瑶?”
他试着喊了一声,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声音不大。而房间门是关着的,没有人在里面。
他有点无奈,又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平静一下。无论现在是不是在梦里,至少已经脱离了之前的画面……
闭上眼睛,他眼前又浮现出血肉横飞、刀斧捭阖的场面,不过跟刚才的逼真比起来,现在就要模糊一点。刚才是亲身经历,现在只能算是看3D电影一般。
即便如此,他的呼吸也又急促了起来,额头开始泛起细汗。——这本来就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场景之一,现在没有回避,只是因为刚才又仿佛亲历了一回。
同样的事情,无论多么震撼,经历到第二回的时候,肯定会比第一次要弱。就像第一次考试,让他们第一次杀人一样,到后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的下来,就麻木了,也就锻炼了他的绝杀之心。之所以会成为李岩的心魔,只是因为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逃避这一段经历、封闭这一段回忆。
换句话说,他出道之后做的就是杀手,如果把那当作一种享受,把以前的残酷当作一种快乐的体验,那他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心魔了、不会给他那么多的困扰了。当然,那样的话,心态也就有点扭曲了。
刚才的感觉,比起引动心魔、或者讲述回忆来,都要激烈得多,就等同于他亲自再经历了一回,而且那是无法逃避——直到最后准备以死验证才算脱离。
换作正常状态下的李岩,一定会刺激得发狂、难以自抑;可是这一次,他的身体、意识都是在失去控制的状态下,最后却是以毒攻毒、负负得正的一个效果,就像有的人受到巨大刺激会发疯,而发疯时又受到巨大刺激则可能变正常一样。
所以,他这会儿,自然是已经真的清醒过来了,而且对于那几年的经历,也没有再逃避。甚至现在闭着眼睛,从刚刚梦中‘亲历’的那一场厮杀考试开始,掀起自己封印的记忆面纱,开始一幕一幕的回忆过去那段岁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怕是在一个战场上死磕了几年的敌人、对手,都会有朋友的感觉。何况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有同样经历、面对同样命运的一群年轻人?
那个考试,旨在让李岩他们克服情感、甚至泯灭人性。让他们意识到,今天的朋友,明天可能就会死在别人手里、甚至可能死在自己手里,或者自己死在朋友的手里。那样的话,不去交朋友,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惑,不付出感情,就不会有下不了手、不会难过。而他们大家,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是,在经过一段又一段的训练、一轮又一轮的考试之后,当初一起来到那个地方的少年们,数量已经越来越少。剩下的人,年纪在渐长、相处时间在加长,大家的命运也可以想见。如此,即便死的不是付出过感情的好友,同样会有兔死狐悲的情绪。
既然最终无法避免大家一半一半的逐批死去,那为什么还要如机器一样的活着呢?有时候,能死在朋友的手里,感觉会比死在陌生的熟人手里更好。
到后来,不少人都或多或少的付出了情感,有自己的朋友。当然,在那个环境下的朋友,不是一起吃喝玩乐、一起吹牛聊天,更多的不过是眼神的交流、点头的招呼而已,说话的机会、条件也不是很多。
李岩也有朋友,而他活到了最后,也即是说,他是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包括亲手送他们死去。包括他当时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在一次考试的时候,倒在他的枪口下
这就是为什么他后来创立杀手组织的时候,取名叫‘他们’;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忆、不愿意面对那段岁月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而今天,他算是头一次真正的打开了回忆的大门,闭着眼睛,沿着之前的画面,回忆了一遍那段日子……
……
李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这种虚弱,是由精神上延续到肉体上的。只是回忆一段往事,却仿佛比大杀四方更加的吃力,以至于回忆完之后,他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身上也被汗水浸透。
房门打开,有人进来了。
不止一个人,闭着眼睛的李岩,凭着脚步声,可以听出其中一个是张语蓉、一个是月瑶,还有一个是……郁小滴?
到了此刻,李岩基本上已经确认自己清醒了过来,也想明白了是因为什么原因昏迷过去的。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家里,他虽然有点疑问,但也还是能够想通的,猜想是语蓉和月瑶她们,在看到他很久没有回来,所以开车出去找他了,至于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找到,就不清楚了。
可是,小滴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语蓉要叫上她来帮忙了?
有过以前的几次经历,当张语蓉和郁小滴一起出现在家里的时候,李岩多少还是不自然的。所以,这会儿他也没有开口、睁开眼,当然,跟没有力气也有一点关系。
房间是住了一年多、非常熟悉的(他以前在另外一个卧室,是完全一样的格局),凭着她们细琐的脚步,他也能够完全的听出到了什么地方。张语蓉和月瑶在他床的一边坐了下来,郁小滴则是在另外一边坐了下来。
“还是没有醒来……”
听到语蓉的轻叹,李岩知道自己至少不是昏迷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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