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低到没有一家企业会看上的他,没有任何一技之长,甚至他都没有去搬砖的身板,外加口袋空空如也,他觉得在这座大都活生生饿死要比跳入那晓月湖还要悲哀。
“难道你就不想改变吗?”中年男人淡淡的说着,声音仍然那么的平静,这个有恃无恐的中年男人跟颤颤巍巍的徐饶似乎是两个极端,一个弱不禁风,一个八风不动。
徐饶停住了脚,肩膀有些颤抖,因为背对着这个中年男人的原因,而看不清他的神情。
如果这个中年男人能够看到徐饶此刻的表情的话,或许这个八风不动的中年男人也会被撼动什么,这是一种出现在徐饶脸上有些格格不入的狰狞,近似于疯狂。
“不要把改变两个字说的这么风轻云淡,你根本不会明白一个小人物在这座城市的孤独与无力!”徐饶死死咬着牙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极力遏制着自己这无法控制的情绪。
“如果我说真的可以让你改变呢?”中年男人默默起身说着,这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干练的男人身上出现一股威慑力,声音格外的坚定,像是存在的暗雷一般,似乎这个声音能够直接敲打徐饶的灵魂一般。
徐饶伸出自己颤抖的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喃喃着:“我真的能够改变吗?”
一种叫做眼泪的液体就这样一滴一滴落在徐饶的手掌上,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就像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事的孩子一般。
“我要怎么做?”徐饶擦了擦脸,有些倔强的转过头。
“很简单,把你的命交给我。”中年男人看着徐饶的神情,笑了,笑的前俯后仰,这是一句很有违和感的台词,在出现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嘴中,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面对这肆无忌惮的笑容,徐饶竟没有一丝的厌恶,也跟着傻笑了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如果从今天起他的明天就要开始了的话,他到底要用什么活法?
第三章 五公里
某人说过,一个人想要成功不是要看他能够改变什么,而是他能够舍弃什么。
对徐饶而言,所能够舍弃的东西,也只有自己这条早就该呜呼的命了,用一无所有来形容现在的徐饶,似乎是最恰当的词汇。
“所以说?你所说的改变,需要我做什么?”徐饶说着,声音中似乎没有一点的底气,满脸无力,似乎徐饶心底也不相信无药可救的自己有改变这一说。
眼前这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叔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抽着烟,表情如同徐饶所跳的晓月湖还要平静。
“不断的舍弃,你的名字,你的生活,你的身体,你的一生,甚至是你的命,现在你所能做的,只有拼命,也只有拼命能够彻底改变你的一生。”中年男人淡淡的说着,说的极其的缓慢,那双有些深邃的眼一直看着徐饶,像是在慢慢解读着徐饶的每一个神情,如同计算机一般计算着什么。
徐饶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这话在眼前这个邋遢大叔嘴中格外的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是在开玩笑。
此刻徐饶眼中透露着一种叫做饥渴的东西,就如同一个在茫茫沙漠之中走了许久丧失任何希望的人看到绿洲一般。
他真的能够改变吗?徐饶在内心之中不断的问着自己,这是他曾经都不敢想象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徐饶总能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尽管在一个正常人眼中,这大叔完全属于能离多远就要离多远的存在。
或许是这个大叔口中的改变太有诱惑力了,才让徐饶能够舍弃一切的想要改变,即便是抛弃一切,因为现在的徐饶已经没有什么好丢失的了。
自己真的能够逆袭吗?徐饶慢慢攥紧拳头,虽然他不是第一次下过这种觉悟,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辜负任何人,更不会辜负自己。
不过这仍然是他这个失败者所想着。
“从今天起,你就睡在这里了,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不要房租,虽然外面喷着危楼,但不要担心这座楼真的会塌下来,都是哄人的狗屁话。”中年男人抖了抖烟灰道。
徐饶一阵无语,看着这没落的景象,但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儿,总比在外面睡大街强,默默点了点头,看来只有靠这个小钢丝床外加一个破军大衣熬过去这冬天了。
中年男人看徐饶点了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临走神秘的说了句:“明早四点半起床,别问要干什么,明早你就知道了,还有,以后你就叫我郭叔吧。”说完也不管徐饶欲言又止的说些什么,直接甩手离开。
