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郭没直说,林逸却也明白,像他们这种玩书交了朋友的,最好朋友间别做交易,一做交易就容易伤感情。不像一开始,大家谁也不认识谁,砍价捡漏打眼什么的都没关系,现在要是再这么做,万一哪方打眼,哪方捡漏,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见面。
想通了这一点,林逸也就坦然了,在帮老郭出谋划策一番后,建议他把这些不要的书拿到财神庙去卖。老郭倒是从谏如流,隔日就是周末,拿了他不太喜欢的《一个人的受难》和《我的忏悔》还有《人民公敌******》去到财神庙出售。
当时就被财神庙的一个摊主手哆嗦着,攥住就不撒开了。大有要多钱就给他多少钱的架势。老郭闭着眼睛咬着后槽牙,一跺脚,三本书一共要了五千块钱。摊主马上就很爽快地还了个四千五。老郭当时是咬紧后槽牙,一声不响地摇着头。那摊主一看老郭书价扳的挺硬,又见有人围了上来,赶忙掏了五千块钱给他,老郭把钱接到手上的时候,见那摊主钱给的挺痛快,心里就有些恍惚,暗道:“是不是这书卖便宜了。”怎奈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只好作罢。临走时,还不忘深情地给林逸打个电话,告诉他,“林逸啊,俺老郭也终于捡了个漏!”
能够对着“捡漏大王”喊出这样的话,郭子兴充满了自豪。
林逸虽不能完全理解郭子兴那种兴奋的心情,却也知道,对于一个玩书的人来说,捡漏是一种动力,是一种激励,就像战士胸前佩戴的勋章,那是一种至高的荣誉。
只是可惜了那两本书,林逸真的很喜欢《一个人的受难》和《我的忏悔》,不过两本书能卖大几千的价码,说明了一个道理,“牛无论牵到哪里,都是牛。”
只要是牛书,就都能卖上牛价。
第九十章.升级了
如果说孙馆长和郭子兴前来为林逸祝贺还说的过去,那么林逸接到徐浩明的电话时,硬是楞了一下。
不得不说,林逸一直搞不懂自己和徐浩明是什么关系。
徐浩明把林逸当子侄看待,林逸却避之不及,因为老徐总把自己当枪使,所以林逸对徐浩明不自觉地有着提防之心。
徐浩明打电话显得很亲切,对着林逸先是问寒问暖,说了一大通,这才步入正题。
“恭喜你呀,林逸。”他说,“你的事儿行内的人都知道了,能从上海来的三品玩家手里换回一辆路虎,你是第一个。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笑话,当听说是你用一本书搞出这么个奇迹时,我信了。对于你,我太了解了,总是能整出幺蛾子,不信不行啊。”
徐浩明接着又感叹了一番,这才又说:“总之,你这次算是出了名,更要恭喜你的是,你现在在旧书界的地位,已经从一品升到二品了,祝贺你,林逸!”
“什么?”林逸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听到这话感觉像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听到医生说,你怀孕了,充满了惊讶和惊异。
虽然隔着电话,徐浩明看不见林逸惊讶的模样,却还是笑道:“是不是很吃惊,我也很吃惊,要知道,你入行才半年多,竟然就从一品升到二品,让我这个混了这么多年才是三品的,情何以堪?”
林逸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说:“不,我主要好奇的是,什么一品,二品,升不升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那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林逸啊林逸,原来你还这么糊里糊涂,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只要入了品,就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福利……你以为你外甥女上学只是多塞三万块就可以了吗?你以为孙馆长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消息单独告诉你?你以为那位上海来的秦总真是奔着你的书来的吗?如果你在行内,不入品,不入流,人家谁会给你面子?学校的那位教导主任和我一起喝过酒,孙馆长因为你是一品玩家,这才还你人情,那位秦总也是知道你的品级,这才不辞千里奔来。如果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摆地摊的,试问,谁会搭理你?”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得林逸浑身冰凉。一直以为自己多运气,运到多好,很多好事儿都围着自己转,以为自己没沾一点品级的光,现在才明白,自己完全在品级这福利里打转。
被自己嗤之以鼻的品级评定,却影响了自己无数个决定,以为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却原来早已身陷滚滚红尘,而不知。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早和你说过的,道有道法,行有行规,任何行当都有它的等级,等级支配一切,只要有人,就有阶级,该上该下,该左该右,都有定数,你不服也不行。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升到了二品玩家,你的福利会变得更大,如果你怀疑的话,现在就给你一个下周有个书画展要去香港举办,你跟着一块儿去吧!”
