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催眠师 (零度秋火)

方向并不明确。

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往前飞，相信事在人为是条真理，只要心中信念不灭，总有一天会找回生命中失去的那些情缘。

很久很久以后。

一无所获，净火莲花却已经被浊秽之物侵噬得暗淡无光，并开始湮灭，他也感觉到了一股无穷的疲惫感涌向四肢百骸，浓浓的困意来袭。

“唉，是谁说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一声长叹在混沌中传播过来。

柳叶飞抬起疲惫无力的右掌打破现有的莲花苞，重新释放了一团无明净火，化为一棵遗世而独立的净白火树，在混沌中寂寞地燃烧着。

他无力地靠坐在树下，怅然若失地呢喃着：“这条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如果现在有根烟就好了……”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在这连无明净火都照不亮的无尽混沌之中，又怎么会有人间的烟火。

回忆是种只能浅尝辄止的东西。

得失离散，想得越深，那种崩溃的情绪也会越浓烈。有些事，埋在角落里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因为男人流泪是种很丢脸的事，尤其是当那无助的眼泪滴在盘古的蛋壳上时，柳叶飞都不想去想象那家伙会怎么嘲笑自己。

坐了许久。

柳叶飞寂寞难奈地呼道：“盘古，能听到我说话吗？”

等了一阵，浑沌中没有回声。

柳叶飞在无人可见的混沌中苦笑着，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失落。

化为鸡子的盘古应该还是一个没有感知的造化之胎，不像自己一样能够像般脱缰的野马般驰聘于这混沌之中。可是，在这个没有敌人的鸿蒙时代里，寂寞也是一种难以消受的苦果。

“那家伙究竟把第十七道造化给了谁呢？”

回想起当初飞天小白猪说，那是一个自己不忍下手的女人，一张张鲜活的尘缘画相在柳叶飞的脑子里浮现出来。

他想，结果应该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起身后，他将净火白树化为莲花苞，重新包裹自己的身体继续往前飞，一路上，他不断释放出魂力去感应对方的存在。

混沌世界的庞大，令他周而复始地品尝着失望的苦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寻人之旅上绝望了多少次，每次累倒之后，就地休息一阵，收拾收拾心情再重新上路。

后来，他遇到了一座大山。

“咦？”

“混沌世界里怎么会有山？”

他将无明净火化为一条巨大的火龙盘山而上。

借着火龙的微光，他惊愕地发现，这座比当年人间那座珠穆朗玛峰还要高得多的大山，居然只是一块浮沉在混沌中的石头。

“不错不错，将来你若修成了鸿蒙圣物，别忘了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柳叶飞将净火巨龙化为一把剑，电光火石地在石壁上刻下一行字：“东皇到此一游。”才刻完，巨石居然发出一个抗议声音：“你刻得我好痛。”

令柳叶飞感到意外的是，还是一个女子声音。

遗憾感油然而生。

可惜不是他要找的人，因为他要找的人不是一块石头。

他召为净火剑，垂着两腿坐剑上，笑道：“是我大意了，我以为你还没修练出灵智，刚才忘了释放出魂力去感应你的存在，要不要抹掉？”

“抹一次，那不是又要痛一次？”

“呃！……”

“背后有个东西一直在往我身体里面钻，似乎想寄生在我身上，吸食我的灵力，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完全没问题。”

柳叶飞飞绕到巨石的背后，发现有一只长得类似于水母的怪异生物吸附石壁上，足有一幢豪华别墅那么大，背上有一层黝黑的石壳。它将千百上千的碗口那么粗的触须深深地扎进石壁，就像个贪婪的饥饿者，不断吸食着巨石的精华。

“大水母，你这么搞是不行的，快离开石头。”

柳叶飞道。

大水母猛然挥出一根数十米长的触须，便无极灵鞭一般凶狠地抽向柳叶飞。柳叶飞仰身退闪，一手将大触须抓在手中，不愠不怒地笑道：“这混沌世界诞生了你，那是你的造化，别不懂得珍惜。”

“我是石头身上的一团污秽所化，我依附她生存有什么不对？”大水母反问。

“那不是我的污秽。”石头辩道：“我本无尘无垢，是在这混沌中漂流太久了，所以才沾上一身污物。”

