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姑姑今年50多岁了,但乡下人看着都显老,此刻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材也有些佝偻。她自幼在村里长大,虽说老伴儿走的早,命运也颇为坎坷,人却很好,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只要有人到家里来,都会将最好的果品拿出来给他们吃。因此虽然现在生活孤苦,但村里的人都极为帮衬,倒也能够度日。
她听得婷婷说话,睁开眼来,笑道:“婷婷来啦,二哥有心了,这么大雪还让你跑这么远来给我老婆子送饭。路上不好走吧,摔着了没有?”
婷婷笑道:“路上还好,我当然摔不着了,都这么大了哪还能摔跤啊,多丢人啊?对了,姑姑你没有下炕,怎知外面下着大雪啊?”
老婆子自嘲道:“你别看我这腿脚不灵便了,但正是这腿脚才让我知道外面什么天气。今天还是疼的不行,我就知道外面肯定还在下雪。”
婷婷吐了吐舌头道:“没暖和起来之前,您就别下炕了。我每天会过来照顾你的,来,先吃饭吧。”说完就将炕前立着的炕桌搬到炕上,又将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出来,调整了一下炕桌的位置,直到老婆子能够到为止,才将筷子递给了她。
她裂开干裂的唇感激的对婷婷笑笑,端起粥先喝了两口,又拿起那新鲜的馒头,刚要吃,却又放下。却从身后摸出了不知放了几天的饼,看着都硬,就往嘴里塞去。婷婷急忙阻止道:“姑姑,你吃这新鲜的吧,那饼怕是咬不动了。”
老婆子笑道:“不吃还能忍了吗,那可是要遭罪的。小丫头不能胡说,这些好的我得留着。虽说天天在外面挣钱了,但咱老辈人的传统不能丢啊。他挣钱也不容易,我有一口饱饭就行了,那还敢这么浪费啊。”
婷婷心中发酸,抢过她手里的饼道:“姑姑,你就吃新鲜的吧,我好久没吃过干饼了,刚好还没吃饭,就给我吃吧。”说完就拿起饼使劲要了一口,听的咔嚓一下才咬下一点儿,嚼在嘴里跟石块一样。但婷婷还是强忍着吃了,对老婆子笑道:“脆脆的很好吃呢。”
老婆子知道婷婷的心意,眼角有些湿润,心里叹了句“好丫头”,拿起馒头吃了。婷婷边吃边找了些柴禾,先将炉子里的火生着,又将炕烧好。屋子里顿时有了暖气,屋顶的烟囱上也飘出了浓浓的黑烟,给这家带来了些许生气。
照顾桂花姑姑吃完后,婷婷便简单收拾了一下,陪着她聊天。说道:“小时候觉得下雪挺好玩的,现在才知道下雪后哪里都去不得了,走路还会摔跤,真烦人。姑姑,天一下雪你就腿疼,是不是也很讨厌下雪呢?”
老婆子笑了笑道:“说不上讨厌不讨厌的,我还清楚得记得我跟天天他爹就是下雪天认识的,后来捡到天天,他每次下雪都会哇哇大哭。”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不知道他在外面忙些什么,原本想着天下雪的时候就快过年了,他也会回来一趟的,但这几天雪不停的下,恐怕封了山,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说完后,两行老泪就流了下来。
婷婷安慰道:“不会的,天天表哥是做大事的,定然也明白大是大非,说不定雪停了他就回来了。也说不定此时他正和你一般焦急呢,爹爹他们都说你养了个好儿子呢,村里哪个人说起表哥来不竖大拇指啊!”
老婆子对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很是高兴,这也是她最自豪的地方。但嘴上却谦逊道:“那是他们抬爱了,这混小子谁知道在外面晃荡什么呢?我早叫他挣几年钱,赶快给我娶个儿媳妇好让我抱上孙子,他就是不听……”刚说到这里,忽听的外面有人喊道:“娘,我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母慈子孝
虽然近一年未听到儿子的声音,但这声“娘”叫出,就好似叫在了自己的心肝儿上一般,让老婆子心头一颤,喜极而泣,手脚哆嗦着就要下炕。
刘婷婷赶忙扶住道:“姑姑,你切在炕上坐着,我去开门就是了,你小心腿啊。”老婆子却笑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回来了,我认得他的声音。”爬下炕来找就急急低头找鞋穿。
刘婷婷心中一惊,思忖道:这大雪的天气,天天表哥怎么这么急着回来啊。但还是帮老婆子捡过鞋子,刚要替她系上鞋带,却看她直接蹬上,倒拖着就往外走。婷婷叹了口气,又急忙上前扶住。
到得门外一看,还真是刘晓天,但身边还有几名大汉。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眼珠子直勾勾的瞄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低头躲到了老婆子身后。
但桂花姑姑眼里却只有刘天降,没注意到婷婷的动作。她颤抖着一双老手,两眼浑浊,盯着刘晓天的脸看了一会儿,佯怒道:“你个孩子,你做死啊,这冰天雪地的,你不在外面待着,跑回来做什么啊?路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啊?”
