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怀瑾一下就明白了6离的意思,他握了握手中的猎枪,“这的确是我第一次。不过,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不需要思考,只是跟随着直觉走,然后就可以击中了。”
说了等于没说,其实就是完全依靠天生的敏锐。
贾斯汀站在旁边,不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猜,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你的射击天赋是来自哪里的。”
6离也是连连点头,表示了赞同。
“你要过来试试看吗?”6怀瑾主动出了邀请,将猎枪递了过来。
6离走上前,接过猎枪,“我不擅长这个。”6离说的是实话,对着贾斯汀询问到,“我上次的成绩是多少来着?二十,只中了一,是吧?”6离的移动飞碟射击,表现着实太糟糕了,甚至可能比初级者还要更差。
“这应该是最简单的射击了吧?”6怀瑾向贾斯汀求证道。
贾斯汀耸了耸肩,“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项目,也有自己不擅长的项目。”
不同射击考验的技巧都是与众不同的,比如说,移动飞碟考验的更多是节奏,整个身体的协调和韵律,这和狙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项目。当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狙击才是最困难的,因为它需要更多的专业素养。
6离站到了射击的位置上,耳边传来6怀瑾解说的声音,“放轻松,你需要放轻松,脑袋里什么都不想,交给身体做反应,一切顺其自然,那就没问题了。”
6离点点头,让身体放松下来,调整呼吸,确定自己准备好之后,6怀瑾就往后退了几步,6离这才扬声喊道,“放!”
只见一枚红色飞碟从左侧飞了出来,6离用枪口对准了飞碟,快移动,然后扣动了扳机,子弹就飞了出去,但……没有击中。
6离也是满头问号,他已经放松下来了,视线牢牢地锁定着飞碟,但为什么还是错过了目标呢?这简直无法理解。
“再试一次。”6怀瑾的声音扬了起来,“放松,整个人放松下来。”
6离重新调整呼吸,肌肉完全放松,完全做好了准备之后,这才喊道,“放!”
但,还是错过了。
6离放下了猎枪,百思不得其解,转过身一脸困惑地看着6怀瑾和贾斯汀,摊开双手,满眼无辜。
贾斯汀的眼底闪烁着笑意,尤其是想到6离在狙击方面的出色表现,几乎可以说是百百中,结果在移动飞碟的表现却是如此糟糕,这真是太欢乐了。
6怀瑾轻轻摇了摇头,“不对,你刚才的姿势不多。你肯定是想太多了,脑海里有太多思绪,所以错过了时机。”6怀瑾走了上前,接过猎枪,“我觉得这是最简单的,一点难度都没有。”
6离可以感受到父亲那些许的得意,带着一点点小傲娇,却又努力往下压制着。这让6离回想起来,上一次在牛仔大会上,6怀瑾在射击游戏里的失礼,那耿耿于怀的表情,他也是不由莞尔。前几天才说罗纳德是老小孩,现在看来,6怀瑾也是。
6怀瑾又一次做好了准备,再次喊道,“放!”
6离这一次看得十分认真,6怀瑾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微微屈膝了一下,还是肩膀放松,亦或者是整个人跟随着飞碟的节奏转动身体……这些细节根本无法表述清楚,就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协调和自然。
然后,6怀瑾再次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6离知道,即使让6怀瑾详细地分解动作,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好像他在瞄准狙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整个人就完全进入了一种状态,自然而然就可以捕捉到最准确的时机,扣动扳机。
之前在牛仔大会估计也是如此,6怀瑾并不擅长那种近距离的瞄准射击,所以成绩很糟糕。像他们这样完全业余的枪支爱好者,平时也没有什么练习的机会,精准度都是依靠直觉和天赋,在不同的射击项目,成绩很有可能会有巨大落差。
当然,退一步来说,即使是专业射击选手,更换项目也不见得就能够百百中。
6离再一次为6怀瑾送上了掌声,表示恭贺。
听到6离那夸张的掌声,就连贾斯汀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周围其他人都不由投来了视线,6怀瑾不由有些羞涩,突然之间就成为了瞩目焦点,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得意忘形,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的成绩可能算不上出色。只是,他第一次实弹射击,表现如此优越,确确实实是一个意外惊喜,尤其是上次牛仔大会留下了不好回忆的情况下。
如果是美国人,面对如此情形,他们可能就洋洋自得地接受大家的瞩目洗礼,甚至还来一次谢幕;但6怀瑾不是美国人,而是习惯了谦逊的中/国人,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犹豫了片刻,6怀瑾将猎枪递了过来,示意6离说道,“你还打算尝试看看吗?”