“那有什么区别？”大水母反问。

“当然有区别。”石头道：“这说明不是我催生了你，没有供养你的义务，你来自于混沌之污。”

“不对。”大水母道。

柳叶飞插嘴反问：“她说的哪不对？”

“混沌之污之所以会诞生出我，那是因为被你的灵气熏陶太久。”大水母振振有词地说：“如果没有你身上的灵气熏陶，污秽便还是那团污秽，自然不会诞生出我。”

闻言，柳叶飞汗颜无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到了那些诞生于鸿蒙中的太古圣物为什么会那么强大了，这些强大的家伙，在灵智初开的那一刹那便已经拥有了因果智慧，非后来人可以相提并论。

柳叶飞正绞尽脑汁去寻思该怎么说服大水母。

石头突然又理直气壮地展开了反驳：“混沌之污在没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窃享我的灵气，本身就是一个贼！它诞生出你之后，你不知道感恩，反而变本加厉地想侵入我体内，成为终身宿主！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石头说得对！”

这一次，柳叶飞没等大水母进一步反驳，果断端出正义裁判的架子，化出一只混沌巨掌将大水母从石壁上抓了下来。

第667章 鸿蒙千寻

大水母被抓下来后彻底怒了，用粗长的触须紧紧缠缚着柳叶飞的身体，反斥道：“那你们在修练过程中不断地吸取混沌精华，可征得过混沌的同意？”它试图将触须扎进柳叶飞的体内，吸取造化力量。

柳叶飞猛然释放出一团无明净火，将大水母震得飞退出去，怪嘶声响彻四方。

没等它定住妖身。

柳叶飞又一掌魂力吐出去。

将体形庞大的甲壳大母水变成了一只小水母，只有蜘蛛那么大。

柳叶飞将它吸附在掌心，笑道：“你这个小家伙也太调皮了，好不容易诞生在这混沌之中，不去好好想想怎么自力更生，却妄想寄宿在别人身上窃取现成的果实，我今天就算灭了你也不冤。”

“我在她的识海中窥到了一种生存法则，她自己都认为弱肉强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甲壳水母问柳叶飞：“我哪错了？”

没等柳叶飞回话，石头急辩：“胡说！我只是那么想，没有那么做。”

“哼！”水母理直气壮地驳道：“你现在之所以没有那么做，那是因为你现在只是一块没有手、没有脚的石头，无法去残食其它的弱小生命。等你哪天能自由行走在这混沌中，你会比我这个寄宿者还残忍。我寄宿，顶多只是窃食宿主一部分精华，而你会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你这是污蔑，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未来会做什么！”

“你现在的想法，已经为你的未来制定了一种行为方式。”

“那是你以为！”

“明明是你内心的想法，怎么是我以为？”

“我那叫悟，叫洞察世事。”

“明明是自私。”

“你！……你这个窃贼太不讲理了，那个人，帮我撕了它的嘴，看它还怎么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我真的有错？”

甲壳水母老实的爬在柳叶飞的掌心中，伸出两根带眼睛的长触须凝望着柳叶飞。

像是在静待最后的审判。

柳叶飞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团乱，听这俩家伙斗嘴，不然不混沌界的一种乐趣，最少可以打发一下寂寞，但它们争论的话题实在太哲学了点。

沉思好一阵。

柳叶飞放甲壳水母放逐在混沌中，感慨道：“小家伙，你走吧。既然石头不愿被你寄宿，那你应该主动离开石头，而不应该在这纠缠不休。”

“等我转身的时候，你会不会突然出手杀了我？”甲壳水母谨慎地问。

“如果我真的要杀你，有必要在你背后偷袭吗？”柳叶飞笑了笑，道：“快走吧，混沌无界，能容纳你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何必非要缠着石头不松爪？”

“就是！”石头道：“我又不是你的奶妈。”

甲壳水母沉默了一阵。

忽然转身挥动长长的触须，无可奈何地往前游去，没走多远它又回头道：“那个人，刚才我缠在你身上的时候感应到了，你是真的无私。”

“谢谢赞赏。”

柳叶飞含笑朝甲壳水母挥了挥手，目送它离开。

等甲壳水母走远，彻底消失在感应范围之内，石头又发出了一道迷茫的叹息声，问：“那个人，难道我真的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