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二话不说,转身就奔向医院外,齐云害怕出现意外,跟着离开。
“你怎么走了?你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张爱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的心跳会这么快,她来不及擦拭迎风而落的泪,就想找到他,然后好好的说一声谢谢。
然而。
寂静的医院外,大雨茫茫,再无人影。
天空倾泻而下的大雨,断断续续,忽高忽低,伴随着呼啸的风,吹的偶尔经过的路人瑟瑟发抖。但张爱的心却在慢慢温暖。
她背着手擦泪,一张憔悴的脸终于绽放了难得的神采。
“你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又有人说香儿坏话了?”齐云转过张爱的身子,细心的帮她擦拭眼角的泪。
“没人欺负我,也没人欺负香儿。”张爱摇摇头,声音颤颤巍巍道,“我只是高兴,高兴的忍不住想哭。”
“你知道他是谁吗?”张爱紧紧的按着齐云的肩膀,声嘶力竭道,“他是陈青帝,他是陈朝九龙王的小儿子。”
“我没想到是他亲自来了,而且默默无声的等了那么久,我却……”
“陈青帝?”齐云神色晃了晃,愣在原地。
张爱一把抱住齐云,颇感欣慰的说道,“你知道吗?那个祸害香儿的混蛋,早就被他打断了一条腿。”
“穿山豹的儿子被打断腿了?”齐云大吃一惊。
“嗯。”张爱点点头,继续道,“是他亲自动手的,他在为我们女儿讨公道。”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将他拒之门外足足四十天。”张爱心中涌起浓浓的愧疚感,她自责道,“这个傻孩子为什么这么傻,他如果早说,我也不至于那么做。”
“也许他还是觉得愧对香儿,不知道怎么开口吧。”齐云喃喃自语,“可事情本来就跟你无关,你何必去承担……”
“我们遇到好人了。”张爱点点头,再次怔怔的看着烟雨茫茫的天空,泪眼朦胧。
第二天,陈青帝如约抵达医院,他敲了敲门,这才进去。张爱刹那一眼,再见陈青帝,顿时喜极而泣,朝着他就要下跪。
陈青帝迅速挽住她,无声的摇摇头。
“谢谢,谢谢。”张爱擦泪,退了几步,安静的和老伴守在一边。
陈青帝拉来一张椅子,坐到齐香的床边,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仿佛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流。许久,他喃喃自语,似乎在将故事给齐香听。
这一天他说了很多话,但更多的在自我表演,因为齐香的表情一如既往,两眼无神,表情呆滞。
第三天,第四天,很多天,陈青帝都如约而至,然后默默的坐到齐香床前,继续说一些故事,说一些年少时光的过往。
后来,陈青帝说得多了,猛然想起了那山,那水,那风,以及那条桥。
犹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喜欢练完功,一溜烟的跑下山,速度如飞中途不敢有任何耽搁。因为他知道她放学了。
他站在那条桥前,等她出现。
再然后,他将两只脏兮兮的手插在口袋里,故作潇洒笑嘻嘻的跟在她后面,也不靠近,也不说话。
有人欺负她,他就揍。
有人告白她,他当天晚上就去把人家窗子砸了,顺便还留下几个大字,有种就|单挑。然后被老怪物揪着耳朵罚跪。
最出糗的一次,他为了她把一个小胖子踹进了河里,后来理所当然的罚跪。正巧她那天陪着妈妈上山进香,看见他气呼呼的跪在那里。
她歪着头,他跪着地,就这么对视了半天。
“你为什么跪在这里呀?”
“因为我打架了。”
“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好真好!
“其实长大后,我就明白,那个时候的自己追着她,跟着她,并非喜欢,更无关爱情。”陈青帝揉揉脸,自我嘲笑道,“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温暖了我一整个童年时光。”
“如今我只想衷心的希望她,能够过的好。”
齐香罕见的张嘴说了沉默近两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她很幸福。”
陈青帝微微失神,齐香的父母更是眼神错愕的抬头,嘴巴微张,瞳孔里充满不可置信。因为他们的女儿终于说话了。
“你也可以的。”陈青帝回过神,鼓励道。
齐香瞳孔散了散,语气低落道,“可我脏了。”
“呜呜。”张爱瞬间泪崩,捂着嘴低声抽泣,齐父更是老泪纵横,握着拳不断锤墙。这三个字,代表着齐香心里最深处的那抹挥之不去的噩梦般的经历。
“咔哧。”
陈青帝十指青白,胸腔气闷难平,但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再难回头。
齐香侧着头,怔怔的盯着陈青帝,又问道,“大哥哥,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陈青帝嗯了声,俯身听到齐香耳边,柔声道,“我叫陈青帝。”
齐香面无表情,静静的盯着陈青帝,偶尔颤动的睫毛下,慢慢滑出几滴泪。
原来你就是陈青帝啊!
