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各单位组织警力前往现代康复医院附近的大小路口设卡之时,顾思成已从消防通道跑下楼,从后院翻墙离开了现代健康医院,不走大路,专挑阴暗的小巷钻。
有手机导航,不怕迷路。
看见人慢行,没人的时候小跑,在第三监狱时天天要干活,平时也注意锻炼身体,而且曾在矿上干过好几年,别看现在的身体有些单薄,但在耐力方面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不一定比得上。
一路小跑,跑得大汗淋漓,跑的气喘吁吁。
钻过几次死胡同,导航不断重新规划方向,直到跑得筋疲力尽,直到看见一个小公园,才翻过低矮的铁艺围墙钻进树荫,一个屁瘫坐到潮湿的草地上。
王-八-蛋,连医院都查,真是掘地三尺!
刚开始还在想是不是做贼心虚,看见警车、看见警察就觉得是冲他来的,但在跑进第三条小巷子的那一刻,清楚地看到一辆辆警车从巷口疾驰而过,直奔现代康复医院方向。
毫无疑问,警察是冲他来的。
顾思成很庆幸刚才站在窗边,又有那么点后悔选择医院作为落脚点,你能想到,“笑面虎”一样能想到,看样子接下来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不能再图安逸。
公园不是久留之地,接下来该去哪儿,这会儿走夜路安全吗?
他揉着跑得酸疼的双腿,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再点开导航算算距离,扶着树干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翻越围墙,认准方向往关内而去。
负责落实现代康复医院这条线索的是刑侦局重案大队副大队长丁新强,确认外围已完成封锁,当即命令便衣刑警两人一组分批进入医院,先不动声色守住电梯、楼梯和消防通道,然后在保安的带领下找到值班主任,查看住院人员记录,核实嫌疑人身份。
结果令人震惊,值班主任一看认出照片上的顾思成就是住在“高干病房”的大款病人,住院人员记录根本不需要去查。
“指挥部指挥部,我丁新强,确认目标身份,确认目标身份,就在现代康复医院!”
冯锦辉欣喜若狂,紧攥着手台道:“新强新强,我冯锦辉,有没有看见目标,能不能确认目标位置?”
刚走进院长办公室,正在调看监控记录的丁新强,举着对讲机既激动又紧张:“冯大冯大,医院监控记录显示目标应该仍在6楼高干病房,9点47分回来之后没再出去,保安也证实了这一点。”
“有没有病区的监控?”
“病区没有监控,只有楼下大厅和电梯有摄像头。”
“能不能贴近侦查,看看病房里有没有人?”
“小徐他们正在六楼,他们汇报门上没开窗,看不清里面情况,”丁新强抬头看看紧张兮兮的医院值班主任和保安,补充道:“这家医院不是人民医院,一般不收治危重病人,住院治疗的病人也不多,晚上输液的极少,值班医生和值班护士几乎不查房。”
言外之意很清楚,以查房名义敲门极可能打草惊蛇。
冯锦辉一边示意值班民警赶紧向韩局汇报,一边追问道:“反恐突击小组有没有到位?”
“到了,正在六楼消防通道待命。”
“稳住,一定要稳住,只要他在里面就跑不掉!我通知国安去确认,你先在不引起目标警觉的前提下疏散病人及医护人员,在钱局抵达之前你是现场总指挥。”
“明白。”
“韩局,顾思成露头了,从小丁的汇报上看形势对我们有利,我已命令各单位火速增援。”
大概情况指挥部的值班民警刚才汇报过,韩博真有那么点患得患失,生怕顾思成不在病房又扑空,更担心抓捕时顾思成负隅顽抗引爆炸-弹造成民警伤亡,但这就是一场战斗,谁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管冯锦辉还是钱大海,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现在赶过去和让他们指挥没什么区别。
刚和常彩燕一起赶到小区的韩博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毅然道:“按计划行动,确认目标在病房里,确认时机成熟立即组织抓捕。”
“是!”
“韩局,锁定目标位置了?”
