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歪着,眼睛斜着,发出讥笑,“不管用了,不管用了,该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该吃的苦,一分都不能减,活的久,就受罪受的久。”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人仰天长歌,大步疾走,唱的什么,我却一句都没听懂。
当下回到车上,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心说累了,不如在车里睡一觉,恍恍惚惚手机响,接来听,是何若男打来的,问我在哪。我醉的不轻,给她说了,人在寮步大岭山交界处,距离家里也就三里路,可惜喝多了,开不了车。
那头叫我在车里呆着,不要乱动,马上有人来接。
我连忙答应,不多时外面就有人敲车窗,是何若男开着野马来了,推我去了副驾驶,带着我回去。虽然醉,心里还清醒,问她:“你开悍马,野马谁开?”
何若男说:“阿珊也来了。”
我就不言语,心里想着以前只要喝醉必然出洋相,今天无论如何不开口,回去就睡觉,避免出洋相。
回去后也不让人陪,自己往家里走,眼睛看着门口,明明很近,却总是走不到,旁边传来阿珊的嬉笑,大狼狗围着我叫,尾巴摆的欢快。
我感觉恶心,想吐,跑去旁边吐了个痛快,然后就着花园里的自动喷水头,洗干净脸,对何若男说:今天不回去了,就睡在这。说完身子躺平,闭眼过去。
朦朦胧胧,有人在耳边叫,抬头看,是白虞珊,人是浮空的,脚不沾地,我很奇怪,用手抓,人也是虚的,我就懂了,这是做梦啊。
白虞珊也说,是啊,做梦啊。
我从地上起来,她指着我后面,你看那是什么?
我扭头,后面躺着一个人,也是我,再看看自己,身体也变成了虚的。
做梦啊,什么事都能发生,也不介意,只是奇怪,“这个梦有意思,第一次见。”
白虞珊说:是啊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跟谁喝酒醉成那个样子?
我回,一个神仙。
白虞珊再问,什么神仙?厉害吗?
我就把二大爷让我背山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的白虞珊啧啧称奇,问我,这么说你在美国还有个女儿?
第四百四十六章 梦里红花落
这话问的我心惊,虽然明知道是梦,但梦里也忌惮何若男,生怕白虞珊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何若男,那麻烦可就大了。复又一想,这是我的梦,虚幻飘渺的,怎么会传出去?
于是大方承认,是的,有个女儿,我不想有的,结果就有了,好苦恼。
白虞珊啧啧责怪,谁让你当时背他上山时候乱讲话呢?你晚点接电话不就能避免?
我唉声叹气,我当时一心只想着他是诳我,哪里知道他有那么大本事,现在这结果,我愿不愿意都得担着。
说完头疼,白虞珊伸手过来揉捏,疼痛减轻好多,于是夸赞,其实你也不错哩,是个好姑娘。
白虞珊闻言莞尔,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可爱得紧。我想起来了,那天跟何若男打电话,貌似白虞珊也接过两句,我没回,算不算?
我问白虞珊,白虞珊梨涡浅笑,你做的事,我哪里知道。
我侧头看看,已经不是躺在外面草地,而是到了室内,这房间布置和我平时见过的不同,里面是木质地板,靠墙是矮床,只有十公分高,像是榻榻米,再看屋内布置风格,古色古韵,书架上许多书籍,有中文,日文,韩文,英文各自不同。
我就懂了,这是白虞珊的卧室,哑然失笑,来大岭山这么久,我都没进来看过。
白虞珊说是啊是啊,你都没进来看过。
我回道,不进来是避嫌,我要躲着你,免得给我带来麻烦。说话间,转移到室内矮床上,看见上面摆着一本书,觉得眼熟,想起来了,连忙道:“这书不能看,会让人学坏的。”
白虞珊脸红,这是你带回来的,你能看,我又不能看?
我翻开书要教训她,结果手一抖,就到了扉页,上面写着:山村莽汉,粗鄙之言,淫者见淫,智者见智,观书不语,各取所需。
哎呦,这写书的还是个精明人哩,害怕自己写的低俗书被人骂,提前打个预防针,内衬上还有作者简介,字迹已经被污秽遮掩,隐隐约约可见,作者曾著有《母猪催肥十二法》《皮鞋设计制作》《农家小炒大全》……
这是个逗比,我下了结论。
白虞珊道,才不是哩,里面女主人公好可怜,把那些男人的丑恶嘴脸都说尽了,天天讲男女平等,说到底也是权力大过天,一帮乡村大老爷,除去作威作福就什么都不会了。
那也是烂书,我笃定地下了结论,这种人,写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也就配去养猪做鞋当厨子了。
想着就好笑,养猪的做鞋的厨房炒菜的都来写书,还能写的叫人欲罢不能,那些大楼里面的作家干什么呀?