6离摇了摇头,笑呵呵地说道,“没事,你喜欢玩的话,就尽管玩好了。五十够吗?需要买一百吗?”在射击场,枪支的使用需要一定的费用,但并不昂贵,真正昂贵的是子弹。不过,对于6离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五十就够了。”6怀瑾摆了摆手,转过身再次开始尝试射击起来。
“如果你想要试试看其他枪支,我们一会还可以回去在挑选看看。”6离扬声说道,6怀瑾没有转身,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就再次集中注意力,投入了射击之中。
“你一会打算试试看吗?”贾斯汀对着站在身边的6离说道。
6离上下打量了一下贾斯汀,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露出了一个带着深意的笑容,“所以,你现在是故意留下来,逃避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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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红娘轶事
“所以,你现在是故意留下来,逃避工作吗?”
陆离本来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却没有想到,贾斯汀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晦涩难懂起来,回头看了看店面所在的位置,迟疑地询问到,“她回来了吗?”
这样的贾斯汀,陆离有些不太习惯,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不过贾斯汀也没有打算等着陆离回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知道她回来了,否则你就不会进来了。”
陆离张了张嘴,不由吐槽到,“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贾斯汀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前方,这让陆离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更加习惯沉默寡言的贾斯汀,这样的风格比较适合他。
可是陆离这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换完,贾斯汀就接着问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管,还是不要管?如果管的话,她觉得我管得太多了,她就像是叛逆的青少年,我说的任何事,他都要反抗;可是不管的话,她简直就在失控,我是认真的,她在失控,我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走向何方?”
一连串的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陆离就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贾斯汀转了转眼睛,疑惑地问道,“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陆离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认认真真地说道,“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认识以来,你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贾斯汀停顿了片刻,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一抹笑容,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由呼唤了一句,“十四。”抱歉?谢谢?贾斯汀也不知道后面到底应该跟着什么话语,只能是停顿在了这儿,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解答我一些疑问。”
陆离轻笑出了声,“如此看来,我以后确实要开始收费了。”贾斯汀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是说,三百美元一小时。”心理医生的梗,百试不爽,贾斯汀再次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们不是不喜欢分享的吗?你们不是不喜欢把心事说给别人听的吗?你知道,记者的工作有多么辛苦吗?为了得到一个回应,为了挖掘一个新闻,我们必须花费十八般武艺才行,我甚至还听说,芬兰人就连靠近都是一种冒犯,人和人之间必须间隔三步远。”
陆离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让贾斯汀哧哧地低笑着,肩膀微微耸动着,乐不可支。这样的贾斯汀着实是太罕见了,以至于陆离也是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我想,也许因为你是外来人。”贾斯汀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
陆离知道贾斯汀的意思,对陌生人倾吐心事总是更加容易一些,因为陌生人似乎和自己的生活也直接联系,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他们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而不需要肩负任何连带的后果。神父的告诫和心理医生的治疗也有着类似的效果。
“上帝,我还以为你会说一些动人的,比如说,因为我的个人魅力超群。”陆离的吐槽,让贾斯汀翻了一个白眼,显然对陆离如此自恋的回答完全没有任何共鸣。
陆离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贾斯汀,芬利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人?”
过去四年在纽约的经历告诉陆离,在别人的私生活里,尽可能地保持置身事外,不仅因为西方人注重自己的,甚至询问对方的年龄都是一种冒犯,无论男女;还因为旁观者给予意见十分容易,但旁观终究只是旁观,他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当事人真正的心情,那种居高临下的意见说说而已,却可能影响到别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