“去香港?”林逸有些惊讶。
“怎么,不想去?包吃包住随团旅游,还给你发五万块的工资,多好啊!”徐浩明语气中充满诱惑。
林逸忽然“呵呵”一笑,“徐叔,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会找上我?”
“我也不想啊,谁让你是二品玩家,又画的一副好画,再加上我这边刚好缺人手,而我又是掏了钱的赞助方……所以只能好便宜你了。”
林逸脑袋有些发晕,都快被徐浩明绕糊涂了,“咳咳,你是说,这画展是你赞助的?”
“怎么,卖酱油的就不能够赞助画展吗?我在艺术方面打打酱油,总可以吧?”徐浩明幽默道。“多少沾沾这方面的仙气儿,以后生意也能更红火些。”
“信你才怪。”林逸嘟囔,“估计你这赞助费全打广告上去了吧,香港那边的酱油不好卖呀,什么李锦记,九龙园,颐和园……都快扎堆了,你再吆喝着开画展,也卖不了几瓶……”
“咳咳,你小子,到底你是卖酱油的还是我是卖酱油的,话咋那么多呢!”
林逸呵呵一笑,知道开玩笑适可而止,就道:“好了,我答应你,反正下周也没事儿,去挣你那五万块钱去。”
徐浩明:“这才像话。跟你说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会给你一块儿去,到时候你可要照顾着他点。”
“什么,他也去?”林逸反应很大。
“怎么,他是我儿子,难道你能去,他不能去?”
“不是,徐大少爷千里奔波去香港那个啥,会不会大材小用?还是把他放家里好一些……”林逸很委婉地说。
“废话少说,我已经决定了。林逸啊,我看好你,这次画展就靠你了……另外多学学粤语,免得到了香港那边鸡同鸭讲,你什么都听不懂。”
林逸:“……”
什么全靠我了?
怎么感觉有些不舒服,像上了贼船?
还有,我会说几句粤语的,鬼佬,差佬,扑街仔,顶你个肺!
……
次日,林逸居住公寓。
“什么,你真的要去香港?你不带我玩了?”当老曹得知林逸下周要去香港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咋呼呼。
林逸将倒好的茶水递给他,忍不住发笑,“我哪里是去玩,是去工作,我答应了徐老板,要帮他在那边搞画展。”
“别蒙我了,你搞什么画展,画展搞你还差不多……当然,我不否认你很有才,会画大老虎,可是去那边单靠这一招是行不通的,老徐估计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就卖个人情让你出去乐呵乐呵……香港那边好啊,听说开放的很,要什么有什么,三温暖,桑拿浴,还有马杀鸡,林逸啊,你有福咯。”老曹接过茶杯吸溜一口,露出羡慕嘴脸,就差流哈喇子了。
林逸撇撇嘴,“你要是想去,就和徐老板说说,说不定有你一份。”
“切,我才不呢。我脸皮还没那么厚,人家没吱声,我屁颠屁颠地去,热恋贴冷屁股怎么办?我的尊严谁负责?”老曹难得大丈夫一回。
林逸莞尔,“那你说怎么办,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是你自己不愿意去。”
“得了,别捡好听话搪塞你哥哥我,我猴精着呢那个,你去归去,可千万别忘了我,如果遇到周润发,刘德华什么的,就帮我要一个签名,然后告诉他们,一个叫曹德正,绰号‘曹一刀’的爷们很欣赏他们,让他们继续努力,拍摄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出来,为了繁荣华语电影做出贡献……嗯,记住,语气要官腔一些,不像部级也要像处级,要让他们印象深刻,能够记住我‘曹德正’三个字。”
林逸无语。
曹一刀放下茶杯,又挺起肚子说:“当然,遇到女明星的概率也是很高的,像什么林青霞,张曼玉,钟楚红……咦,她们是不是老了点?”眨巴眼儿问林逸。
林逸亲切地笑:“不老,就算老了也是风韵犹存。”
“对对对,风韵犹存,就是这词儿,显得很高级。”曹一刀满脸欢喜,“你要是遇到她们的话,可就不能那么说,要说,有个曹哥很想你们,都想你们大半辈子了,以前看你们的海报想,看你们的录像带想,现在想的不多了,却也在做梦的时候想嗯,要深情一些,最后一定要对她们郑重地说,有空来咱这儿玩,曹哥请她们撸串,吃羊外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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