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谷地 (酒天)

贾小浪话未说完，李小露插话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也看了出来，你……你对我有意思。”

“不……”

“不要撒谎了，每次我来卫生院看病，你都不收钱，来月假的时候，还给我买……买那个，对我这么好，不是对我有意思是什么？嗯？”

贾小浪无言以对，在那么一瞬间，的确对李小露产生过想法，只是现在知道了这么多的事，似乎得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待这个看似清纯的女孩子，不，应该说是女人。

“李小露，你每次来的时候都生了病，是病人，我作为医生，自然要照顾，对病人好是我的职责所在，请你分清楚……”贾小浪一丝不苟说道。

李小露松开了贾小浪的胳膊，连连摇着头，还后退了两步，不愿相信的样子，面露的眼神，失去了青春的色彩，呈现的是死灰色，如死鱼眼一样。

学医有四五年，工作也有一段时间的贾小浪，不说给无数病人看过病，至少看过死人，也目睹过将死之人的最后神色，尤其是他们的眼神，渴望生、却又没办法活，糊里糊涂快要结束了这辈子，临死之时，眼中有说不出的恐惧、悔意，害怕死神真的降临，如果还有机会，盼望能够再活一次……

说这么多，无外乎是想表明李小露此时此刻就是这副模样，难不成她想……

贾小浪心提到了嗓子眼，眨了一下眼睛，不见了李小露的身影，只见她跑到了窗口，打算一跃而下，想要跳楼自杀吗？这是三楼啊，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要是死了，他跳进太平洋也洗脱不了罪名。

说时迟那时快，贾小浪一个快步，犹如离弦之箭，咻的一声到了李小露身边，一伸手拉住了她，一使劲，她回到了他的身边。

“李小露，给我清醒点，傻了吗？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贾小浪紧紧的拉着李小露，一点不敢松懈，“给你说了，有什么困难给我说，帮不帮得上忙，不敢保证，不过，两个人扛，总比一个人好。”

贾小浪伸出头望了望窗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样跳下去，可是一尸两命，为了那个混蛋值得吗？”

李小露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贾小浪的束缚，一边说道，“你不是我，不知道，不懂得，我已经毁了，也彻底完了，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人生也没有了希望，不去死，又能做什么？”

“不，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怎么能自暴自弃？瞧你像个知识分子，应该听说过，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你还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还没有任何作为，想着去死，不觉得白活了十几年吗？再有，你一死百了，想过生你、养你的父母吗？他们已经老了，你死了，以后靠谁啊？”

提到家人，李小露动容了，是啊，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家人会伤心，可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知道怀上了的那一刻起，完全接受不了……

0003 很是同情

因为李小露才刚刚十八岁，还在读高三，没有本事，也无能力，自己还得靠家人拿钱养活，生一个宝宝？生得出来，养不起。

贾小浪被李小露的举动吓得不轻，挺理解她，同情心开始泛滥，安慰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不再去寻死，在帮你找到那个混蛋讨个说法之前，我……我对你负责……”

李小露猛然抬起头看着贾小浪，红红的眼睛，感激不已，还说道，“真的？贾小浪，你说的是真的？”

贾小浪这个时候不敢再开玩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先这样，稳住李小露比什么都重要，不能闹出什么人命，出了人命，不好解释。

李小露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贾小浪不放心，再三安慰，她也答应不再胡来，最后离开之前，粉嫩嫩的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紧绷的精神得以松懈，也终于可以擦去手心的虚汗。

目送李小露慢慢离去，贾小浪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想不明白，她即使怀上了，为什么会找上他，不去冤枉别的男人呢？

有别的目的？可是贾小浪一无钱财，二无地位，三更没背景，就是一个打娘胎出来，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苞谷地里的野孩子，幸好碰到姓贾的好心人，也就是养父养母，不然指不定刚出生，又得轮回，再次投胎。

说得远了，还是讲李小露，她到底看上了自己啥？这才是第三次见面，相信她对自己不是很了解，贾小浪在心底嘀咕道。

但如若没有，李小露这般闹腾图什么？贾小浪真想不通，虽然自认为帅得人模狗样，不至于帅到让一个女孩子，如此犯花痴，冒着有辱名节，被众人戳脊梁骨的风险，诽谤说怀上了他的孩子，太莫名其妙，瞧她清秀又书生气十足，应该是个在读高中的高三女学生。