边说边佝偻着身子向刘晓天的双手抓取,但是一只手却抓了个空,急急沿着袖子向上摸去,直摸到肩膀,才失声道:“孩子,你的胳膊呢?发生了什么事了,哪个糟天杀的干的啊?”许是心痛儿子失去手臂,两行老泪奔涌而出。
刘晓天苦涩的笑了笑,对母亲的疼爱感到有些愧疚和辛酸,上前安慰道:“娘啊,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照样能蹦能跳的,你就别担心了好吗?”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用单手捏着袖子替母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将她散乱的半白头发向后捋了捋。
老婆子气道:“每次走之前我都告诉你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钱是挣不完的,要那么多也没用。最重要的是有一副好身板,你……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旁边的熊日群上前行礼道:“伯母你好,我是晓天的朋友,你叫我小熊就可以了。晓天的伤其实是为救人而留下的,不是瞎折腾,您就别责怪他了。”
听得这话,刘晓天一怔,疑惑的望着他。刘母也上下打量了熊日群一番道:“救人?救什么人?”熊日群道:“晓天所救那人相比伯母也知道,他叫天降,以前也是这个村里的。”
刘母还未说话,刘婷婷就惊呼一声,从刘母身后闪出,急道:“天降哥哥怎么了?”话刚说完,见众人都望着她,不由得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熊日群闪烁着异样的目光看了看她,道:“天降在外面被人绑架,晓天知道后独自一人前去相救,在与歹徒拼斗的时候不小心被砍伤了手。虽然人成功救出来了,但晓天的手臂却……”
刘晓天听他如此说,才松了口气,单手扶住母亲的胳膊道:“好了,娘,这三人是我的朋友。”便指着三人一一介绍道:“这是熊哥和齐玉、齐金两兄弟,我们这次回来是想做做一些考察,我们还是进屋说吧,让客人站在外面不好。”
刘母点点头,招呼众人道:“大家伙都进屋吧,到屋里暖着去。”
边走边对刘晓天赞叹道:“我这把老骨头一到雨雪天就动不了,要不是婷婷隔三岔五的来给我送饭、烧炕,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呢,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刘晓天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婷婷,发现她比上次来更漂亮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出落的一点儿不比城里的姑娘差。刘晓天心中一荡,眼中深情款款道:“婷婷,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娘,二叔还好吧?”
刘婷婷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目光,加之刘母在侧,只好低声道:“表哥太客气了,我爹爹身体挺硬朗的。”待扶老婆子进屋坐下后,她便去烧了水,用碗为几人泡了茶。见有陌生人在场,两人全身黑衣,看着很凶。另一人又总往自己身上瞄,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便告辞道:“姑姑,你们先聊着,我回去了干活去了,得空再来看你啊。表哥,我先走了!”
刘晓天起身道:“婷婷,我送你吧,路这么滑!”
刘婷婷婉拒道:“我天天都在走,早习惯了,表哥不要客气了。”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刘晓天怔怔的望着婷婷的曼妙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同时熊日群也带着玩味的笑容目送婷婷出去,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刘母与刘晓天说了一会儿闲话,问道:“晓天,你们这次回来是做什么考……”
“考察!”刘晓天抢白道。刘母拍拍脑袋道:“对,对,对,是考察,人老了记性不大好了,咱村子里有什么好考察的啊,除了山就是水,你从小在这长大的,还折腾那做什么啊?”
刘晓天还为说话,熊日群就抢道:“哎,伯母,这您就说对了,还就是考察你们这里的山和水来的。”刘母疑惑的看向刘晓天。
刘晓天笑道:“妈,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城市里环境污染比较严重,城里人都喜欢道有山有水的地方去游玩。熊哥就是看中了咱们村里的商机,想把村里开发成一片旅游区,到时候可能赚钱了。”
刘母愣道:“旅游?谁疯了吗,跑这穷山僻壤来瞎折腾。呵呵,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泛,我是听不懂了。不过,娘要告诉你,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早就喜欢这种安静的日子了,你可不能干昧良心的事儿啊,不然我第一个打断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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