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生活 (薪越)

慕姗姗答应下来，约定周日下午三点在京城群众电影院见面。

林子轩没有提前买票，这时候看电影不需要排队，也只有谈对象的才会周末看电影，其他时间电影院较为冷清，这和没有好电影也有关系。

到了第二天，林子轩提前半小时到了电影院，买了两张一看就是爱情片的电影票。

慕姗姗穿着一件天蓝色短袖衬衣，配着一条碎花裙子，扎着马尾辫，有了点女人的味道。

和在学校里有了不小的变化。

踏入社会之后让人不得不做出改变，特别是在电视台工作，更要注重仪表。

“咱爸咱妈还好吧？”林子轩上前打招呼。

“说什么呢？叫那么亲热，谁跟你咱爸咱妈啊！”慕姗姗生气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着急，反正早晚的事。”林子轩理所当然的说道。

“一见面你就惹我，当心我到你家告状。”慕姗姗警告道。

“哪敢啊，我这不是惦记咱爸妈么？”林子轩岔开话题，“走吧，电影快开始了，这片子你肯定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什么片子？”慕姗姗好奇道。

“我觉得以你的品味也只能看这种片子了。”林子轩认真的说道。

“你找打是吧？”慕姗姗一边说，一边朝着林子轩的肩头拍了过去。

林子轩跑了两步，躲了过去，慕姗姗在后面追。

两人就这样进了电影院，和其他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一样。

这个时代的电影没什么好说的，讲的是一对恋人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而不能在一起，最终分开，多年后再次重逢的故事。

慕姗姗看的挺投入，不时为剧中人物的命运担心。

林子轩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几对青年男女是真正来看电影的，他们只是想要有一个较为私密的空间相处，做一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做的事情。

在角落里的那两对已经抱在了一起。

在电影院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自然也想做点什么，就悄悄的用小手指钩住了慕姗姗的手指，慕姗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看电影。

林子轩忽然觉得这电影有意思起来。

看完电影，到了五点多钟，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饭馆吃饭，互相说了在单位的趣事。

“你说我该怎么办？新闻主持人要一脸严肃，万一碰到可乐的新闻，我笑出来怎么办？”慕姗姗颇为苦恼的说道。

“这还算好的，要是碰到不可乐的新闻，你笑出来，那才是灾难。”林子轩吐槽道。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还有心思胡说八道。”慕姗姗抱怨道。

“好吧，国家正在提倡丰富百姓的文化娱乐活动，以后娱乐性的节目肯定增多，需要大量的综艺节目主持人，不过这个活可不好做，要有艺术细胞，脑筋要快……”林子轩望着慕姗姗说道。

他突然想起这个时代的节目都是录制，不是直播。

只要台本写好，主持人不需要太费心思，一般相貌端庄大方，具有亲和力就够了。

“你看我干什么？我没有艺术细胞么？”慕姗姗不满道。

“那倒不是，是你的反应不够快，不信我出个题目你试试。”林子轩提议道。

“试试就试试。”慕姗姗不服道。

“慕姗姗同学，请问，树上骑个猴，地上一个猴，总共几个猴？”林子轩提问道。

他们在这道脑筋急转弯里结束了晚饭，沿着马路慢慢的朝前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周边的店铺，聊着一些琐事，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铺面似乎有了全新的意义。

林子轩突然领悟到两人约会并不一定要去什么豪华的地方，只要在一起，哪里都一样。

就这样走着就挺好。

于是，他们没有去酒吧见识流行文化，而是沿着马路逛了一趟夜市。

回到家里，林子轩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处对象真是花钱。

今天一天看电影吃饭，还有零食和来回公交车的费用，十几块钱没有了。

他还没拿工资呢，就算是拿了工资，也不够这么消费的，好在一个月只有四个星期天，看来要想办法挣钱了。

正在林子轩琢磨挣钱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信。

这是来自《诗镌》的信件，他的诗歌会在下一期的《诗镌》上刊载，稿费30元整。

诗歌的稿费这么高啊！

林子轩颇为惊讶，自己要是写上数百首诗不是发财了么？

一般来说，照字数算钱，诗歌则是看诗人的名气和诗作的质量。

因为他的诗歌是慕致远推荐，所以《诗镌》编辑部给了相当于著名诗人的价钱，新人的稿费没有这么高。

这让林子轩找到了一条发财致富的路子。

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纯属偶然，他不能每次都让慕致远推荐，就算真是女婿也不能这么做，关系到脸面的问题。