徐饶一脸的无奈,打心眼里摸不透这个不知名为的中年男人,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传销窝点,但下一刻徐饶就否认了这种说法,因为这种巧合性太低了点,在这个自称郭叔的家伙离开的时候,默默说了句:“我叫徐饶。”也不知道郭叔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躺在并不舒服的床上,脑中走马观花一阵子,徐饶感觉到一阵疲惫,想想明早还要四点半起来,直接把自己扔到小钢丝床上,或许因为实在太累了,还没有感觉到不适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饶,徐饶。”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徐饶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个不算漂亮但足够耐看的女人,瞳孔猛烈的收缩。
“颖。”徐饶喃喃着这个名字,心如同刀绞一般,像是什么在撕裂着自己的伤口,让徐饶的双眼通红。
“我们分手吧。”女人轻轻抚着徐饶的脸,喃喃的说着,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对徐饶而言,却如同刀子一般,他终于丢失了他在这座城市最后的东西,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如此荒诞的梦,却有着真真切切的疼。
徐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坐在小钢丝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徐饶感觉一阵恍惚,因为自己已经不在自己的那个地下室阴暗潮湿的房间中了,而是一个可以通过破碎的窗户看到月亮的小活动板房之中。
“这个颖是谁?”郭叔靠在门口上问着。
徐饶揉了揉脸坦然道:“我初恋,不过跟一个富二代跑了。”
“现在还放不下她?”郭叔嘴角轻轻扬起,有些戏弄的味道,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徐饶的伪装。
看着郭叔摆出这种神情,徐饶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操蛋,就似乎眼前这个大叔知道他的任何,而他对这个大叔一无所知,这是一种很操蛋的感觉,就如同这个天平严重失去平衡的社会,让徐饶有苦难言。
“没有放下那本事。”徐饶嘟囔的说着,眼神有些悲哀,对于一个自我世界狭小的人来说,虽然说让人难以融入,但真当某天一个人从自己的那个狭小到不能再狭小的世界扎了根,可能会真扎根上一辈子。
因为如此,徐饶恐惧着交际,虽然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拥有是件很抽象的事情。
“既然放不下她,那么就背负着她,从现在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了让她后悔而努力着。”郭叔脸上挂着轻笑,总能把一些影响徐饶一生的话说的风轻云淡。
徐饶低下了头,沉默着,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何尝不希望如此。
“怎么?舍不得?”郭叔弹灭烟头,每一句话都在挑逗着徐饶的情绪。
“巴不得。”徐饶仅仅回了这么一句,紧接整个房间中充斥着郭叔放荡不羁的大笑声。
如今,怨气有了,目标有了,执念有了,还差什么?
“继续睡吧,从明天起你就不会再体会到这种安逸日子了。”郭叔点燃一根烟离开。
徐饶看了看时间,正好凌晨,抛开脑中混乱无比的东西,一头栽倒在小钢丝床上大睡,虽然在这上面睡的并不安稳。
郭叔离开这座二层小楼,自己背着手,哼着一首小调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这危楼前的院中,偌大的院子无比的空旷,院中荒草丛生,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荒废了多久,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名为郭野的中年男人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
这位于北京五环外不算繁华的方十街尾的地方或许曾经也繁华过,只不过这一切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敲打中成了后话,只留下一个无比沧桑的男人每日每夜的睡在其中,像是一个守墓人。
风冷的刺骨,也不知道徐饶是怎么在那不能在那不能遮风挡雨的危楼睡着的,郭叔缩了缩脖子,弹了弹红梅的烟灰,深深吸了一口,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意,对着北京这不一样的夜空道:“徐饶,总有一天你会庆幸这一切,要可知道一个正常人的一辈子,能水到渠成这一次,是走了多么大的狗屎运。”
话被瞬间吹到夜幕之中,除了这个喜欢无病**自说自话的男人以外,估计没有人会听到。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只不过想着这个世界中有着一个无药可救的家伙每天都在强悍着,成长着,而且还在自己的注视之中,郭叔就忍不住笑出口。像是一个孩子找到了一个什么玩具一般,玩的乐此不疲。
北京十月的天,风已经冷到刺骨,睡意像是蚊虫一般挥之不去,让人恨不得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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