“只是露过头,在不在还无法确定。”
韩博把手机揣进口袋,平复了下心情,走进门洞摁下电梯按钮。
来的路上打过电话,本已换上睡衣休息的杜茜已换好衣服坐在客厅里等。
久别重逢,本应该很高兴,但此刻谁也高兴不起来。
“这位是我同事常警官,小常,这位是杜女士,”回到自己家,韩博却像客人一样等杜茜关上门,等杜茜回到茶几前才坐下。
“常警官好。”
杜茜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一边招呼常彩燕坐,一边提醒道:“琳琳,给韩局长和常警官倒水啊。”
“哦。”一直傻站在卧室门边的余琳缓过神,很情愿地打开酒柜,取出几个杯子,拿到饮水机边接水。
韩博尽管心里想着抓捕前线,但来都来了,现在赶往现场也来不及,干脆直言不讳地问:“琳琳,有没有跟你杜茜姐说那四千六百万的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琳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杯子一不走神滑落在地,顿时摔成碎片。
“看来是没说了,”韩博的目光转移到一脸惊愕的杜茜脸上,解释道:“七年前,英良曾通过地下钱庄转移过三笔资金去香港,地下钱庄这个环节没出问题,转到香港的指定账户之后出问题了,被一个叫俞春的小混混卷跑,那个小混混姓俞,左脸这个位置有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所以有个绰号叫墨斗鱼。”
“韩博,卷跑就卷跑了,这关琳琳什么事?”
“因为事情没表面上这么简单,不信你问琳琳。”
“琳琳,怎么回事,”杜茜一把将余琳拉到身边,紧盯着她双眼,语气不容置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说实话,不说我等会儿就买机票回南非!”
买机票回南非,意味着对她彻底失望甚至绝望。
余琳不想让杜茜伤心,吟着泪说:“那三笔钱没被卷跑,茜茜姐,其实那四千多万是郝总为您准备的!当时您在法国,他不知道您会不会回来,只知道您不会要他的钱。虽然有很多钱,但没您在身边他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整天胡思乱想,想怎么才能让您过得好一点。”
“后来呢?”杜茜强忍着悲痛追问道。
“您当时不是打算在法国开画廊吗,平时汇给您的钱,您一分没动。他没办法,就想转点钱出去,注册个艺术品投资公司,看能不能变相帮您圆画廊梦。”
“直接汇过去,随便找个傀儡注册个公司,只要不让我知道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杜茜将信将疑,经历过那么多事,她现在真不敢再轻易相信余琳的话。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打乱他的步骤!
“郝总就是怕您知道。”
“你让姐怎么相信你?”
“我信。”韩博冷不丁说:“杜茜,他要不是对你一往情深,怎么可能等那么多年?为了你,没有他想不到,也没有他做不到的。”
“钱呢?”
“余琳,回回答你姐的问题!”韩博提醒道。
“姐,您后来回国了,钱没用上,郝总就让思成看着办。”
“看着办?”
“钱反正是要转出去的,既然已经转出去了,就找个稳妥的渠道投资,郝总还开玩笑说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如果投资收益不错,就以什么名义设立个基金。说富不过三代,将来子孙后代要是没出息,这个基金或许能派上用场,至少能让不肖子孙有口饭吃。”
“他想得倒挺远,”杜茜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事,沉默良久,又低声问:“钱在思成手里,他现在花的就是这笔钱?”
“应该是。”
“你们不是见过吗,你难道没问?”
“姐,我是见过他,他是去找过我,可他才从牢里出来几天!受那么多罪,吃那么多苦,我能一见面就问他钱的事?”
这应该是实话,如果她真问,顾思成会怎么想?
推测得到验证,但远远不够,韩博再次接过话茬,“那个俞春怎么回事,顾思成怎么会那么信任他?”
“俞春的爸爸死的早,他妈妈带着他和他妹妹改嫁,继父对他不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他妈妈明知道他在姑姑家却不管不问。从那以再也没去过新家,再没见过他妈妈。他妹妹后来改姓,跟继父姓陈,进了宏盛集团。”
韩博脱口而出道:“前台文员陈安妮!”
余琳点点头。
“这么说钱根本没经俞春的手。”
“应该是。”
韩博想想又问道:“顾思成又怎么会信任陈安妮的?”
“我不是很清楚,郝总知道一些。”
“英良没跟你说?”杜茜穷追不舍。
“提过一次,”余琳点上支烟,猛吸了几口,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俞春在外面欠下高利贷,追债的人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他俩是兄妹,找到公司堵住陈安妮要她替俞春还钱,当时陈安妮才进入社会,才开始上班没什么钱。其实没多少,思成于心不忍,替她哥哥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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