她在想,你那么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人,却为了能陪着我,足足等了四十天才跨进这道门,我是不是该试着坚强起来?
第0208章 不能自理
同样的时间出现,同样的时间离开。
陈青帝告别齐香父母,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后,转身离开。
因为陈青帝时间点卡的很准,才走几步出门,荆戈正好开着商务车抵达医院门口,柳如烟也在,她坐副驾驶。
陈青帝拉开车门,就势躺下,神色疲倦中带着些许戾气。
柳如烟睫毛颤了颤,她本能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果不其然,荆戈刚准备沿着固定的路线返程,陈青帝抛出一句话,“去叶家。”
“嘶嘶。”柳如烟倒吸一口凉气,蹭的回头看向陈青帝,心想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好端端的去叶家做什么?
荆戈似乎明白了什么,为难道,“太子爷,这么闹,是不是?”
“走。”陈青帝两指抚摸眉心,不再言语。
荆戈和柳如烟面面相觑,大概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看来叶天犯的这件事,还不会轻而易举的过关。
太子爷这是又要打上门去?!
叶家坐落于江都黄金地段,与陈余生的陈府只相距半个小时的路程。毕竟穿山豹是陈朝第五位实权人物,数十年打拼积攒下不薄的家底,居住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不足为奇。
只是近段时间叶家不太平静。
自从叶天被陈青帝打断一条腿后,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整天没事就找家里仆人发火。今天又有一个从乡下进城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就因为上茶的时候烫了点,被叶天连扇了六个巴掌,气焰嚣张。
虽说陈青帝当初下棍并未留分寸,直接打断了他的膝盖骨,整体碎裂,根本没有办法复原,如今只能杵着拐杖行走。
不过他飞扬跋扈的性格一点没变,刚打完几个仆人,又在家里骂骂咧咧开了。
下午三点,叶天躺在后花园抽烟,几个跟了他好几年的蛇鼠一窝的小兄弟正在陪着。五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荤话。不过都闭口不谈陈青帝以及叶天的现状,因为都有点忌讳。
但谁也没想到,那个本就大名鼎鼎的少公子,主动登门了。
叶家管家听见有人敲门,撇开门缝看了眼发现不认识,说了声没预约不准进就要重新合门。岂料其中一位看似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一脚就踹废了整座大门。
“轰!”
正门爆开,碎成四分五裂,把这位叫萧寒的管家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半天都起不来。
这是什么人?
竟然敢跑到陈朝穿山豹家闹事?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萧寒坐起,色厉内荏道。
陈青帝余光一扫,淡淡道,“叶天在哪?”
“你是谁?”萧寒神色一冷,张嘴就呵斥道,“冒犯叶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活了吗?知道豹爷在江都的地位吗?”
荆戈抓抓头,二话不说,大手一擒直接就拎起萧寒,将他高高举起,“站在你面前的人姓陈名青帝,你想要他死?”
“别说你,穿山豹亲自来了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陈太子?”萧寒浑身大惊,脸色瞬青瞬紫。
陈青帝再问,“叶天在哪?”
萧寒感觉今天有大事要发生,但也不敢懈怠了陈青帝,被荆戈放下后,就忙不迭的带着陈青帝走向后院。
“哈哈,等老子好了肯定叫十个八个姑娘陪玩,草!”叶天一手捏烟,一手拿串葡萄放在鼻子间轻嗅,可刚笑完,突然神色煞白,眼神跟活见了鬼般。
“陈青帝!”叶天抑制不住的眉头跳动,他脖子缩了缩,底气不足道,“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什么,陈太子?”
“我|草。”
叶天身边四个小兄弟比他还没骨气,一看陈太子空降现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更别提衷心护主般挡在叶天面前。
陈青帝双手负后,大步流星的走向叶天,“我刚听见你说等伤好了,去找十个八个女人一起帮你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