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重活一次 (疯子话)

时间已是傍晚，各家各户的烟筒都飘起了白色的烟雾，同是燃烧的烟雾，不同于后世城市里煤炭燃烧发出的臭味儿。家乡的烟雾都是燃烧树枝所发出来的，即使是闻到，也有一种淡淡的草木味道，记得小时候，如果哪里有火堆，总是和小伙伴们往烟雾里钻，最后呛的直咳嗽才会跑出来。

村里的路好像是一个“干”字，把村子一共分成三排，每排十多户人家，“干”字最上边是一排，中间是一排，下边是一排，两“横”一“竖”是马路，是把村子分几部分。一“竖”的尾巴一直向南，就是南富山村，再往南，就是镇上，再往南就是县城，县城的西南，就是市里，也是省城冰城。

马小东的家，就在最上边的一排中间那里，正对着一“竖”。东北农村地多，所以房子不像南方那样是一家挨着一家建立的。每一家都是独立的院子，相隔一段距离，都有十几米，而且各自前后都有两片园子，一片是房子前边的园子用来种菜，后边的园子用来种些果树。

马小东一眼就看见自己家的老房子，重生的那时候，自己家的房子早就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坍塌成了废墟。虽然现在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确是一家四口人遮风挡雨的港湾。

房子一共三间，是由一半的红砖和一半的土砖搭建成的，红砖可能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砖窑里烧制的，土砖在后来就比较少见了。因为那都是以前买不起红砖的人家自己制作的，后来盖房子都用红砖，土砖早就绝迹了。

制作土砖很简单，挖一个土坑，最好是黄泥，然后找来稻草或是麦秆，跟黄泥搅拌在一起，搅拌好之后，把混合稻草的黄泥装在一个模具里边，模具是四方形的，长大约三四十厘米，宽二三十厘米，厚度一般在十到十五厘米左右。

在模具里压实，然后拿下模具，一块土砖基本就完成了，就这么放在地上，十来天之后，黄泥土砖完全干透，就可以用来盖房子了。

房顶上铺的是东北有名的靰勒草，坚韧柔软，经得起风吹雨打，一般铺在房顶十几年都不用更换。马小东不知道自己家房顶的草多少年没换了，反正上边早就张满了一块又一块的青苔。

满心激动的，却又小心翼翼的向着记忆中的家里走去，就和连几个小伙伴什么时候分开的也不知道。由不得他不小心，因为他实在害怕这是一场梦，轻轻一碰，梦碎了，又回到那绝望冰冷的深渊里。

走进院子里，看见老爸正在井边压水，看见年轻了十几岁的父亲，马小东感觉既陌生又亲切。把背篓放下，轻轻走上前喊了一声：“爸，我来压水吧！”想起前世父亲为自己吃的苦，操的心，头发早就变得斑白，想到这，马小东心里就一阵心酸，只想替父亲多分担一点，这辈子绝对不让他再那么辛苦了。

马洪国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神有点诡异，但是没有多说，把水井让给马小东，自己在一旁卷了一颗旱烟吞云吐雾起来。盯着儿子犹犹豫豫好像有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马小东接过井上的把手，久违的记忆涌上心头，自己家的水井是用人力压的，利用杠杆和大气压力的原理，从地下把水引上来，通过井口流出来，连续不断的用力向下压，水就从井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这样的水井后来已经看不见了，即使是农村，也都安上了自来水。

其实现在有很多农村已经是自来水了，毕竟已经快到千禧之年了，不过，马小东家所在的村子，知道05年才有自来水，因为他们家这里实在偏远落后，本来白龙省就是经济比较落后的省份，马小东家还是在大山里，交通不便，自然更加的落后。

不说别的，就说国家下发的村村通公路工程，是在02年下发的，可是直到14年，马小东家这边才算是通上了水泥的路面。整整比别的地方晚了十几年。可见其落后程度。一边压着水，马小东一边回忆，只感觉今天的一切是那么熟悉的令人激动。

“儿子，我有点事儿要和你说。”一旁的马洪国忽然开口说道。

“恩？什么事儿？”马小东一阵差异，记忆力老爸在自己小时候可从没这么正经八百的和自己说过事情。难道自己刚重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所谓的蝴蝶效应就产生了？