半个小时前，李小露来到卫生院，贾小浪以为是因为前两次给她看了病，前来感谢自己，怎么感谢呢？不说以身相许，至少吃个饭、聊个天，然后再发生点啥……

贾小浪觉得自己有妄想症，常常想太多。

不过，不能否认，李小露长得的确挺美，不管何时，也不论在何地，所有的景物在她的面前都成了陪衬，如此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无论是谁，特别是牲口们，只要多看一眼，难以忘怀其模样，晚上做梦，梦里非出现她不可。

如果能够有这样的女孩子做女朋友，一定是上辈子积德行善，做了很多好事，不，应该说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会如此幸运。

第一次与李小露见面的时候，贾小浪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能把她追到手，把装有满满一个盘的小电影全删都成，然而亲口听到她说，她肚子里的种是他种下的，一点也不激动，反而错愕不已，因为，她真的真的不是他的女人，别说发生过关系，连认识、了解，只限于名字、性别、大概年龄，其他的一无所知。

孩子？

贾小浪敢拿装有一百个g小电影的电脑作保证，如若有半句假话，电脑中病毒、连连死机，永远不能正常开机，这是“毒誓”，也是实话。

难不成现在的社会这么不安全，在家躲在被窝里，看个小电影，“自娱自乐”、“自力更生”，隔空也能让女人中招？

真想说——扯淡，不，应该说蛋疼，要是隔空也能怀孕，苍老师、结衣老师还有武藤老师等等一些青春、动作、爱情小电影的演员们，早就改行了。

还是说，当下，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新时代的一部分女孩子，下雨天出门都不打伞，脑子里进水了吗？还是都太过开放，看到帅哥叫欧巴？见到开着豪车的大叔都想拜干爹？以为老实人，都好欺负？

谁说人老实就好被欺负？老实人很有脾气，只是很少爆发罢了。

李小露或许以为贾小浪好欺负，幸好刚刚楼道里没有别的人，不然，没法说清楚，还得被赶鸭子上架，给一个不熟知的女孩子，不，应该说是女人做男朋友，还有她肚子中的孩子当爹，这算什么？喜当爹吗？

这样的爹，只有傻子才愿意做。

贾小浪感觉自己的头顶重了不少，脸也绿了，眉头紧锁，心里直嘀咕，我浪爷的运气一直不好，不至于倒霉成这样吧。

这叫什么事？

贾小浪很是气愤，也心疼、可怜这个女学生，另一个方面，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身世。

或许当年，贾小浪的生母碰到了李小露这样的情况，爱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什么都给了他，不，不配称之为男人，应该说是只知道床上谈情、下床提起裤子不认账的牲口，这样的牲口，只会玩弄女人的感情，要是中了招，出了事，毫不犹豫的会跑，不会提责任二字。

男人跑了，一个弱女子没办法抚养，生下的孩子要么送人，要么扔在路边，任其自生自灭，极其可恶。

贾小浪越想，拳头握得越紧，因为他就是后者，据养父养母回忆，他们是在路边捡到他，当时，他来到这个世上不过三个月，被生父生母狠心抛弃，而且什么没有留下，只留下一封感谢好心人的信，以及一个佛像吊坠，吊坠之后，刻着一个“福”字，其他的一无所知。

因此，贾小浪大学毕业没多久，回到了老家，原因之一，城里工作不好找，迫不得已回到老家——苞谷地，在卫生院做了一名小医生，原因之二，不为别的，只为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虽然不知道佛像吊坠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生父生母心里愧疚，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却又没法守候，在街边随便买了一个佛像吊坠，让它代替他们。

又或许是生父生母盼望着他日贾小浪能够认祖归宗，以佛像为信物，方便相逢之日，能够辨认，不管怎么样，他回来了，不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不罢休……

0004 一笑而过

想到此，贾小浪的手伸到了脖间，摸到了陪伴了他二十四年的佛像吊坠，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生父生母生下他，忍心抛弃，此行为相当令人发指，可谓人神共愤，不可原谅，不管是否有别的原因，既然养不起，不该要，更不该生，让他再轮回，总比现在这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