想着笑出声,手里的书就抓不住,掉下去,再想捡,却捡不起来,原来书是实的,我是虚的。嘿,这倒好,虚影子哪里都去的,直接越墙而出,在屋里乱窜,到了自己卧室,刚进去那大黑狗就扑过来,凶狠的紧,吓得我连忙退出来。
没办法,现在人是虚的,打不过狗。又去老妈房里转,老人睡的正香,她孙子梦里蹬腿,有力的很。复又转回白虞珊房间,想跟她再聊聊人生,这女子比何若男有文化,都知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哩。
结果遍寻一圈看不见,玻璃门后面有个人影在晃动,就直接钻进去,眼前的情景辣眼睛,人家在洗澡。
见到我一阵惊奇,怎么你又飘回来?
我心里一阵怕,赶紧道歉,说只是想聊聊天,眼睛却挪不开,责怪道,要多吃菜啊,看你瘦的,都营养不良了。
她就关了莲蓬头,人向外走,要推开门才行,我则不用,直接是飘出去的,心里奇怪,你不怕我?
她回,都是做梦,有什么好怕?说完又是梨涡浅笑,虎牙亮晶晶,笑的人心发慌。沉吟少许,就道,反正是做梦,就大胆一些吧。于是飘过去,揽着温软在手,携着一起,上了矮床。
白虞珊笑道,你头先还道貌岸然地斥责低俗,现在就要低俗?这么做不脸红?
嗯,大老爷们也天天喊反低俗,一旦被抓,揭开老底子,那个不是低俗?上头行为不端,能叫小民怎么办?
当下就着矮床,翻滚一团,正所谓:肉龙驱迫兴难禁,洞口试探浅复深。娇娘轻喘颤声浪,红花冒雨透芳心。
……
……
第二天清早醒来,头疼的厉害,贸然下床,差点摔了,这才知道醉酒的可怕。何若男见状,让我继续躺着,去外面端了一杯牛奶进来,叫我喝了,说是缓缓再出去。
睁眼一个钟,感觉身体差不多恢复,就去洗漱,整理,准备下楼,却被何若男叫住,说有话谈。
坐定了,她就问:“你昨天跟谁喝的酒?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这话问的我心肝都颤,强作镇定,问她:“怎么了,我又出洋相了?”
何若男就笑,“算是吧,昨天你回来,眼睛瞪着大门原地踏步走,走了十多分钟,然后去了狗窝吐,吐完抓着大黑狗,脸在大黑狗身上蹭,气的黑子差点咬你。”
有这种事?
我是又羞又气,原地踏步走我可以理解,但这抓着黑狗脸往上蹭就过分了,我记得我是用水洗脸的。
当下再问,还有呢?我还做了什么丢人事?
何若男摇头,“再有,就是在这屋里,我先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这话问的我心里轰隆一声炸,这才想起二大爷的厉害,说不喝酒不喝酒,我非拉着他喝,现在好了,喝出麻烦了,如今想反悔都没办法。于是厚着脸道:“去美国办事,正好遇到梁大夫生孩子,就去看了看,梁医生,你见过的,她老公肺结核去世了,我见孩子长的让人心疼,就当成自己女儿。”
一番话说的含含糊糊,避重就轻,听的何若男皱眉头,“这么说,是真有个女儿?”
“她姓黄,姓黄,是黄家后人。”我如此辩解着。
何若男道:“我知道她是黄家的,但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跟我只字未提?”
“大事?”我慌忙赔笑,“大吗?我上了飞机就把这事给忘了,在我这里,只有你才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
如此,总算搪塞过去,何若男说:“想要个女儿也不是不行,等过几年再说,肚子里这个来的莫名其妙,我都没有半点准备,真想要,等青山有个四五岁的时候吧。”
我闻言惊讶,“你上次不是说不想生了?”
何若男眼睛白我,“你昨天晚上在我耳边叫了一夜,女儿要比儿子好,女儿是娘的花花袄,我说你嘴巴也挺溜啊,都是跟谁学的。”
说的我战战兢兢,再问:“除了这个我还讲过其他?”
何若男就笑了,“有啊,你要去养猪,母猪催肥十二法都是那些?我怎么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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