马洪国犹豫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今天在家洗衣服，在你的衣服兜里，发现了点东西。”

“轰！的一下，”马小东只感觉脑子被雷劈了，一阵久违的记忆用上心头，怪不得自己刚才还感觉这一幕比较熟悉呢，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却又打死都不想记起来的事情。

还没等马小东反映过来，看见自己儿子脸色变话的马洪国继续说道：“儿子，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现在考虑有点早，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了，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你说是不是？爸读书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咱家啥情况你也知道，供你读书不容易，你可得好好上学，不然对不起我和你妈没啥关系，耽误了自己一辈子的前途，那才是大事。”

说完，马洪国转身进屋了，留下马小东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这一刻，马小东只感觉自己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这事儿被老爸发现了，还有比这这种事情更尴尬的吗？不由得抱怨，老天爷也是够能捉弄自己的了，早不重生，晚不重生，非得今天重生，早一天的话，自己也有机会消灭证据啊，哪怕是晚一天，事情也过去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想起来，可是偏偏发生在了今天，重生的喜悦还没享受完，马小东就尴尬的想把自己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一封信

老爸刚刚说的信，马小东记忆太深刻了，那是自己写的第一封情书，没错，就是一个马上就要上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写的情书，虽然已经记不清信里的内容了，可是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马小东一辈子都没忘，哪怕过去了十几年。

那封情书是给他一直暗恋的女孩写的，都说初恋最难忘，马小东本来就是个恋旧的人，暗恋了女孩十几年，即使后来结婚了，偶尔梦回也能记起，或许没有忘记的不是那个女孩，只是记忆力的那段初恋。

女孩名字叫云菲燕，家住富山南村，比马小东小一岁，两人是同班同学，马小东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简直就是早恋的不能再早恋了。可能也是因为在学前班蹲了两年，马小东心智算是班里最成熟的，早早的就知道喜欢女孩子了。不过有时候马小东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早恋了，所以才在学前班蹲了两年。

那时候男孩儿要是和哪个女孩走的近一点，大家就会起哄，说你喜欢她了，要娶她做老婆啊什么的。所以大多数初恋都是羞涩的，马小东也一直不敢和女孩走的太近，但是他那时候不知道，全班的同学后来都知道他喜欢云菲燕，还是后来同学们在微信群里揭露的。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心思早就暴露了。

这封信是马小东经过苦苦挣扎，苦苦思索，整整筹划了一个暑假才写出来的，还没鼓起勇气送出去，结果被老爸给截获了，当年马小东的感觉比现在好不了多少，不过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了，因为那时候脑子完全就是空白的。

摇头一阵苦笑，继续压水，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妈和大姐回来了，两人今天也去采蘑菇了，不过和马小东他们不一样，大人走的比较远，进入了深山里，采的也就多些。

马小东的大姐马丽华，今年18岁，比马小东大四岁，大姐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可是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每次上学的时候交学费学费都是推了又推，直到实在推不过了，或是找人借，或是打临时工赚，才能交上。可是大姐这人是个烈性子，小的时候还好，大一点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老师催的紧，大姐马丽华一气之下不上了。

这事儿是老爸一辈子的遗憾之一，还有一件事就是大姐的婚事，那是在马小东刚上初中的时候。老妈杨桂芝得病了，家里没钱治疗，不得已，姐姐把自己嫁了出去，用结婚的彩礼钱，给母亲治好了病。结果婚姻一直过的不太如意，后来离了婚，直到马小东重生之前大姐马丽华也没有再婚。

这辈子重生了，虽然没办法继续让姐姐上学了，可是对于大姐的婚姻，说什么也不能那么草率了。还有母亲的病，其实现在就有了症状，只是没有当一回事儿，要是早早的吃药治疗，也不至于累的病倒不起。

马小东和母亲还有姐姐马丽华在院子里摘蘑菇，老爸在屋里做饭，累了一天的大姐可能是饿了，冲着屋里忙乎的老爸就喊道：“爸，晚上吃啥饭啊？”

“炖豆角，马上就好了。”

闻着屋里飘出来的香味儿，马小东想起来了，那时候家里炖豆角是没有肉的，肉那么贵，一年吃不上几次，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大快朵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