他准备写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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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没有观众的人生

在这个电脑还属于科研单位紧俏物资的时代，写作还需要自己动手。

林子轩决定写一部中短篇的，贴近这个时代生活的想到了《顽主》。

“顽主”是京城俚语，意思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天瞎混的一群人。

他们和一般的痞子不同，他们喜欢玩，还能玩出花样来，他们想过一种自由的生活。

但在正常人看来，他们就是混混和痞子。

《顽主》这部三名无业青年，在京城开了一家“三T公司”，专门替人排忧、替人解难、替人受过，所以叫做“三T”。

他们的业务范围很广。

比如替人谈恋爱，要是有人没时间和女朋友约会，可以请他们去陪那女的聊天。

还有人为了不挨老婆骂，就请他们去挨骂，让老婆消气。

他们还为所谓的作家颁发文学奖，还替人到医院照顾老人，兼职心理咨询师等等。

这些都是现实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也都有想干却干不成的事，他们这个公司就是帮人解决麻烦的。

这其实反映了这个时代百姓的心态和思想转变。

刺和调侃的态度写了社会百态，这是一个开放和保守共存的年代。

老一辈人的生活方式和年轻人之间的冲突，社会上旧观念和新观念的冲突，这些都通过三个人的故事展现出来。

最后，因为被顾客告上法庭，他们的公司被国家勒令停业。

三人突然想到街上打人，于是他们冲到大街上，对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中年人撞了过去。

“你敢惹我么？”面对被撞的中年人，他们这么问道。

那些中年人并不理睬他们，而是急匆匆的走掉了。

这一代的青年人迷茫和困惑，他们不想按照父辈的生活走，想干点什么，却发现社会对他们不理解，认为他们在瞎胡混，是失足青年。

这么一段话。

“人生就是那么回事。就是踢足球，一大帮人跑来跑去，可能整场都踢不进去一个球，但还得玩命踢，因为观众在玩命地喝彩，打气。人生就是跑来跑去，听别人叫好。”

但他们发现他们的人生连观众都没有。

他们想去打人，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却根本无人理睬，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林子轩看过《顽主》的影，觉得特别有意思，不仅是其中的调侃和幽默，还包括一种普遍的人生态度。

社会由中老年人控制，他们永远不理解青年人的想法，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到底是和社会妥协，还是走自己的路，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林子轩选择这篇因为这让他感同身受。

在这个时代，追求流行歌曲被认为是玩物丧志，唱歌成歌星，被认为是不务正业，就连为了方便上班租房子都是好逸恶劳。

勤劳简朴，踏实工作，为国家做奉献这是老一辈的传统，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年轻人则想要生活的更为自在一些，不受拘束，他们尝试新的生活方式。

这两种观念的冲突正发生在1990年的京城里，正发生在林子轩的身边。

京城广播电台少儿栏目组里那位长时间请假的员工据说就是跑到南方捣腾买卖去了，把南方的新鲜玩意带到京城，能赚不少钱呢。

林子轩记得在电影《顽主》里有一段时装走秀，把模特和话剧演员混搭在一起走秀。

这绝对是一个天才的创意，太惊艳了。

他觉得这部电影即便几十年后看仍然不会落伍，仍然能看得津津有味。

说干就干，林子轩趁着上班的空闲和晚上的时间开始写

《顽主》只有六七万字，一个星期足够了，唯一麻烦的是要改一下时代背景。

整部个个故事片段组成，故事性不强，胜在京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