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坐着纸飞毯,朝着法鲁跑出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追了上去。
说到三头六臂,此刻城里还真有个三头六臂的暴徒在往这儿赶,当然了,三头六臂只是一种比喻,用在血枭身上还真有点委屈他了,他何止是三头六臂,要是放在信息闭塞的年代里,他这种人的名声基本上应该是:八只手,有角,会吃人,等等。
“老头,你算有胳膊吗?”血枭正坐在一艘贡多拉尖舟上,用很不耐烦的眼神瞪着船家。
船家头发斑白,戴着假得不能再假的大胡子,一口意大利川音:“呵呵呵,年轻人,我这是观光船,速度和那些电动的玩意儿不能比啊。”
“断腿的海盗用他的木蹬子划船也比你快。”
“NO,NO,NO……年轻人,要知道,在这城市的河渠里,就是要慢才有情调。”船家还指了指天上:“好好享受这地中海的月光嘛。”
血枭低声自言自语着:“为什么我还没杀了他……十分钟前看见他那张脸我就想杀他来着。”
他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船家:“老头,哦不,老弟,我再重复一下十分钟前我跟你说的话,就是我把钱给你时的那句,我想你有印象。”他突然大喊道:“用他娘的!最快的!速度!送我到那该死的!有白光的地方!!”
“噢!年轻人,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年轻……”船家的口音不知为何又成了法式维吾尔腔。
血枭道:“要不是我走了一天想歇会儿……”他握拳,然后又强忍着放下:“听着,伙计,我知道你怕到那儿会有危险,所以在拖拖拉拉的,想等我失去耐心自己上岸,白赚点外快。不过,让我跟你分析一下形势。”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用左手硬生生掰下一块船上的木头,还未等船家喊出声来,他力贯左臂,一甩手将这片木头扔了出去,那木头像导弹一样击碎了旁边十余米处河道上的一座小桥。
船家当即目瞪口呆,下巴脱臼般完全呆滞地站在船舷,血枭这时接着说道:“如果再过十分钟,我还没到码头,你就会被变成一样东西——桨。如果你打算跳船逃跑,相信我,你依然会立刻变成桨,如果你叫喊,或者继续用骗观光客的假胡子和地方口音说出半个词儿,桨!
而当我在说桨的时候,我指的是一种僵直的,不会呼吸,没有任何生物特征的东西,我会抓着他的中段,用三百公斤左右的臂力,在船尾将其高速成轴转动,那速度肯定比电动的玩意儿快!”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暴喝出声。
船家心中惊呼:还是螺旋桨啊!这货是不是人!会死的……完了……常在河上漂,哪儿有不挨削,骗了这么多年观光客,今天算栽了。
他虽然害怕,但手上却突然给劲儿起来了,那撑船的速度,简直是龙舟队里出来的,所以说,人都是逼出来的,刀架在脖子上了能不哭爹喊娘的又有几个呢,这叫求生意志。
…………
正当血枭与无良船家在河渠上观光的时候,在海面上,法鲁已与钢铁戒律的十余人相遇了。
法鲁从南面一路直进而来,片刻便到,一跃便站上那浮冰,但对方并没有立即对他展开突袭,全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似这一个不速这客还不足以让他们有所行动。
法鲁的视线扫过了每个骑士的脸,又看了一眼消瘦的黑面男子,最终停在了博特里尼的脸上:“以前只在通缉令上看到过的脸,今天终于得以相见了。”
博特里尼用鄙夷的眼神瞄着对方,很显然军服已说明了来者的身份,他冷哼一声:“果然最先到场的是HL的走狗啊,那么……二十个小时前,杀死教士们的就是你吗?”
“身为反贼,你的口气倒是很大。”法鲁并没有否认关于教士的事情,当然也未承认,他不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也许暂时沉默可以换来更多情报,所以他只是回道:“记住了,博特里尼,你马上就会死在我格·法鲁的手中。”
博特里尼道:“哦?‘猿雀蟒龙’之一的法鲁是吗,很好,看到我的十字还敢单刀赴会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就算那个杀手今晚没来,把你干掉,我也算没白跑一趟。”
法鲁心高气傲,自不会言败:“哼……不知死活的反贼……”
二人杀意已起,死斗一触即发。
那黑面男子却在此时凑到博特里尼耳边道:“大人,切记牧师长大人给出的预言劝诫,必要等到那个杀人者现身方可使用圣十字架。”
博特里尼冷冷回道:“我自会斟酌。”
其实他这监察长心中对牧师长早有不满,不止是因为对方根本不曾参战就有着仅次于大团长的崇高地位,更让他恼火的偏偏是那些预言的准确度确实不容置疑,不听劝诫,以身犯险者,无一不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这次博特里尼带领随身的十名善战骑士离开圣城时,牧师长给了他三条指示:第一,当杀人者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自会知道就是他;第二,杀人者现身后方可使用圣十字架;第三,无论行动的结果如何,结束后立即撤回,两个月内都不可再踏足威尼斯。
这三条让自视甚高的博特里尼觉得十分蹊跷,难道杀死那百余名教士的人会是需要动用到圣十字架才能消灭的强者?
“大人,又有人来了。”前排的一名骑士禀道。
只见天上一张白色的纸飞毯飘然而至,上面坐的不是印度阿三,而是个穿风衣戴鸭舌帽的欧洲男子,纸侠确实是缺了点儿高手该有的范儿,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低看他一眼,没把他当什么厉害角色。
博特里尼道:“你们去把他处理掉,然后去岸边,别再让喽啰过来了。”他继续盯着法鲁的所在:“我来扒了这条蟒蛇的皮。”
纸侠也没空对喽啰这样的定位做出回击,因为那十名骑士在得令以后半句废话都没有就朝他杀了过来。
即便是负重不轻,这些骑士们依然可以轻松地从冰面上高高跃起,或是长剑,或是短矛,兵刃自他们腰间纷纷亮出,十人在空中呈一个半圆的趋势围住纸侠,个个皆是出手疾刺,眼见已是避无可避的局面。
第六章 包围网
法鲁与博特里尼对峙着,不敢妄动,只是用余光看着纸侠,心道:让你守在岸边,你却非要跟来,现在我若要冒险救你,难免漏出破绽,真是麻烦……
短短数秒,法鲁已在心中权衡一番,最终决定放弃纸侠。他觉得这个警察最多是个并级的能力者,真的救下了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反成累赘,万一自己有个闪失,陷入被动,那两人仍是死路一条。
而正在这一瞬间,却发生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化,层层叠叠的白色纸张从纸侠的风衣中飞出,将他包裹在其中,像个超大号的鸵鸟蛋。
骑士们的武器击打在“蛋壳”之上,竟发出了金铁交加之声。那纸结成壁垒比金属更加坚硬,无论是砍是刺,都没留下半点痕迹,反倒是骑士们握着武器的胳膊被震得发麻。几秒后,他们纷纷由空中落下,重回冰面,再也没半个人打算跃上去了。
仅用这几乎透明的一层纸墙,便挡下了十名善战骑士的攻击,顷刻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喽啰”有了全新的看法。
黑面男子退回博特里尼附近,请示道:“大人,此人也是高手,属下可否收旗与之一战?”
博特里尼冷哼一声:“随你吧,如果那杀人者还在威尼斯,肯定已经看到了这里的十字光旗,如果不在,那继续维持十字也是浪费时间了。”
黑面男子闻言便一挥右臂,空中的白色十字光芒骤然消失,而他的手中,出现一杆三米左右的旗杆,上面悬挂着白底赤十字的长方形旗帜。他也不多废话,手持旗杆武器再次跃向空中。
法鲁高声对纸侠道:“警察!想活命就快用你的能力逃回岸边去,这人可是危险等级二的通缉犯!”
“你先管好自己吧。”话声起,人已至,博特里尼高大的身影杀到了法鲁身前,他趁着对方喊话的这一刻,突然发难。
很难想象背着巨大十字架的大个儿能拥有如此惊人的速度,但法鲁也仍有反应的空间,他向侧面移动了几分,虽不是太远的距离,却正好是人的四肢无法触及的长度。
空中,纸侠周围的纸墙散去,脚下的飞毯此刻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巨大的白色纸翼,他双肩和胸口绑着纸构成的安全带,安全带连接着翅膀,那形象要说像天使,确实有点牵强,鸟人却是差不多了。
总之,此刻的纸侠可以在天上更加随心所欲地行动了,他干脆飞得更高一些,直接逃离了对方能跳跃到的最大范围,悠哉地回道:“我知道,他的通缉令我在你们HL的档案里见过,掌旗官苏伊赛德,并级能力者,能改变自己所接触物体的温度。”
苏伊赛德这一手,原本可挥出一道巨大的光刃,他很有信心能破开纸侠的防御,但此刻眼见距离太远,攻击必然落空,他索性在空中调整身形,借下落之势,转而攻向了法鲁的背后,那十名骑士也悄无声息地散开,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逼向法鲁,并逐步缩小着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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